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嶺猶豫了一會兒，沈媽媽和沈瑟都投過目來，大概是不曉得他為什麼不接電話。

宋嶺于是尷尬地輕咳了聲，起走到一邊，摁下了接聽鍵。

對方說了些什麼，他便低低地應了兩聲:“是，是，已經送到了。”

沈瑟已經飽了，可仍舊沒放下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捻著碗里的飯粒。

沈媽媽的注意力則是在宋嶺那邊，一聽到后者回應的話，大概就能猜出來，來電的人是誰。

又看了一眼沈瑟，然后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宋嶺就走了過來，沒坐下繼續吃飯，而是告歉道:“我還有些急事，得趕回去了，謝謝您的招待。”

沈媽媽連忙起，想給他收拾一些東西帶走。

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

宋嶺說什麼也不要，甚至是逃也似的到了門口。

不過很快，他聽到一聲:“宋助理，稍等一下，有些話我想跟你談談。”

宋嶺于是停下了腳步，回過頭。

因為外面有些涼意，沈媽媽不讓沈瑟出門，所以兩人便來到了沈瑟的房間。

房門一關，沈媽媽在外面忙著收拾，屋則是安靜的很，很適合長談。

宋嶺說實話略微有點局促，對程紹仲和沈瑟如今的狀態，他不是很清楚，但已經能猜到些大概。

在這樣的形下，作為程紹仲的“心腹”，在沈瑟面前如何表現，如何自，那真是一門不簡單的學問了，來的路上他也曾苦惱不已。

此刻真正獨自面對沈瑟，他發現這種張的心態有增無減，是這樣被對方淡淡地打量著，他都覺得心臟跳的厲害。

好在沈瑟沒想著繼續耗著他，而是很快開口道:“我跟他之間的況，相信你也了解到一些了。”

一說不要，一說就是個大坑啊。

宋嶺承認不是，否認也不是，只能裝傻充愣似的，怔怔地坐著。

沈瑟也明白他的境，所以沒再繼續追問，而是說:“你作為他的下屬，當然是要聽他的指示做事，但我對你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態度，所以夾在我們之間，你會覺得很為難。”

“我……”宋嶺莫名覺得有點窩心，此刻除了沈瑟之外，恐怕沒人會替他想這麼多吧。

沈瑟看著他，出淺淺的笑意:“你回去之后直接告訴他，不要再讓你做這些了，有什麼事他可以直接聯系我，不需要麻煩別人。”

宋嶺拿不準沈瑟的真正意思，也不好痛快地表態，想了想，他謹慎地說道:“程總的心意，恐怕不是我能夠影響的。”

“我知道，我也會這麼告訴他的。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再把別人牽扯進來。”

宋嶺見沈瑟的目凝然，又有種難言的決絕，算是真切地明白的態度了。

可是他卻不明白，明明程紹仲那麼，也未必真正放下了這段，何以到現在這麼不留面的決絕呢？

不過這些疑問他沒辦法問出口，因為他本沒有立場過問。

沈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主問他:“你有什麼話想說呢？”

宋嶺猶豫了片刻，在沈瑟目的鼓舞下，他終究還是說道:“那您以后，跟程總……”

沈瑟淡淡笑了笑:“只要還有以后，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宋嶺離開的時候，一直在想著這句話。

直到他上了高速路口，在黑夜中駛向了安城的道路，某一個瞬間，好像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義。

……

沈媽媽終于將衛生都收拾好了，看著整潔一新的家，雖然有些累，心里卻是很高興的。

宋嶺走后，沈瑟便躺在床上，背對著房門的位置。

沈媽媽輕手輕腳地過來，打開門，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安安靜靜的，以為沈瑟已經睡去了，便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這個時候，沈瑟從枕頭下面出了自己的手機。

黑暗中的亮很是刺眼，但沈瑟仍舊一眨不眨地看著，翻出了一個號碼。

沒過多糾結，便摁下了通話鍵。

對方也沒有讓等候太久，很快，那邊傳來回音。

“是我。”

沈瑟輕聲道:“我已經到家了，吃過了晚飯，也見到了宋助理。”

“嗯。”程紹仲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了窗邊的位置。

滿目繁華，亦是滿目蕭索。

不知道此刻在沈瑟的眼中，看到的又會是什麼。

沈瑟接著說道:“我不需要那些東西，以后不要這麼麻煩了。”

程紹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這兩天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還好。”

“好好照顧自己的，不管以后你想做什麼，健康都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

話似乎越說越平淡，也越說越偏題了。

沈瑟頓了頓，不得不重申方才的要求:“這段時間我想安靜地休養，不希有人來打擾，好嗎？”

程紹仲聞言沉默下來，明明不是個多麼困難的問題，他竟似是思考良久一樣。

而直到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沒能讓人滿意。

“我不想給你造困擾，可對你不管不問，我做不到。”

這下子兩個人就陷了僵局。

如果沒有人做出讓步，似乎也找不到一個圓滿解決的辦法。

沈瑟咬了一下，不曉得該怎麼繼續說。

或許的態度應該更強一些，否則他會認為自己是在賭氣或是使子吧，不會覺得是在認真地提出這個要求。

然而沒想到，他接著說:“如果這樣讓你覺得不自在，我會換一種方式，但是別拒絕我的關心，我也會不了。”

沈瑟閉了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亮太刺眼了，眼睛都有些痛。

良久，微啞著聲音答:“好，就這樣吧。”

“今晚的月亮是圓的，夜空很。”程紹仲突然又說。

以往他是不會有這樣的閑逸致去對夜空做什麼評價，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沈瑟聞言坐起，拉開窗簾，微微仰起頭，也看向了漫無邊際的夜空。

疏星殘月，好像并不如他說的那樣圓滿。

不過還是應道:“是啊，很。”

程紹仲的眼眸幽深，過了會兒，他低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