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章 姻緣（二）

290章姻緣（二）

蕭慈聽到明菲的話，忍不住從眼角瞟了瞟，果見清虛換了俗家打扮站在不遠的地方，黑著臉看著自己。興許是心境不同，從前看著清虛黑臉就覺得好玩，越發地想調戲他。

可如今看著就來氣，心想自己若是不跟明菲走，只要出了這道門，他立刻就會跟上去糾纏不清，反正都沒有結果，與其這樣，還不如跟了明菲一起去清淨。索看著明菲道：“你剛纔說要請我吃晚飯，現在還算不算數？”

明菲看著清虛黑黑的臉和冒著怒火的狐貍眼，心裡好笑，便道：“當然算數，我的話從來都算數。走罷，你想吃什麼？咱們上了馬車慢慢說。”

清虛不敢相信地看著明菲，差點沒磨牙。

蕭慈淡淡掃了他一眼，仰著頭跟著明菲往外走。二人走到大門口，清虛還愣愣地立在原地不，一臉的傷和鬱悶。

馬車前行，蕭慈心神不寧地從車窗裡往後看，街上人來人往，並沒有希看到的那個影，待到了龔家大門口，也是如此。自嘲地一笑，頭也不回地跟著明菲進了屋。

明菲看在眼裡，也不多話，只輕聲吩咐金簪去將龔遠和託鄧關帶回的祖母綠拿來給蕭慈看。

蕭慈的注意力很快被那祖母綠給吸引過去，收拾了心，神飽滿地同明菲就鑲嵌的款式和工藝細細商討起來。

不知不覺間到了申時，錦雲進來道：“，大爺回來了，也帶了一位客人回來。聽說您這裡有客人，他不方便過來，讓好好招待客人呢。”

明菲笑道：“什麼客人？可是衙門裡的？”

錦雲笑道：“不是，是天慶觀裡的清虛道長。”

蕭慈猛地擡起頭來看著明菲，那意思是，清虛怎會跑到這裡來？

明菲不聲地解釋：“他和外子也是很識的。”只不過這主跟著龔遠和一起上門來還是第一遭。

蕭慈勉強一笑，再也沒了剛纔的鎮定。

明菲吩咐錦雲：“讓廚房準備素席素酒，稍後把菜單拿過來我看。”又問是誰在前面奉茶，一定要伺候好了才行。

錦雲領命而去，明菲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蕭慈，笑道：“我有個私甚好的表姐要出嫁，我想給添妝，本想打套頭面給，現在又想著不缺這個，你幫我出個主意，做個什麼送去比較好？”

蕭慈的眼神還落在那塊最大的祖母綠上，無意識地道：“難得有這麼大而純粹的祖母綠，若是切小就太可惜了，要儘量保持原貌，突出它的特點才行……”

明菲撲哧一聲笑出來，手將盒子蓋上：“你在想什麼？我說什麼都沒聽見吧？”

蕭慈的臉微微一紅，掩飾道：“在想怎樣才能不辜負你的託付，把這東西弄好。”

明菲促狹地笑道：“你放心，外男可進不了這宅。就算是他再急，也沒法子，等會兒我悄悄讓人把你送出去，他本不知道。”

蕭慈道：“我纔不怕他，幹什麼要躲他？他來不來和我有什麼關係？”明菲只是笑看著不說話，蕭慈有些窘迫，垂下眼睛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再怎麼爽朗大方，到底是年輕孩子，臉皮薄。明菲見鼻翼沁出細汗來，示意丹霞退下，拿了扇子給輕輕搧著，輕聲道：“我有幾句話要勸你，可能算是淺言深，但大家都是兒家，也還談得來，我不得要多句。”

蕭慈沉默片刻，道：“你說罷。”

明菲斟字酌句地道：“從前的事我都看在眼裡，今日的事我也約莫知道幾分。我知道你家裡出了大事，而且很難解決，爲此，你心裡很難。縱然我不能幫你大忙，但也願意聽你說說，寬你一下，幫你排解一點憂愁。”

蕭慈以爲會直截了當地提清虛的事，誰知卻是問起自家家裡的事，猶豫片刻，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兒家在旁人眼裡就算不得什麼，沒有兒子只有兒便是絕戶。普通人家有幾畝薄田尚且有人去打主意，更何況我們行商人家。爲著此次我爹爹病重，家裡叔伯堂兄弟已是翻了臉，我在家中舉步維艱。我爹爹早有打算，放話出去說是要招贅，將來由孫子繼承家業。”

蕭慈說到此，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如此一來，你就可以想象，有多人想手我的親事。爹爹病重時，我在家中尚且險些被人玷污佔了去，出門在外又怎能安生？多虧爹爹病好又重新掌了大局，我自然是隻能按他老人家的吩咐儘量把該掌握的都掌握在自家手裡。我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爹和娘想一想，不他們被人欺辱太過。”

