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應曦握著手機,表有些猶豫。

因為宋千禾，與丁志明也有好久沒有聯系。

小群里那些歡聲笑語，似乎是發生在很久之前、人記憶都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說實話,應曦曾經確實是這種絕子,自我得不得了。

放棄就是徹底放棄。

最好能撇得干干凈凈、永生不復相見。

但現在，想法在一點點改變。

丁志明畢竟是那麼重要的朋友、陪伴了一整個高中時代。

宋千禾已經去了國。

想必經過之前那次見面、應該也不會再搭理。

真該為了避嫌連坐,而徹底疏遠丁志明嗎？

……

尚未來得及做出決定。

“叩叩叩——”

敲門聲輕輕響起。

應曦從怔愣中回過神,仰頭，就聽得有金屬鑰匙撞靜。

“稀里嘩啦”一聲。

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

接著，謝采洲那俊俏模樣、出現在門邊。

“寶貝，新年快樂~新年第一件事就是等我嗎？”

他反手闔上門。

坐到床邊,笑看向。

應曦掃了他一眼,擰眉，“我都沒說進，你怎麼就自己進來了。”

謝采洲：“抱歉,我看鑰匙就掛在門上。”

想著，兩人什麼沒見過。

再加上應曦還給他發了消息，應該是不好意思走出來、所以在房間里等他。

這才趕過來。

頓了頓，他站起,“那我出去重新敲一次門？”

應曦哭笑不得、趕拉了拉他擺。

“……不用了。”

謝采洲勾了勾，坐回去，“晚點想不想跟我出去拜年？還能拿紅包哦。”

按照江城習俗,只要小輩還沒有參加工作,無論多歲都可以坐等收紅包。但只要有了收，那就得給下一輩發紅包了。

在家里時,哪怕徐慧麗偏心,但親戚好友做禮數可不會偏心。

應曦一般也是和應橙拿一樣大小紅包。

就是不知道,今年有了孩子，份還不清不楚、他們該怎麼出門了。

自然。

在謝采洲旁邊，那份也是不清不楚。

怎麼好意思跟著他一起去拜年呢？

這般胡思想著。

應曦搖了搖頭。

不自覺垂下眸子。

謝采洲也沒有強迫，了頭發，笑道：“真想趕把我的曦曦寶貝兒介紹給所有人。早點定下最好了。”

“……謝采洲。”

“好好好，我不說了。”

他停頓片刻，眼神隨意一掃，落到不遠手機屏幕上。

應曦之前為了背單詞，把熄屏時間弄得很長。所以，這麼說了好一會兒話，手機屏幕還是亮著。上面正是和丁志明的聊天框。

謝采洲眼神很尖，

一眼便看到“宋千禾”三個字。

腦袋里，雷達警報頃刻響起，“嘀嘟嘀嘟”作響。

他想去看看容。

看看這個“敵”是不是還沒有死心。

但良好教養早已深骨髓、他沒法這般行事。

只得微微蹙起眉，假裝漫不經心地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問道：“在回消息嗎？”

應曦低低地“嗯”了一聲。

直接將手機拿給他看。

“謝采洲，你說我要去嗎？”

倒是坦坦。

謝采洲見表真心為難，當即收了那些吃醋小心思。

想了想。

他開口道：“你想去嗎？”

“不好說。我也不知道他想和我說什麼。但是如果拒絕的話，我覺得丁志明以后就不會再找我了。”

心里有一點點預。

大抵是要徹底失去這個朋友。

謝采洲輕輕笑了一聲。

將人一把摟進自己懷中，親了親額頭。

“寶貝兒，我發現一件事。”

應曦抬眼看向他，表似是有點不解，“嗯？”

謝采洲：“你總是在一些小事上特別糾結，大事上倒是很有主意。要我說，這些事就不用細細琢磨，當然是想去就去，懶得去不去就好。又沒有什麼標準答案，難得還非得找個最優解出來嗎？”

話雖然這麼說。

自然，謝采洲心里也很清楚，小姑娘就是因為家庭經歷、才養這種脾氣。

上說著沒心沒肺，實際上又免不了患得患失。

實在人心疼。

謝采洲一點都不覺得煩厭，只細細地慢聲哄著、能讓他這個心肝展一笑。

聞言。

應曦果然沒有糾結很久。

推開謝采洲，拿起手機，打字回復丁志明：【好呀。明天見。】

……

應曦沒有在小洋房再住一晚。

同徐阿姨道謝之后，還是和謝采洲一起回了錦洲都府。

次日是年初二。

依舊是個好天氣。

因為過年，初一到初三、會有很多商家休息不開門。就算開，一般也只開一餐，下午四點就要關門。

高中那會兒，他們就有一次上過當。丁志明想吃一家泰式火鍋，想著過年人、不用排隊，大老遠跑過去。

結果，人家放假，沒開店。

這次學乖了。

兩人直接約在中午。

許久未見，丁志明還是老樣子，只有臉頰稍微瘦了一點點。

朝招手時、看著還是像個鄰家弟弟一樣。

應曦抿了抿。

走過去，慢吞吞落了座。

“丁志明，新年快樂。”

