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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老爺子收到李郎中的目之後，頓時就有些慌，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垂下眼皮，躲開了李郎中的目。

“哎呀，”李郎中深深嘆息，手指在炕沿上輕敲了兩下，隨即角出了一苦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了連家老宅的常客了那？要知道，這周圍幾個村鎮，除了青鎮上的濟生堂有坐堂的郎中之外，就只有他這一個土郎中。雖然如此，他卻並不十分忙碌。原因很簡單，莊戶人家吃茶淡飯，對自己的子都不像城裡那些大戶人家那麼心。即便是有些小病小災的，大多數都是就過去了，如果不過，也多是按著世代相傳的土方子，自己醫治。

莊戶人家，但凡沒有太大的事，都是不會請郎中、抓藥。節約是一方面，習慣也是一方面。

當然，也有那藥罐子人家，三不五時地會請他去。可是連家老宅這樣的況，實在是太見了！

連老爺子每次倒是真病，不過這也就多虧有個有錢的兒子，大把的好藥材跟不要錢似的吃。若是換做普通人家，別說一份家業，就是多有幾份，也被吃盡了。更別說在藥之外，還要吃各種補品、細的飲食。

可週氏那，李郎中的目再次落在周氏的上，不覺有些哭笑不得。以前是沒病裝病，這次更絕了，乾脆就裝起癡傻來了。

李郎中走街串戶，比一般的莊戶人家消息還要靈通。周氏的名聲，連家老宅的種種故事，他都是知道的。而且，因爲每次老宅出事，都是第一個請他來。李郎中有親的經歷，更比那些道聽途說的多了幾分。

活了這麼大年紀·讓兒孫們那麼供奉著，依舊倚老賣好、不識好歹，李郎中對於這樣的人是看不上的。再一再二，又再三再四·李郎中是好脾氣，可他爲人正直，有些話，他憋的久了，不說不行。

“蔓兒姑娘啊，每次都是你家打發人請我來。”李郎中轉過頭，和連蔓兒說話。

“是啊·總是麻煩你老。”連蔓兒忙笑著答話，又問。“你老看我這病，是咋樣？”

“這兩年，你們家是賺了不的錢吧。可那錢也是你們辛辛苦苦賺的，你們不是有錢沒花吧。”李郎中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連蔓兒的問話，而是語帶譴責地說了這麼一句。

“還有啥是你老不知道的那？”連蔓兒的臉上出苦笑，蹲下朝李郎中福了一福。“還請你老·好歹把我的病給治好了。”

李郎中看了連蔓兒一眼，同地搖了搖頭。周氏鬧騰的功力是如何的深厚，李郎中怎麼會不知道。有什麼法子那·這一家子就攤著這樣的了。

“老爺子，”李郎中又向連老爺子道，“老太太這樣，我沒啥太大的把握，想聽聽老爺子的意思。”

“老婆子這麼大年歲了，也就這樣了。吃啥藥，也是白搭。就這麼地吧，麻煩你又跑一趟。我一直攔著，是蔓兒這孩子孝順、實在，說啥也得請人給治病。”連老爺子就道。

如果連老爺子說周氏沒病·那什麼都好說。可連老爺子話裡的意思，分明是默認周氏是病的，卻不讓醫治。雖然連老爺子這麼說，但只要周氏有病，連蔓兒家就得給請郎中。若們家也拿不出這個錢來就算了，關鍵是家不僅拿得出·還很有富餘。

總不能給人留下這樣的話把，說家如何富有，卻親孃生病了，都不肯給請醫問藥。

李郎中聽了連老爺子的話，心裡已經雪亮，就要收拾東西離開。連蘭兒忙將李郎中給攔住了。

“你老先別急著走。我爺那麼說，那是心疼我們，心疼我們花錢。”連蔓兒的誠懇地對李郎中道，“這要不是病，那也就算了。可這……眼瞅著就是病，我爺也說了是病，那就沒有不治的道理。”

“一家子過日子圖個啥，不就圖個大傢伙順心嗎。求你老給想想法子，把我給治好。花多錢，費多是，我們都是願的。……我能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我們做兒孫的，纔能有好日子過啊。”

“求你老幫幫忙吧，我爹和我哥都沒在，我娘子又不大好。家裡就我，這事我要是辦不好，等我爹回來，我就代不了。

……我爹和我哥都誇你老的醫，比城裡那些大藥鋪的郎中都強。你老肯定有法子。”

李郎中被連蔓兒這麼又是捧又是求的，就說不出來一個不字。家裡大人都不在家，就一個小姑娘，被這麼刁難、出頭面，來回奔波的，換做任何一個別人，也不能不心生好。何況李郎中對連家的家事瞭解頗多，對連蔓兒一直就很欽敬、喜。

