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是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從意識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天起,潛意識裡也將這些視作了理所當然。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次,確定他都是些皮外傷後便放下心來。
到了後來穆長寧才知道,當初埋在的花其實就是扶搖的一縷元神,後來這縷元神融了本,他才能夠再次化靈,否則即便多年以後修出了花靈,也不會是原來的他了。
最初的無意之舉,造就今日的結局,就連扶搖自己都沒想到。
穆長寧聽後沉默了許久,哪怕如今一切已定局,但細思下來,卻仍有一後怕。
也是這個時候才深刻會到,命運是個圈,兜兜轉轉方得圓滿。
穆長寧神思不屬,扶搖見狀對準的腦門又是一彈。
“我這全須全尾地站在你面前呢,還想什麼啊?”
他湊上前來,雙眸明亮,含期待。
“姜沅,這麼久沒見,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這時候無非就是想聽些好聽的,放在平時倒是不介意如了他的意,可臨到頭又想起先前的捉弄了。
穆長寧斜睨過去,輕輕一笑,看到他眼裡緩緩亮起的星,幽幽說道:“好走,不送。”
語畢便拂袖轉,揚長而去,只是翹起的角卻如何都不下來。
扶搖張了張,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玩大了。
……
扶搖的重生了卻了穆長寧一樁心事,這才能安心回到府調息,恢復之前損耗的氣,而等再次出關時,已經是三月後。
穆長寧的府佔了一座小浮峰,浮峰上種滿了花樹,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扶搖站在了一叢花樹下,紅墨發,眉眼溫,眸底蓄著淺淺笑意,不知道已經在那等了多久。
穆長寧沒由來地心底一,見他出手,笑了笑便走過去,而後被他順勢擁懷中。
因爲神仙水的緣故,扶搖的化靈期也提前了,如今的修爲剛剛到達化神。
他早就不復年時的青懵懂,也過了那個時時將喜歡掛在邊的年紀,那些炙熱狂烈的一一沉澱下來,就像一顆晶瑩的寶石,經過歲月風霜的洗禮之後,華斂,但裡的本質卻從來沒變。
有些事扶搖不說,穆長寧也不說,沒有過多直白的言語,對於彼此的心意,他們各自都心照不宣。
於穆長寧而言,幾輩子加起來也就對這麼一個人過心,本沒什麼經驗,而對扶搖來說,在上仍是當初那個笨拙的年。
扶搖只是把人牢牢鎖在懷裡,直到穆長寧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你沒骨頭嗎?”
扶搖笑而不語,又覺得還沒抱夠,便將下擱在的發頂,輕聲說道:“讓你久等了。”
穆長寧愣了好一會兒,輕輕嘆氣。
這個傢伙,總是知道該怎麼讓心。
穆長寧擡手上他的背,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句話,一直想說,卻直到今天才有機會。
這七年,和他等待的那些漫長歲月相比,本就是九牛一,但等待的心卻是一樣的,也是因此,才更能夠會對方的。
這份,純粹真摯,也很沉重,一旦接了,便再沒有任何可以放開的理由。
認準了,便不會變了。
“姜沅,你沒有對不起我。”
扶搖小聲道:“那時候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你,直到有一天,我意識到你本不在這個世界了,在那之後的很多年裡,其實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沉眠中度過的,那樣我便可以期待,等我醒來,興許就能看到你。”
穆長寧沒有說話,只是環著他的雙臂收得更。
扶搖眼裡笑意一閃而過,語氣更加輕了,“過去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也已經無法改變,但未來還存在無限可能,等著有緣人一一見證。”
“姜沅,能讓我陪在你邊嗎。”
“……”穆長寧沉默許久,直到扶搖的都開始有些繃,心跳明顯加快的時候,才擡起頭來,點漆似的雙瞳裡看不出什麼緒。
