陸涼川握住宋弗的手,手指輕輕挲的手背,垂著眸:
“阿弗,謝謝你。
“若不是你,我一定不會那麼輕松和容易,我知道你做了許多,多謝你。”
宋弗向他:“你我夫妻,不必這般見外。”
陸涼川抬眸,定定的看著,聽著這句“夫妻”,心無比容。
過了好一會,陸涼川又道:“接下來的三日,我會有些忙,等三日后的登基大殿過后,會好些。”
朝代更迭,照理來說,忙的可不止兩三日,陸涼川已經盡可能的了事騰出時間。
宋弗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
“我知道,你去忙你的,不必擔心我,我理解你的,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也盡管跟我說。”
陸涼川低頭:“我可以做好,不舍得讓你累。但是也想要和你說,想讓你多參與,這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能更多些。”
宋弗:“那我便陪著你。”
陸涼川看著,了握著的手。
“登基大典安排在八月十二,封后大典也一起,我早一日接你宮。”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在旁邊歇著就是。”
宋弗看向陸涼川:“封后大典,就不用了。我的份,還是不讓人知道得好,這個時候了,沒必要節外生枝。”
是從前的大魏太子妃,朝中認識的人不在數。
到時候,出現在世人面前,后頭不好解釋,眼下剛剛一切塵埃落定,若又出現了的事,總歸是麻煩。
命不久矣,就不要多生事了。
陸涼川搖頭:“要的,你是我八抬大轎明正娶的妻子。
“我想讓你站在我邊,這是我的態度。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吧,眼下事又又急,大家不會問的。
“我就是想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妻子。”
若是平時,這種事言史定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也定然會有許多的折子上去。但是眼下,易國的節骨眼上,這種事反而小了。
“阿弗,你不必擔心,一切有我,我會保護好你,也會好好理這件事,你擔心的都不會發生。”
宋弗對上陸涼川的目,眼中有淚閃現。
他真的給了莫大的安全,重生以來,心逐漸安定下來都是因為陸涼川在護著托著。
“好。”
一個字說出口,一顆晶瑩的淚水從眼角落,陸涼川的心一下便化了,抬手拭去眼角的淚。
“阿弗,不哭。”
他語氣輕緩,溫得不像話。
宋弗又應了一聲好,但眼淚卻似乎越來越多。
陸涼川替淚,兩手捧住的臉,低頭吻了下去,溫纏綿,帶著安和心疼。
他什麼也沒有問,只一遍一遍的親吻,力行的讓覺到意。
吻從輕緩變得熱烈,宋弗有些氣吁吁,陸涼川也氣息不穩,他彎腰,一把將宋弗打橫抱起,往床榻而去。
下弦月彎彎,掛在天邊,屋子里溫脈脈。
有人表達意的方式,直白熱烈,一清二楚……
夜深。
風清月明。
屋子里靜悄悄的,桌上的紅燭輕輕燃燒著。
陸涼川斜臥在床上,看著宋弗睡得正香,目落在臉上,一筆一劃描畫著的眉眼。
他的阿弗,長得真好看,越看越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厭。
他想把的眉眼都刻畫下來,若這輩子不能長相廝守,下輩子,一定要記住的模樣……
他腦中想到過往種種,和宋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角出笑意。
外頭遙遙的傳來一聲梆子聲,陸涼川低頭,在宋弗額前輕輕印下一吻,而后起,穿好裳,出了屋子。
外頭不遠,楚羨在門口等著。
陸涼川走過去,一起去了隔壁院子。
楚羨把宮中的消息稟報了一遍。
李棕直接被關到了大理寺,大臣們沒有一個有異議,全都是對大周表忠心的,那些原本維護大魏朝廷的,在這種況下也沒有一個出頭。
陸涼川:“嗯,很好。”
朝堂上真正有能力站出來的,早已經被他收服,或者收拾妥當。
楚羨問到:“殿下,可要做些什麼,去安這些大臣?”
陸涼川:“不必,為臣子,擁護天子是他們的職責,若有異的,殺了就是。”
這個時候,沒必要講什麼面,也沒必要去刻意好。
從來易朝易代,都是要流河的。
這一回,朝堂上不見腥便完了這件事,是因為前面做了諸多的籌謀。
眼下若還有人沒眼力見出來挑事,這種人無論懷有什麼目的,都居心叵測。
新朝伊始,基不穩,挑釁生事,非死不可。
這個時候,沒有對錯,只談立場。
只有立場堅定,王朝伊始,才能構架得穩固。
陸涼川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裴佑年,大周王朝興起的第一步,也得穩準狠的踏出去。
楚羨點頭:“是。”
對于李元齊和李棕,陸涼川倒是安排了,做了吩咐。
楚羨一一記下,等這些事都說完,陸涼川才問到:
“小年呢?”
楚羨指著對面的屋子,“在前頭和副將們說話呢,今日,他把那些大臣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這回正高興著。”
陸涼川面稍霽:“沒喝多酒吧?”
