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綠被吉祥帶著從花廳去顧玉青臥房的時候,天已經黑,桐苑迴廊下半仗一盞的羊角燈將桐苑照的通明。
園中花枝樹影綽綽,在月和燈的照下,隨風搖曳,花香四溢。廊下吊著一隻鳥籠,籠中的八哥衝著不遠的一株碧桃樹脆生生的背詩。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金桔綠不心中默默嘆,與大小姐的桐苑相比,二小姐住的東側院終究還是遜一籌。
及至門前,吉祥打起門簾引著金桔綠進去。
一進裡屋,金桔綠便被斜斜倚坐在牀榻上臉沉的顧玉青嚇了一跳。
略略一個對視,金桔綠盈盈拜下,給顧玉青行禮,心下疑,二小姐一路回來心甚好,怎麼大小姐的臉卻這般難看。
顧玉青雖然只有十三歲,可著臉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還是讓人心裡發憷的。
金桔綠自詡是顧玉禾的丫鬟,而大小姐又一貫寵二小姐,縱是心裡害怕,倒也不至於到了瑟瑟發抖的地步。
只是行完禮都有一盞茶的功夫了,也不聽顧玉青們起,金桔綠心裡就開始發了。
以往大小姐也會了們來桐苑問話,不過是問問二小姐起居飲食如何,態度一向是可親的,每次從桐苑離開,們都能得大小姐給的一筆不菲的賞賜。
可這一次......金桔綠又是一個對視後,金桔壯著膽子說道:“不知大小姐奴婢們過來,可是有何吩咐。”
顧玉青冷眼瞧著跪在腳下的金桔綠,將手中一盞茶杯輕輕擱在手邊炕桌上,冷聲問道:“二小姐是什麼時候和二皇子往切的?”
金桔綠立刻被顧玉青的問題問的全汗都戰慄起來,頂著發麻的頭皮,金桔說道:“二小姐與二皇子殿下並無什麼往。”
抖不已的聲音卻是已經出賣了,證明在說謊。
顧玉青一個冷笑,“你的聲音抖這般,你覺得我會信你說的嗎?”
金桔忙磕頭,“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大小姐明察。”雖然強自鎮定,臉上卻是漸漸沒了。
“明察?我若是明察,當真查出什麼你便是欺主之罪,屆時送了你去兵部大牢執行骨刑,你覺得如何?”顧玉青的聲音清淡卻著人心魄的寒意。
再加上讓人聞之變的骨刑,金桔綠頓時嚇得手腳發有些支撐不住跪著的。
此時站在一旁的吉祥冷斥道:“趁著大小姐還有心思問你們,還不趕說實話!”
吉祥本就因爲今天顧玉禾與二皇子在宮門外做下的事而一肚子氣,此刻又特意拔高了聲音,嚇得金桔綠渾一癱坐在地上。
綠比金桔膽子小,早就害怕的說不出話來,金桔還能勉強支撐一二。
“大小姐,二小姐一向什麼事都聽您的安排,做事前總要徵詢您的同意,二小姐是不是和二皇子殿下往切,什麼時候開始接,大小姐比奴婢們知道的更清楚纔是,奴婢實在不知大小姐此時揹著二小姐了奴婢們過來問此事是爲何,二小姐還等著奴婢們回去捶肩呢。”
說完這一長串話,金桔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老天,這是不要命了嗎,竟然敢在大小姐面前用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
金桔擡眼目怯怯朝顧玉青看過去,恰好迎上顧玉青一雙眼睛正看向,眼中一片平靜。
金桔頓時呼的鬆了一口氣,只覺得幾乎是一瞬間,上出滿了冷汗。
大小姐寵二小姐,屋及烏,順便對們這兩個二小姐跟前的丫鬟也是極好的,應該不會計較吧!
就在金桔心裡僥倖想著這些的時候,顧玉青冷冷開口,“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吉祥,去廚房拿一盆火炭來,要燒的通紅的。”
顧玉青已經失去了耐心。
吉祥領命而去,不過片刻便端著一盆燒的極旺的銀霜炭回來,按著顧玉青的目示意,將炭盆徑直放在了金桔綠面前。
通紅的炭火將金桔綠灰白如死人一般的臉照的一片橘紅,眼中亦是跳躍著紅彤彤的澤。
顧玉青不聲的端起手邊已經涼了的茶盞,杯口微微傾斜,一極細的茶水便順著杯口而下,滴落在炭盆裡。
頓時遇到冷水的火炭發出“滋滋滋”的聲音,一熱氣蒸騰而起,擋在了顧玉青和金桔綠之間。
熱氣氤氳,悄悄擡眼看顧玉青的金桔卻看不清顧玉青的臉,猜不,大小姐這個時候搬了火盆來做什麼,現在是暮春的天氣,早就用不上火盆了。
“不說實話是嗎?吉祥,把們的手放到火盆裡去。”顧玉青沉著聲音吩咐道,一面吩咐一面又朝火盆裡倒水。
吉祥得了顧玉青吩咐,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抓著們的手就朝火盆裡摁去。
手一靠近火盆便到火盆中炙熱滾燙的溫度,再加上響在耳邊的“滋滋”聲,縈繞在眼前的騰騰熱氣,金桔綠頓時嚇得滿目驚駭力掙扎,哭喊著求饒。
只是,吉祥力氣實在太大,們怎麼掙扎的開。
“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求大小姐饒命。”一直沉默的綠痛哭流涕驚恐萬分的說道。
顧玉青給吉祥遞了一個眼神,吉祥立刻鬆開綠的手,只將金桔的手抓的更。
手一被鬆開,綠立刻連滾帶爬挪到了離火盆半尺遠的地方,著火盆裡通紅的,綠哭喪道:“去年中秋前一日,二小姐突然收到二皇子的帖子,邀請二小姐去西山別院賞桂花,從西山別院回來以後,二小姐和二皇子便來往頗多了。”
去年……中秋前一日……
顧玉青記得,那一日顧玉禾起了個大早,穿戴一新,告訴自己要去參加好友舉辦的賞花宴,顧玉青自然沒有多想便點頭應允,甚至在出門前還將自己的一副耳環送給帶去給東家做答謝禮。
“那是二小姐和二皇子殿下的第一次單獨見面?”
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是,當時二小姐還疑了好大一陣子,不知道爲什麼二皇子單單給下了帖子。”
顧玉青覺得簡直匪夷所思,第一次和二皇子見面,竟就要瞞著自己欺騙自己,顧玉青想不通,究竟爲何要這樣做!
這已經不是蕭鐸給洗腦灌迷魂湯的問題了,本就是自己本就有問題。
顧玉青氣的揚手將手中的茶盞砸到了地上的火盆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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