明菲心中有了幾分明白，心都揪了起來：“那你家中是不是已經爲你定了親事？”

蕭慈嘆了口氣：“不曾，卻也快了。”

明菲大驚：“那他怎麼辦？”

蕭慈搖搖頭，頹然道：“能怎麼辦？他的事，我爹爹也是知道的，爲此才拖到現在。可也不過是我一廂願罷了，我原以爲，他向我定藥材，約定今年春天讓我親自送來，算是水滴石穿，有了盼頭。可是我去了那麼久，他卻不曾帶過一句話去問問是怎麼了。可見不過是我一廂願罷了，強扭的瓜不甜，我被人著尚且難過得要死，我又何必去別人？況且，他那樣的子，又怎肯贅？既然如此，不如不見，我斷了妄想，他也自過他想過的逍遙日子。”

雖然蕭老爹默許兒和這樣一個道士糾纏足算是驚世駭俗的開明，清虛也早有還俗的打算，但贅的確是個問題。明菲想了一回，嘆道：“其實你心裡並沒有完全放棄吧？不然你也不會到水城府來。既然已經來了，爲什麼不親自去問問他的意思？我總覺得，人生難得遇到一個自己滿意的，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放棄了實在可惜。”

蕭慈垂淚道：“我也不想來，可管不住自己又有什麼辦法？你看看他那樣子，見著我就和見著仇人一樣。”

明菲低咳了一聲，道：“你認得他也有些年頭了，他那子著實彆扭，不討人喜歡，可心地卻不壞。他越是親近誰，對誰越兇，你沒看到他也常常罵老道士麼？對我也沒什麼好臉。”

蕭慈哽咽道：“就算他子就是這樣的，可我一去那麼久，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在哪裡，爲什麼就不肯打發人去問問？可見他就不得我永遠都不要再出現纔好。”

明菲拉起的手，聲道：“其實我覺得還有另外一個可能。他興許是自卑也不一定。你想想看，你這麼能幹，這麼出衆，多人求也求不來，而他呢，就是一個窮道士，他說過要等你，偏你爽了約，肯定小心眼就發作了。況且老道長的一直都不好，他心裡難過，兩件事都加在一起，難免去鑽牛角尖。”

蕭慈不屑地道：“他會難過麼？他會自卑麼？他永遠都是做出一副別人欠他米還他穀子的模樣。”掃了明菲一眼，輕聲道，“我知道他心裡有個人，所以我……”

明菲的心一跳，笑容都差點僵了，使勁兒咬了舌頭一下，裝作好奇的樣子道：“是麼？我認得他的時間也算長了，不過中間分開過好些年，卻是不知道他這些私事。但我卻是從來沒聽老道長說過這事兒，只知道他對你上心的。就算是有那個人，一定也是從前的事了，不然他不會留你。”

誰會在原地站一輩子？今天覺著最傷心的事，時日一久也就漸漸淡了。不管怎麼樣，太仍然每天都要升起，生活也要繼續。

蕭慈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覺著一定有。”頓了頓，小聲問明菲：“你覺著他什麼地方對我上心了？我怎麼沒覺到？”

明菲笑道：“你一定很生氣他先前爲什麼沒去追你而是我追出來了吧？你想想啊，他到底還沒還俗，穿著一道服去追你，旁人會怎麼看你啊？換了服也沒追，那你又要這麼想啦，一個大男人追著馬車跑，旁人又怎麼說？所以最妥當的辦法就是，去尋了外子一道，順理章地上門來做客。這樣細緻，你還要他怎樣？”

蕭慈的角翹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明菲：“那我還是問問他？”不是沒有勇氣，的猶豫不過來源於不自信，那個人不喜歡，做什麼都是多餘，可當知道那個人心裡有，便又了當初那個勇敢的蕭慈。

明菲笑道：“我總以爲，若是真的想在一起，什麼難題都不是難題。”贅又算得什麼？家產也不是問題。就憑這二人聯手，什麼好日子不能過？

丹霞在簾外道：“，菜單來了？您現在要看麼？”

“進來。”明菲接過菜單，拿給蕭慈看：“他們吃素菜，我們倆另做好吃的。你看你喜歡吃什麼？不要客氣。”

蕭慈看也不看，滿臉急：“什麼都好吃，只要快點上來就行。”

明菲知心急，笑著讓丹霞通知廚房趕擺飯。

結果這一天，他們開飯比哪一天都要早，兩個客人前腳跟後腳地離開了府門。明菲雖不知他們還會爲這事鬧騰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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