楚羨:“陳副將看著的,沒喝多,只和林大人王大人喝了許。”
陸涼川往隔壁屋子看了一眼,等楚羨退下,才往前走去。
此時,隔壁屋子。
裴佑年正在跟副將說起剛剛朝堂上的事,整個人眉飛舞,手舞足蹈。
今兒他把那些支持大魏朝廷的大臣,都打擊得明明白白。
那些人原本還不服氣,在他手上整治得服服帖帖。別提多有就,心中那一個爽快。
這會,見著陸涼川來,幫忙起迎上去,笑得燦爛:
“大哥,今兒晚上的場面,你是沒看見,那些李棕的走狗,一個個點頭哈腰的樣子,看著實在是大快人心。”
朝中的大臣,一些重要的位置,幾乎都被他們網羅,但還有一些大魏的人,現在半點浪花都翻不出。
陸涼川嗯了一聲,對著后揮了揮手,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
裴佑年一看自家大哥這就是有話說,趕忙收斂了神,退到了一邊,一副聽訓的模樣。
陸涼川看了他一眼,示意了旁邊的椅子:“坐吧。”
裴佑年不敢坐,苦著一張臉:
“沒事,大哥,我站著聽,你說吧,我哪又做錯了,我下回一定注意,我肯定改。”
陸涼川:“沒有,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裴佑年連看了陸涼川好幾眼,確認陸涼川沒有生氣,這才在椅子上坐下來,長舒一口氣:
“大哥,你早說啊,這副模樣實在是嚇死個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了一塊桌上的點心吃:
“大哥你說我聽著,晚上顧著跟這班人說話,都沒怎麼吃東西,我都了。”
陸涼川看了看裴佑年,而后目挪向窗外,開口道:
“我中了一種奇毒,或許命不久矣,可能還有約半個月的時間,苗老已經想了辦法,我也已經服了藥,但最終有沒有效果,還要看況。
“若毒解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毒沒解,那麼,我命不久矣。我希到時候你能擔負起大周的職責……”
裴佑年整個人頓住,剛剛咬在口中的點心,直接掉了下來,袍上滿是點心餡。
他愣愣的看著陸涼川,見陸涼川一言不發,一顆心突突的往下沉。
過了許久,他才哆哆嗦嗦的開口:
“大……大哥,你別開玩笑,我這個小心臟不了。”
陸涼川:“這是真的,從安城的時候我就開始做善后,那時候沒告訴你,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也到了這個時間,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真相,讓你心里有個底。”
裴佑年面發白,這才想起來,之前在安城的時候,他大哥就一直說要出去讓他看著朝堂。之前他一直以為,是大哥大嫂兩個人鬧別扭了,又或者是大哥想要趁著朝最后的時間好好游玩一番。
但……萬萬沒想到,原因居然是這個……
他腦子里一下子懵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腦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許久才又問出一句:“那大嫂呢?大嫂怎麼辦?”
陸涼川頓了頓,開口道:“也一樣。”
裴佑年扼住:
什麼一樣?
哪里一樣?
是一樣要離開?
還是一樣中了毒?
裴佑年囁嚅,不知道該問什麼。
他其實還想問問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怎麼中的毒?
是誰下的毒?
但隨即一想,現在事已經這樣,問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大哥說了:苗老知道,也喝了藥,但是不能保證一定能解了毒……
“大哥,這毒一定能解。
“苗老是最厲害的太醫,也是民間最厲害的大夫,他一定會有辦法。既然找到了解藥,就一定能好的。”
裴佑年定定的看著陸涼川,語氣肯定,似乎在給陸涼川打氣,也似乎是想給自己一個堅定確切的答案。
“大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人家中毒都半死不活的,你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一定會好的,說不定現在毒都已經解了。”
裴佑年沒有解釋,看向裴佑年。
“若毒解了那是最好,我今日來告訴你的目的,就是做最壞的打算。
“若萬一有個萬一,我希你能肩負起大周的職責。”
裴佑年聽著陸涼川這語重心長的一番話,一時悲從中來,語氣已經帶了三分哽咽。
“大哥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便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我只好算算賬,看看小畫本,做個賬房先生,其它的我都不懂的。”
陸涼川:“你從小在我邊,對于這些事的理,也耳濡目染,楚先生在教導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落下你。
“現在,朝中主要的大臣都可用,閣這邊也都是我們的人,太師府可以啟用,邊境有秦家,有這些人幫忙,你能輕松許多。
“只是一定要記得,為帝者,重要的不是一件事的是非對錯,而是對全盤局面的掌控。有時候就是要有人委屈,有時候就是要有人重罰,如何掌握好這個度,就看這件事在全局里占有多大的比重。
“你只要想著: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堂的穩固,在這個基礎上,再盡可能的讓所有事,實現公平和正義,如此,遇見任何事你都不會手忙腳。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如何你自己要立得住。大臣們的話可以聽,但不能全聽,可以信但不能全信,一切你自己都要有個主意,哪怕一開始做錯了也沒有關系,人都是要慢慢長的。
“一個人從小到大要摔多跤,跌倒多次,才能學會走路,最后學會奔跑。帝王也是一樣,只不過帝王摔的跤,會有很大的影響,所以盡可能的允許自己在小事里犯錯,往后在大事上就能立住了。
“這些,以后楚先生和太師都會教你,你不用擔憂也不用著急,一步一步來就是。若真的出現什麼你也覺棘手的問題,也不要慌,那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是整個朝堂的問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就是。
“你做好那個大周的定海神針,一切便不會太壞……”
陸涼川一字一句說了許多,最后看向裴佑年:
“這些話,這幾日我也常跟你說,不過今日更細致些,我也寫了下來,若以后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裴佑年表十分難過,看向陸涼川:
“大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涼川微微皺眉:“小年,我今日來,不是要你安我。”
裴佑年低下頭,抬手按了按眼角,頓了許久才開口:
“大哥說的,我都記住了,若真……若真有那一日,我一定守好大周的江山。”
陸涼川不看裴佑年,背過去,拍了拍他的胳膊,
“小年,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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