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聽連蔓兒這麼說，連守信、五郎和小七都點頭。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但是這種太平和安樂，卻並不是理所當然從天而降的。這是從前的幾代人用熱和汗水換來的，如今也還需要無數的人去守護。

聽到邊城有異，即便不能親自上陣，但是他們也都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爲自己，爲大家，爲了家園。

與遠在中原腹地，幾乎沒被戰波及的地方的人不同。遼東府這樣的地理位置，戰時期祖輩們浴戰的故事，一代代的被傳了下來。這裡的人們，他們的骨子裡就有一種特別的熱。

“好。”沈六點了點頭。

楚先生坐在一邊，手裡捻著鬍鬚、角含笑，對於自己的學生一家能有這樣的覺悟，心中很是高興。

“府城這些天正熱鬧，你們倒是可以多玩幾天。”沈六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又問連蔓兒道，“你們這些天，可有什麼計劃？”

“我們打算過了正月二十再回去。”連蔓兒也不瞞，就將的計劃對沈六說道，“這些天，還得有勞楚先生，多教導教導小七的功課。還有，我們打算在村裡辦個學堂，這件事，六爺知道了吧？”

“嗯。”沈六點頭，“剛纔五郎跟我說了，是開明學堂吧，嗯，很不錯。”

“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楚先生又捻著鬍鬚說了一句，顯然對於連蔓兒家此舉非常讚賞。“辦學堂的事。是大善。”

“我們這次來府城，要請一位曲先生，就是魯先生推薦的。另外還打算再請一兩位先生。到學堂教書。”連蔓兒就告訴沈六道。

“曲先生這個人我知道。”沈六聽了，略思忖了一下，就說道，“雖然你們有魯先生的信函，怕也有困難。楚先生和曲先生也有些，不如麻煩楚先生，一同前去。應該算大些。”

“義不容辭。”楚先生很痛快地答應道。

如果楚先生跟著他們一起去請徐先生，楚先生代表的就不是他個人，這表明了沈六。也就是沈府對這件事的態度。

“至於你們打算再請一兩位先生，這件事，也多聽聽楚先生的意見。”沈六又道，“學堂裡教書的先生。學問自然要好。人品也要好。”

而楚先生作爲一名老儒，久居府城，對這方面人才的瞭解自然強過別人，連蔓兒和五郎來時就有打算要請楚先生幫忙，如今沈六吩咐了下來，事自然就更好辦了。

“這個我到是能推薦些人……”楚先生就道，對於這件事，他很樂於幫忙。

“還有什麼事要辦的？”沈六又問連蔓兒道。

連蔓兒終於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沈六這應該是知道自己不能在府城久留，因此想盡快幫著連蔓兒把在府城想辦的事都辦好。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恐怕沈六平時都不屑於理會的，也本就不用他出面。沈六這是，怕他們在府城遇到什麼難事吧，所以防患於未然？！

難得他在這種時候，百忙之中還如此關切，連蔓兒心中微微一，飛快地看了沈六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簾。

“是有什麼爲難的事？”沈六沒聽見連蔓兒的迴音，又見言又止的樣子，就會錯了意。

“並沒有。”連蔓兒看向沈六，笑著說道，“這次來，也就是小七考生，還有辦學堂這兩件事。”

至於置買田宅鋪面等事，連蔓兒並不想說出來，免得讓沈六勞神。那些事，們自己可以理好。

“有事儘管說。”沈六就道，“如果我不在府城，你們就去找鍾管事。”

又說了一會話，連蔓兒就給連守信和五郎暗暗使了個眼，一家人就起告辭。夜已經有些深了，連蔓兒想，應該讓沈六早些歇息，畢竟這個年，他恐怕一直是在勞碌中度過的。

沈六也沒有挽留，只是也站起，跟在他們後，也從小書房走了出來。走到門口，立刻就有丫頭拿了貂皮的大氅和雪帽來。

“去拿傘了大裳來，打發兩個人好生送楚先生回院子裡。”沈六一邊穿了大氅，戴了雪帽，一邊吩咐道。

立刻就有兩個小丫頭拿了傘和大氅過來，服侍著楚先生先下樓去了。

連蔓兒一家人見沈六這樣穿戴，知道他要下樓，自然是讓到一旁。

“六爺這也是要出去，還是要歇下了？”連蔓兒笑著問了一句。

沈六的目落在連蔓兒的臉上，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樓外的雪還在下，不過今夜的雪，似乎頗有些閒逸致，零散的雪花飄飄悠悠的，隨著微風在空中飛舞。連蔓兒因爲正側站在欄桿旁邊，就有幾片雪花飄進樓裡來，往的臉上羅去。

