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澤的腳步戛然而止，回過頭去時，眼睛微微泛紅的樣子竟像是委屈和難過。

“哥？”

老太太和白慕青，也是酸極了：“卿…”

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希落空，即使未曾放棄，也終于還是不得不直面楚卿永遠無法再站起來的殘酷事實…

老太太從小就疼自己的孫子，了潤的眼角，狠下心：“卿！你放心，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白慕青也道：“對，把卿送去M國，聽說那邊現在引進了最先進的技，我們就去請最權威的專家，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讓你的雙恢復如初的…”

白慕青聲音哽咽，心想哪怕只是將毒清了也好，總好過徹底斷了希…

然而這些話，楚卿卻不止一次聽過了，作為當事人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這些想法究竟是有多麼的不切實際。

如果希這個東西真的有用，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坐在椅之上？

聽見病房里逐漸響起的微弱的哽咽聲，楚卿按了按自己作痛的額角，忽然有些力不從心：“無妨，從前我不是也站不起來，跟今后又有何區別？不是什麼值得人大驚小怪的事…”

病房里幾個人俱是一愣，誰也想到會從楚卿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自我放棄的話，這分明就是早就不抱任何希的語氣。

老太太加重了語氣，有些難以置信：“卿！”

楚卿神很平靜，沒有一波，只是聲音染上幾分疲：“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你們不用擔心，先都回去吧，該干什麼干什麼…”

饒是他這樣說，可要的關頭，誰能做到不擔心？

白慕青言又止，分明是不知如何是好了，還想說些什麼，老太太卻制止了，對搖了搖頭。

楚卿認定的事，們說什麼都沒用，不能夠得他太急，不如先回去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小妤，辛苦你了，卿就給你照顧了…”老太太只能叮囑華妤幾句。

華妤點頭應允，老太太便帶著人都離開了病房。

楚卿靠在病床上，沒有回頭，過了一會兒，空氣里便傳出他均勻的呼吸聲。

華妤靜靜的站在一旁，聽到這聲音，以為他是睡了。

看著楚卿安靜的側，蒼白的面容襯的眉眼更加漆黑，整張臉沒有。

但不是沒有看到那雙眼在合上之前，就像是死水一般毫無波瀾的深潭。

一個人如果是真的覺得不在意，又怎麼會出那樣的神？更不會說什麼不值得“大驚小怪”。

往日種種華妤從未深究，如今一想，方覺那些被楚卿深埋起來的緒，都是如此目驚心。

華妤在旁邊坐下，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想真的吵醒他，只是下意識想要去握住他放在床側的那只手。

沒想本該睡著的人，卻像是有所察覺似的，準無誤的避開了探過去的手。

華妤愣住了，這刻意閃躲的意圖不要太明顯，猛地抬頭看向楚卿。

卻沒留意到楚卿原本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已經被了拳頭：“你怎麼沒有跟們一起離開？”

他倏然冷冷淡淡的開口，眼睛仍是閉著。

華妤頭一梗，甚至一時沒明白楚卿話里的深意，因為他以前從不這樣生地對講話。

僵的手臂收了回去，華妤聽到自己的嗓音似乎也很平靜，垂下眸子：“…什麼意思？”

楚卿沒說話，這麼明顯的逐客令，他還需要再解釋一次嗎？

只會給人徒增難堪而已，所以他一時不忍心再說第二遍。

華妤卻道：“…我留下來照顧你，也把你給我了，如果你累了你就睡吧，我不會制造出聲音，也不會打擾你。”

楚卿不疾不徐，卻是睜開了眼：“這里有護工，不需要你來照顧，你要麼去休息，要麼去做自己的事，不必在這里陪我…”

華妤一瞬的抿住了。

本不知道楚卿在說什麼，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不是才用一個吻確定了心意？

所以那些都是假的？

那他為什麼還要在半夜里把抱進懷里來睡。

華妤直視他的側，心浮氣躁的笑了一下：“…你說的對，我現在確實不該在這里。”

楚卿手上的拳頭蜷的更，在被褥上都出了褶皺。

只是眼神卻從里到外著平靜，沒有任何痕跡，仿佛對的任何言論都毫不在乎。

華妤抿了抿，若有所思，旋即回過神來：“楚卿…你把我當什麼人，你又在回避什麼。”

楚卿沒說話，華妤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想聽到的任何答案，終于不再說什麼，起離開了房間。

關門聲響起后，楚卿才疲累的閉了閉眼，瓣也繃的的，泛出不健康的青白。

仿佛有什麼濃重又強烈的緒即將呼之出，又被他在此刻拼盡全力的下。

他將華妤當什麼樣的人？這是個好問題。

答案還不夠明顯嗎？

只是他沒有辦法了，曾經他對自己的雙還抱有過那麼一一毫的希，但現在，他心底的最后一火也完全被掐滅了。

楚卿不怕自己的雙不能痊愈，不怕外界那些虎視眈眈的狼，甚至連死亡的威脅都不曾令他退卻過半分。

他怕的只是，不能以一個完整健康的，來陪著于他而言此生最想陪伴下去的人。

跡不知不覺挑起一抹冷嘲，楚卿覺得可笑極了。

原來他這輩子，竟也能遇上令他畏懼和害怕的東西…

……

“吱呀”一聲，華妤關上病房笨重的門走出房間，才發現楚臨澤還站在走廊的窗前。

手里著一煙，靜靜地眺向窗外。

華妤愣了愣，雖然知道這個樓層都是他安排的人，這個樓層的醫生和護士也聽候他的差遣。

可是聞到走廊里煙霧繚繞的煙草氣息，華妤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將他手里的煙掐斷，不容置喙：“醫院里不允許吸煙，你犯什麼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