“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說這些話來讓心疼。
扶搖並不否認,面上笑得輕快,眼底卻暗含張不安。
不管面上看起來有多鎮定,實際上,他依舊沒什麼安全。
穆長寧輕嘆聲,擡眸深深進那雙如紅寶石般漂亮深邃的眼睛裡,一字一頓認認真真說道:“扶搖,修行的路會很長,如果要有個人陪我一直走下去,那麼我保證,這個人只會是你。”
不懂要怎麼讓他安心,但這是能給的承諾。
扶搖不由愕然。
他原以爲要從裡把這些話撬出來會很困難,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容易。
驚訝過後,便是狂喜。
扶搖的眼裡一點點染上笑意,低頭在眉心落下一吻,蜻蜓點水,卻滿含珍視。
穆長寧還沒反應過來,腰間便被一雙手臂箍住,脣上傳來熾熱的溫度。
他的作實在算不上溫,甚至可以說笨拙魯,但卻在小心翼翼地向訴說著心的喜悅和那些難以剋制的。
穆長寧面泛紅,心中卻是一片,擡手上他的背脊,放了開始慢慢迴應。
自從把話說開後,扶搖就徹底登堂室了,便如凡塵間熱中的男一樣,時時刻刻都不願分開。
姜瀝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舉辦雙修大典?”
扶搖看向穆長寧,後者清咳一聲,了耳朵道:“哥你看著安排唄。”
姜瀝瞪了兩人一眼,冷聲一哼,“等我去找個黃道吉日。”
穆長寧眸微閃,匆匆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姜瀝想也沒想直接駁回,“不準。”
“……我都還沒說是什麼呢!”
“你不說我也知道。”姜瀝斜睨過去,“想邀請修真界那些人?”
穆長寧一愣,姜瀝呵斥道:“星墟到你手裡不是用在這種場合的,在影響不大的況下,你鑽個空子,規則也只會睜隻眼閉隻眼,但若是因爲你造修真界的,後果會如何不用我來說吧?”
穆長寧沉默下來,姜瀝又是搖頭嘆氣:“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可以去一趟修真界。”
穆長寧和扶搖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出喜,便聽到姜瀝冷聲叮囑道:“記得低調些!”
“明白!”
……
兩人雙修大典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之後,穆長寧拿著一隻符紙鶴微微出神。
這是之前給黎梟的,這些年他們便是通過這個東西才能夠界流。
扶搖看了眼問道:“在想小矮子?”
穆長寧點點頭,“我不知道穿去哪了,現在又在哪裡,黎梟和我說諦聽已經不在冥界了,他的下落連十殿閻王都不知道,而且生死簿上也一直沒有穿的名字。”
薑石年當初與說的一線生機,穆長寧至今仍不明白是什麼。和穿之間的契約關係,早在修補魔界壁壘的那天便終止了,即便穆長寧想應穿的方位也沒有辦法。
扶搖了的發頂,說不了什麼安的話,因爲他很清楚,小矮子之於穆長寧的意義所在。
但再如何擔心,穿也不會憑空冒出來。
穆長寧打幾道指訣,符紙鶴了翅膀,通過星墟飛往冥界,而後便拿著請柬和扶搖一起去了三重天。
七年前,涵熙真尊便從修真界飛昇上來了,他是數十萬年來第一個從修真界飛昇上來的修士,一來便到了極大的關注。涵熙真尊在化神大圓滿滯留了多年,苦於修真界的空間限制一直無法進階,到了白靈界的那一刻便厚積薄發,直接衝到了煉虛境。
一個煉虛期的修士在三重天也算躋了高階修士行列,再加上有穆長寧在暗中照應,涵熙真尊很快便在白靈界站穩了腳跟,甚至還在三重天也創造了一個蒼桐派,招納了不弟子。雖然比不上修真界的道門之首,但好歹有了一定立足之地,往後若再有修真界的修士飛昇,便能夠立刻找到組織。
穆長寧給涵熙真尊送去了雙修大典的請柬,不提穆長寧是他的徒孫,便是扶搖在中土做質子的兩百年,也到了涵熙真尊不照顧。
對於扶搖的死而復生,涵熙真尊同樣慶幸,對二人表達了祝福之後,表示一定會去參加他們的雙修大典。
穆長寧離開時還撞上了源武真尊和太付宗主,他們也是從修真界飛昇上來的。
兩人一副都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面前之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們……廣寧真君?扶搖真君?”
