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的時候，沈瑟第一眼看到的是沈媽媽。

沈媽媽正抹了一把眼睛，看到沈瑟恢復了意識，頓時又驚又喜:“瑟瑟，你醒了？”

“媽……”沈瑟的嗓子特別干，吐出來的字眼也變得異常干，“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醫院，你在律所暈倒了，被直接送到了這里。”想到先前接到電話的時的恐懼憂慮，沈媽媽還覺得有些后怕。

沈瑟對那時的記憶并不是很清晰了，但聽到沈媽媽這麼說，也能大概復原出當時的景。

見母親還在擔憂和傷心，便安道:“媽，我沒事，就是沒休息好，等我多喝一點你做的湯補養一下就好了，別擔心了啦。”

沈媽媽握住的手，聽完的話，勉強扯了扯角。

沈瑟覺得自己并不打，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孩子。

了自己的肚腹，先前的難和疼痛已經消失了，但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問道:“孩子……沒事吧？”

“……嗯，沒事。”

沈瑟松了口氣，轉頭看了眼窗外，此刻天已經全黑了，不知道在這里睡了多久。

又問沈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這個問題并不復雜，但沈媽媽卻被問住了，愣了一下，看著沈瑟，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良久，才有些遲疑地說:“急著回去干什麼，保險起見還是多留一會兒，做個全面的檢查。”

沈瑟正要再說什麼，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程紹仲出現在了門口，就像以前一樣，每一次，在有什麼狀況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

看到他，沈瑟的心更安定了些，同時還有點小小的慚愧，又給他惹麻煩了吧，明明說好了以后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的，算了，大不了待會兒讓他訓兩句好了。

沈瑟見說服不了沈媽媽，便又投向程紹仲，滿懷希地對他說:“我現在覺好多了，能不能回家啊，我想回去再休息。”

沈媽媽站起了，將位置讓給了程紹仲，有什麼話讓他們兩個說吧，想暫時離開片刻。

程紹仲便坐到了床邊，對沈瑟滿懷期待的詢問，他的神很平靜，但也很堅定:“不行。”

沈瑟聽到否定的回答，心頓時變得有些糟糕:“為什麼啊，我沒覺得不舒服，孩子也沒事，留在這里干什麼，我一點都不喜歡醫院。”

之前幾次在這里醒來的經歷都算不上好，喜歡待在這才是不正常呢。

程紹仲先前大多數時候都是依著的，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借孕逞兇”，所以他更是對寬縱，幾乎稱得上有求必應。

可這回，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他都鐵了心似的不答應。

程紹仲替沈瑟掖好了被角，作很輕緩，但態度還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乖乖躺在這，不被允許之前，別想著離開了。

沈瑟饒事心里不爽，卻也沒辦法，這個時候勢單力薄，想鬧出什麼靜來是不可能了，只得暫時聽話。

攥著被子，看著程紹仲，像是在審視他，又像是在衡量著什麼。

許久，才低聲問道:“沒什麼事吧？”

這個問題可以有很多的指向和含義，沈瑟沒有細說，程紹仲也沒有明問，但他還是很快回答了:“不會有事的。”

程紹仲走出病房的時候，看到沈媽媽正站在走廊的窗邊，眺著遠。

他走到的邊，沈媽媽聽見靜便轉過頭。

細瞧過去，的眼睛還有些紅，不知道是方才的淚意未消，還是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的聲音有些啞然:“你去見醫生，結果怎麼樣？”

程紹仲的眼角和角都是沉下來的，在沈瑟面前他沒有表出異常，此時卻沒必要再偽裝，也沒辦法再偽裝下去了。

“不太好，”他說，“車禍的后癥還沒有完全消除，懷孕已經影響到了的，目前看來，況雖然還算穩定，但不排除未來況會越來越糟糕。”

沈媽媽抱住自己的手臂，已經極力克制，可還是忍不住在微微發抖。

“之前不是說瑟瑟已經完全好了嗎？我親自跟醫生求證過的，說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會這樣？”

程紹仲的角沉得更重了。

他的手垂在兩側，也已然握。

知道沈瑟暈倒的那一刻，他的預就很不好。

趕到醫院，得知沈瑟已經無礙后，他便去找到了醫生。

醫生神凝重地告訴他，要想留下這個孩子，可能會承擔比較大的風險。

以沈瑟目前的狀況，正常生活是沒什麼問題，但懷孕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極大的負擔和考驗，健康的母都會出現或多或的不適反應，更別說是大病初愈后的人了。

簡而言之，醫生是不建議繼續妊娠的，趁著孩子月份不大，及時拿掉會將傷害降到最低。

醫生的話尚在回響，沈媽媽又問道:“你是怎麼想的？這個孩子……你有什麼打算？”

程紹仲的牙關咬了一下，對這個問題，他暫時沒有回答，是因為他還沒有準備好回答。

沈媽媽便說:“真要是影響到了瑟瑟的健康，這個孩子就不能留下。不管同不同意，我都不能讓冒這個風險！”

的語氣分外堅決，就好像這個決定已經毋庸置疑，誰也不能搖的決心。

程紹仲緩緩轉過頭，看向沈媽媽。

在彼此的眼中，他們都能看到痛苦和掙扎，這種痛意是相通的，就連痛苦的程度都是相似的。

沈瑟是他們最親的人，有事，他們都恨不能替承。

而在一個胎兒和沈瑟之中，選擇誰，答案當然是顯而易見的。

程紹仲不是做不出這個決定，他只是在想著，待沈瑟知道這個事實之后，會是怎樣的反應，他又該怎麼去平的痛苦。

這樣的景是想象，就能夠讓人心痛到窒息。

他說:“都是我的錯。您放心，我會好好跟商量，讓接這個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