沈六擡起手，擋在連蔓兒的臉側，兩片雪花上沈六的手指，瞬間就融化了。不過，依舊有一片雪花，落到了連蔓兒的眉間。。

連蔓兒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眉心一涼，接著就看見沈六的手到了眼前。連蔓兒本能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濃的睫，就那樣在沈六的手心刷過。

沈六隻覺得手心一，一顆心似乎被溫的小刷子輕輕的刷過。這種覺……，沈六的手就停在了那。

沈六低頭，連蔓兒擡頭，一個微瞇著眼，一個睜大了眼，兩雙眼睛對視，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睛裡的波。那無疑是這個雪夜中，最麗的彩。

連蔓兒的眼睛忽閃了兩下，兩腳就向後退去。沈六卻沒有退，他甚至沒有拿開手，而是出一食指，輕輕地點在連蔓兒的眉心。

連蔓兒飛快地往後看了看，索一家人都在看著外面燈，並沒有注意到這邊。連蔓兒鬆了一口氣，這才又瞟了沈六一眼。

沈六的眉眼間帶著笑，一雙眼睛在燈下熠熠生輝。

這個時候，去取傘的小丫頭終於到了。連蔓兒一家今晚來赴宴，並沒有想到會下雪，因此都沒有帶傘。

沈六在前，連蔓兒一家在後，就從凰樓上下來。

“我要去燈市裡看一看，你們回家似乎是順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下樓後，沈六站定，對連蔓兒一家道。

原來不是要去歇息，也不是有什麼別的事要辦，而是想去逛一逛燈市。也是，沈六在位高權重，在忙碌，他也還是個年輕人。

“這個……”連蔓兒一家相互看了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他們回家並不是很順路，而且，雖然下著雪，但這樣的雪對燈市並沒有太大的影響，這個時候，他們坐的馬車要通過燈市的人流，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過，這個時候跟著沈六去燈市裡逛一逛，也是件不錯的事。別的人都還沒怎樣，小七的一雙大眼睛已經亮了。

還沒等一家人回答，就聽見紛雜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原來是幾個兵丁牽了馬過來，後面還有健壯的婆子擡了一乘轎子，在臺階前停下了。

“你們的馬車，我已經讓人打發回去了。”沈六就道，“你們母親坐轎子，你們都跟我騎馬去。”

沈六都安排好了，大家自然沒什麼話說。除了……

“六爺，我不會騎馬，沒騎過……”連蔓兒有些爲難地道。

“那……你打算坐轎？”沈六就問。

連蔓兒看了看轎子，又看了看兵丁牽著的高頭大馬。當然不想坐轎子裡頭，那樣看燈市還有什麼意思。想騎馬，但是對自己的騎有自知之明，所謂的騎，本就沒有。而且去看燈，還是在鬧市裡頭，可不是鬧著玩的。可不想在今夜爲府城增添一個燈市驚馬的

連蔓兒站在那，糾結著說不出話來。

在沈六的記憶裡，連蔓兒歷來都是聰慧果斷的，難得看到連蔓兒也有這樣的表，不有些莞爾。而連蔓兒自己糾結，看見沈六悠然自得，面帶笑容，似乎是在看笑話，心中自然不爽，趁人不注意，就白了沈六一眼。

“呵呵……”沈六了白眼，竟然呵呵了兩聲。

連蔓兒暗自握拳，眼中微兇。

沈六乾咳了兩聲，擡手拍了兩下。接著，就聽見了馬蹄聲。一個健壯的婆子拉著一匹黑馬從凰樓後轉了出來，到臺階前站下。

連蔓兒的目立刻就被這匹馬吸引住了。即便不是很懂馬，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匹難得一見的寶馬良駒。這黑馬渾沒有一雜，剛從影中出來的時候，幾乎和夜融在了一起。矯健的四肢，近乎流線型的，增之一分則、減之一分則瘦，步態優雅矯健，連蔓兒幾乎可以想象它奔跑的樣子。

“……西邊送來的，已經訓過了，子很溫順，正適合你騎……”沈六不不慢地說道。

“六爺，你是說，這馬是送給我的？”連蔓兒睜大眼睛，狂喜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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