穆長寧和扶搖都沒有與他們敘舊的打算,微微頷首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直到走遠後,扶搖才面古怪地問道:“他們如今都是白靈界蒼桐派的人?”
“是啊。”穆長寧對這些事還是比較瞭解的,“白靈界於他們而言就是個全新的位面,這裡沒有天機門,也沒有太付家,沒人會買他們的賬,而化神修士在白靈界的地位就和修真界的金丹修士差不多,沒了立足之本,就沒有話語權,當然只能抱團了。”
曾經都是一方大能,到了白靈界卻只能屈居人下,肯定是不甘心的,但現實就擺在眼前,除了被接,別無他法。
扶搖不由好笑,“最重要的是,白靈界的蒼桐派有七重天主做後盾,你說誰敢不給面子?”
穆長寧揚起眉哼哼:“那是,做人可不能忘本。”
扶搖稀罕死這小模樣了,手住的臉頰,“小壞蛋。”
穆長寧拍開他的手,轉頭瞪過去,“以前在門派的時候,你仗著份比我高了一輩,就知道欺負我!”
“……所以你現在是要跟我翻舊賬?”
“你說呢?”穆長寧湊到他耳邊,呼出一口熱氣,“小師叔,小師叔,小師叔?”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側,有點發。
扶搖無奈按住,“別鬧。”
穆長寧輕嘆,“曾經的扶搖多可啊,我讓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
扶搖也嘆氣,“你現在讓我往東,我也不會往西。”
“……”
“傻子。”他粲然而笑,了的頭髮,將人半擁在懷裡。
穆長寧高高揚起脣,覺得日子和以前似乎也沒太大區別,要說有哪裡不一樣,大約就是多了個可以時時牽掛的人。
他們在三重天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幽冥之淵,蔚藍的海水像是一塊上好的翡翠,得醉人。
穆長寧閉上雙眼,識海中甄鼎留下的那團信息慢慢瓦解,龐大的信息流涌出,衝擊地識海有些發脹。
這是甄鼎一直修煉至合期的心得會,一次接起來有些困難,穆長寧就暫時將之封印了起來,等往後再一點點消化。
看著面前一片浩瀚大海說道:“當初在迴臺中,我答應了甄鼎,替他和南柯看一看三重天。”
“甄鼎,南柯?”
扶搖對這些並不知,穆長寧便一點點說給他聽。
“哦,這麼說你跟黎梟就是在混沌之地分別得了之火。”
語調有些怪氣,穆長寧聽得好笑,斜眼睨他,“我怎麼覺著某人這話有點酸呢?”
扶搖面不改,“錯覺。”
穆長寧樂得不行,“黎梟是個值得結的朋友,我們倆也算是患難之,不打不相識。”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我們呢?”
“我們啊……”穆長寧故意停頓一下,見他眼盯著,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們是命中註定?”
扶搖依舊一臉鎮定,穆長寧搖著頭嘖嘖稱奇,“高興了吧,想笑就笑唄。”
“誰想笑了。”
“……你就憋吧,憋不死你!”
扶搖彎了彎脣,指尖輕點上腦門。
他真的不是酸,任何人都有結道友的自由,他不會去幹涉,何況那兩人之間的確實無關風月。
他只是有些憾,在的長曆練過程裡,他始終都只是個旁觀者。
穆長寧揮手打開星墟,在茫茫星海中找準了一點星火,拉著他道:“走吧,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師父了,他看到你肯定會高興的。”
扶搖定定看了一會兒,莞爾失笑,與相攜著沒了星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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