丁志明笑得大大咧咧，“小西貝，這麼久沒見，你看起來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不誒！是不是在國外學了一手打扮啊？讓我看看，是不是化妝了？”

說著，竟然真朝出手。

應曦簡直哭笑不得，往后避了避。

“你可正經點啊。”

丁志明有些訕訕、把手回來，不滿地嘟囔：“小西貝真是好冷淡哦。說著不會因為老宋的事疏遠我，結果還是疏遠了嗚嗚嗚……”

“……”

這個話題就比較嚴肅。

像一刺一樣、哽在友誼之間。

應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丁志明注意到表，收了笑意，正經起來，說：“西貝，該說的話其實之前電話里都說過了，我也不是紅娘，不會非著你們拉線的。好好一個小姑娘，別整天愁眉苦臉地想那麼多。”

“……”

“我知道，老宋后來又跑去德國找你。覺你可能暫時沒辦法面對我，所以你回國，我也一直沒有來聯系你。”

這會兒，丁志明語氣懇切溫和。

倒是不像不懂事的弟弟了，只是好友。

應曦心下容，“丁志明，我……”

丁志明隨意地擺了擺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

目也跟著從臉上移開，落到桌面上。

他說：“就是有一樁事吧，我思來想去，覺得老宋是希我告訴你的。所以幫你一次，肯定也得幫他一次，是吧？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兄弟嘛，不能厚此薄彼。”

“什麼事？”

“就是……你都不好奇他為什麼喜歡你嗎？”

應曦微微一愣。

表變得有些詫異起來。

丁志明：“老宋之前故意挑起這個話題，跟我提過。他說吧，高中那會兒，他就覺得你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是悶葫蘆，就是游離，游離知道嗎？……當然我肯定是沒覺到。總歸就是這麼個意思。他說，他覺他也是個居無定所的人，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同類，所以可能就深深地、不可自拔地上你了？”

他說著，撓了撓腦袋，似乎也覺得費解，又吐槽了一句：“這是什麼中二發言……反正差不多就是類似的意思。他說你沒給他機會告訴你，所以可能就告訴我了吧？希我轉達，差不多就是這種言下之意。反正你會一下。”

應曦點點頭，“我知道了。”

可是，知道又能怎麼樣？

本來以為，自己要一輩子游離在人群之外。

但自從遇到謝采洲之后，就被拉出了自己那個小世界。這個男人知道，有些事，越是淡薄不爭、越是只會讓自己活得痛苦。

并不會有人與同。

毫無道理、堅定地站在這邊。

哪怕是丁志明和宋千禾、認定的朋友，也是雙向友的付出，才能維持下去。

哪怕是陳亞亞。

哪怕……是謝采洲。

就算到現在，應曦也在索著、努力著——如何讓這第二次，不變單方面依附與盼、不變飛蛾撲火般的救贖。

好在。

謝采洲像是能讀懂那點心思。

竟然也能支持。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相著，一點一滴。

試圖融化。

也鼓勵壘砌高塔，手摘星。

不知道這份心能維持許久，但愿意給他這個機會，也愿意再次嘗試。

……

思及此。

應曦笑了一聲，夾了一塊。

輕輕吹幾下。

想到什麼般、開口道：“可是，宋千禾他只想到我和他在一個世界，卻沒有想過，我到底想去什麼地方、在哪個世界。如果他執意要一個答案，那這就是我的答案。”

-

時逢過年。

發電廠正好需要全廠機械大休整，每年都是全數外包給團隊，再由幾個部門工程師盯著、理事件，天天有人值班。

應曦本是實習生，能做事有限，初五再去就可以。

但想著、馬上就要開學，實習也快要結束，能多學點總是好事。

干脆初三就去了廠里報道，跟在工程師后面看看，拿本子記錄一下數據。

反正也沒什麼事。

只不過，放假沒有班車。

發電廠在郊外，謝采洲舍不得一大早起床地鐵，干脆天天跟著去當車夫，來回接送。

幾天下來。

應曦先不好意思起來。

“謝采洲，你不是馬上就要回實驗室了嗎？不用送我的，多休息休息好了。”

知道，謝大雖然生慣養、矜貴不已。

但在實驗室里，一貫是吃得起苦，每天熬得最久、三餐也不穩定，有一頓沒一頓的。

好不容易有個短暫假期，總得養點回來。

或者，多睡會覺。

免得回去就沒得睡了。

聽說完，謝采洲挑了挑眉，一笑，“怎麼，曦曦寶貝開始心疼男朋友了嗎？”

應曦點點頭，表十分認真。

平靜答道：“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