“你老先給我想想法子，然後還得麻煩你老給我爺再看看。我看我爺今天臉不大好。”連蔓兒又道。

“好。”李郎中痛快地點了頭。若說剛纔他還有些猶豫，那麼見到連蔓兒這個時候還關切連老，他就一點的猶豫都沒有了。

李郎中又給周氏把了把脈，就要紙筆寫藥方子。

“老太太這是火大，”李郎中一邊開方子，一邊說道，“這必須得用黃連，黃連這味藥，可特別貴。”

“不怕貴，只要能治好病。你老多給開點吧。”連蔓兒立刻就道。

黃連價高，連蔓兒當然知道。一點點的黃連，就需要不的銀子，當然，一點點的黃連，就可以非常非常的苦。李郎中如此上道，連蔓兒心裡很高興。李郎中這應該也是看不下去了，連蔓兒想。從前周氏裝病，李郎中開的藥都非常的便宜。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這是一個正直的人。

本來即便李郎中不這麼提，連蔓兒想的是，只要李郎中開了藥方子，打發人去買藥，多買上一味黃連給加在裡頭·讓周氏好好吃些苦

連蔓兒之所以想到這一招，是因爲每次周氏裝病，李郎中給開的藥不僅便宜，而且都是啥病也不能治·同時也啥危害都沒有的藥，有一次甚至主藥就是山楂，熬出來的是一碗接近與山楂湯的東西。也就是礙著面子，沒有直接開山楂丸罷了。

所以，其實周氏裝病這件事，真的不算什麼。人家藥鋪的夥計看了幾次藥方，就啥都明白了。李郎中或許不會將事往外說·藥鋪的夥計可不管那麼多。

“兩碗水濃濃地熬一碗，早飯各一次，要真好好地把這藥吃了，不超過兩天，老太太這病就能好的差不多。”李郎中開完藥方，又說道。

連蔓兒接了藥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炕上躺著的周氏，周氏要吃幾碗藥·病纔會好吶？

李郎中又給連老爺子診了脈，這次開出來的藥方中規中矩。

連蔓兒將兩張方子給小夥計，讓立刻去買藥。則是老宅等著·等小夥計將要抓回來，連蔓兒就讓小慶幫著蔣氏去熬藥，連葉兒從連蔓兒的神中覺察出什麼來，也主要求去幫忙。

很快，周氏的藥就熬好了。滿滿的一碗，黑呼呼的藥湯。

“這可是好藥，剛纔李郎中囑咐了，不能浪費。我現在這樣，一有靜就手腳，一點點的喂怕是不行。要不·就趁熱······”連蔓兒走到外屋，看著蔣氏和連葉兒低聲道道。

“那就灌唄。”連葉兒很乾脆，“我爹那時候喝藥，都嫌那藥苦，每一回就是把鼻子一，一揚脖就把一整碗藥都灌下去了。我爹說·那麼喝藥，就不覺得苦。”

“那就這樣。”連蔓兒立刻點頭。

“誰來幫忙扶著老太太，不讓老太太？”連蔓兒四下看了看，目落在何氏的上。

一會周氏掙扎起來，連蔓兒害怕和蔣氏、連葉兒三個按不住周氏。何氏膀大腰圓，力氣很是有。

“俺來，俺來。”何氏早得了連守義的指示，要討好連蔓兒，此刻不得連蔓兒上前幫忙。

幾個人就進了屋，將連蘭兒給推到一邊，然後將周氏給扶了起來。周氏意外地很順，只是婢子裡偶爾哼哼兩聲。

也許是以前裝病，吃山楂湯吃上癮了，還以爲這次的藥也是糖水吧。

何氏坐到周氏背後，一雙手臂將周氏周氏牢牢的抱住了，蔣氏扶著周氏的，是預防一會踢。連葉兒穿著鞋就跳到了炕上，在周氏跟前蹲下，連蔓兒也上了炕，姐妹倆換了一個眼。

連葉兒仲出手，死死地住了周氏的鼻子。周氏的自然就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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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蔓兒暗地裡壞笑一聲，一手了周氏的下，一手端碗，將藥湯倒周氏的裡。連蔓兒這藥湯倒的並不急，這一碗可是貴價藥，是用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的，當然要讓周氏細細的品嚐。

這藥湯剛倒周氏的裡，周氏就開始掙扎了。不過周氏一個人，畢竟掙不開們幾個人，周氏想喊，但是鼻子和都被堵住了，自然也喊不出來。

一碗藥灌下去，連蔓兒估計著周氏將湯藥全嚥了下去，就給連葉兒使了個眼，兩個人迅速撤到安全距離之外。

“殺人了，殺人了。”周氏口鼻一得了自由，了幾口氣，立刻就乾嚎了起來。

“我這病看來還是沒好，這藥，還得喝啊。”連蔓兒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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