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玉青這才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眼底波微,掩了寒氣,笑道:“有勞了。”卻依舊未提繡墩兒的事。
徐婆子咬了咬牙,乾脆也不做念想,只道:“奴婢約記得,夫人當年的及笄禮,給夫人簪之人,乃祁北族,此人需得是父母夫君健在兒雙全,且家中近幾年都無災無難,最好四世同堂。”
這個講究顧玉青倒是知道,只是,爲簪的人,乃太后娘娘親自指定之人,本無須過多心,對著徐婆子,顧玉青也不避諱遮掩,只笑道:“太后娘娘欽定了平西王府的世子妃替我簪,想來應該妥當。”
徐婆子聞言,心下一怔。
素日只知大小姐頗得太后娘娘恩寵,卻是沒想到……竟寵到這般地步,如此看來,大小姐將來的婚事,想必不差,只怕比赤南侯府門第還要高。
若是能跟了大小姐做陪嫁,到了婆家,以如今的份,去了那邊,也一定不會到虧待。
想著這些,徐婆子原本堅定的心,就忽的搖了,只不經意間雙手叉,一手上另一手腕的一隻鐲子,搖的心就又堅定了起來。
隨著徐婆子手上細微的作,顧玉青不聲的看過去,手腕帶著一隻白綠玉鐲,瞧著質地皆是佳品,其上花紋卻昭示著並非本朝件。
心頭冷笑過,顧玉青只覺可悲。
府上的下人,還是廚房的管事,這樣厚的差事,竟都抵不過一隻鐲子的嗎?
還真是沒過銀子!
不過,這樣也好,古往今來,凡以利相聚,必不牢靠,穆赫能做到的,也一樣能做到,只是,目落到徐婆子那張貪得無厭的老臉之上,顧玉青卻是心中明白,對於這個吃裡外的東西,連做戲,都懶得。
一旦了結了穆赫,的下場,也唯有打死才能以儆效尤。
徐婆子一番心緒翻滾,顧玉青話音落下片刻後,又腆著臉笑道:“能得平西王府世子妃娘娘親自爲大小姐簪,實在乃赤南侯府榮耀。”
顧玉青含笑不語。
徐婆子眼珠微,就又道:“還有一事,奴婢忽的想起,要討大小姐的示下。”
顧玉青眉尖微,“何事?”
徐婆子就道:“大小姐的及笄宴,可是要請男賓?奴婢好提前準備菜酒品。”
此話說的,可謂誅心。
倘若顧玉青的母親尚在,作爲邀請人,自然是母親,必定是男賓賓皆有,男賓由父親招待,賓則由母親負責。
可眼下……
整個赤南侯府當家作主的人,唯有一個,父親好容易不必再沉迷丹藥,可以迴歸正常生活,卻是遠赴祁北。
這個時候,作爲及笄禮的當事人,作爲宴席的主人翁,不論是爲了避嫌還是爲了以示尊重,都不能招待男賓。
穆赫才十歲,他這個年齡,若讓他以赤南侯府嫡子的份去招待男賓,自是不妥,且不說他本沒有持過宴席的經驗,單單他的年齡就讓人覺得怠慢。
只徐婆子此時如是發問,顧玉青心尖打了個轉,道:“你以爲如何?”
徐婆子當真以爲是顧玉青在詢問的意見,便道:“奴婢以爲,大小姐及笄禮非同小可,眼下侯爺雖是不在,可小姐到底也該像其他府邸一樣,邀請男賓登門,方纔顯得赤南侯府沒有仗著太后娘娘寵而特立獨行。”
顧玉青聞言,做出爲難的樣子,嘖了一聲,道:“男賓若是登門,卻是無人招待,未免太過怠慢,不統。”
徐婆子彷彿早就料到顧玉青會如是說,話音兒還未徹底落下,徐婆子就迫不及待道:“這不是府裡還有小爺!”
提及穆赫,徐婆子竭力遮掩面上的不自在。
顧玉青心頭冷笑,面上卻是略略蹙眉,道:“他才十歲,哪裡會這些,先前一直打獵爲生,莫說自己招待賓客,就是登門做客,他都從未經歷過。”立即否定。
徐婆子咧一笑,“大小姐就是太過寵溺小爺,捨不得他勞累,只小爺到底男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常言道,慈母多敗兒,寵溺太過,怕是要毀了他。”
顧玉青彷彿被徐婆子說的心。
徐婆子見狀,立刻更加賣力,道:“大小姐的及笄禮,左右男賓那邊,還有府上管家一旁應承,小爺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歷練歷練,日後等大小姐出閣,小爺更是沒有機會鍛鍊了,豈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辦宴席。”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理,且容我想一想。”顧玉青擡眸凝了徐婆子一瞬,嘆息一聲,說道。
徐婆子聞言,當即心頭竊喜,沉默片刻,深怕顧玉青細思之下又改變主意,趕道:“大小姐總不能護著小爺一輩子,總該讓他自己鍛鍊鍛鍊的,生辰宴上,又有平西王府的世子妃陣,絕對不會出子的。”
顧玉青被說的心,只依舊像是拿不定主意一般,猶豫道:“讓他招待男賓,真的沒問題?”
徐婆子當即拍,一副打包票的樣子,“絕對無事!”
顧玉青就跟著吸了口氣再嘆出,道:“好吧,那就邀男賓好了。”
聞言,徐婆子當即心口一鬆,不自覺擡手去手腕的玉鐲子,一雙眼睛迸出灼熱的澤。
待徐婆子退下,顧玉青扯了笑意的臉上頓時凝上一抹沉重,眼底銀閃閃,泛著冷冽芒。
吉祥不解,偏頭疑道:“這徐婆子也真有意思,爲何一定要勸著小姐招待男賓呢?好像能從中獲多大禮似得。”
顧玉青冷笑,“當然能獲利!”
哪裡是徐婆子要招待男賓,分明是穆赫,徐婆子不過是穆赫一個傳話筒罷了。
穆赫想要的,是這招待男賓的權利,如此,在男賓席那邊,他纔能有足夠的自由和權利做他想做之事。
吉祥一面扶了顧玉青回室,一面笑道:“好在,小姐原本也是打算邀請男賓的。”
方纔用細沙吸帖子上的墨跡,小姐邀請了哪些人,自然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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