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華向崔貴妃走了過去,臉上更燙,站到了崔貴妃後才道:
“您不要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你,誰都不許笑。”崔貴妃轉頭看了一眼,眼神溫和。
這話聽來是先打趣傅明華,卻此時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替將麗芝的問題擋了回去,有了崔貴妃這話,自然旁人便不再圍著這事兒打轉了。
嘉安帝領人進了獵苑,婦人們對此興致卻並不大。
西苑鄰含殿,這是前朝極得陳悼帝寵的絳夫人萬氏居住之,風景如畫。
只是傳承至今,早不見那位姿儀萬千的人兒留下來的半影子了。
殿中山水如畫,絳夫人不紅妝而戎裝,好打獵。
悼帝爲了討歡心,因此耗費巨資,費盡心力將含殿與西苑連通,又建廊道與昭殿相接。
含殿種了應景的四時花草,此時冬日正是梅花開得正好之時,一羣婦人進了梅園賞雪景、梅花。
傅明華隨崔貴妃進了殿,衆人依次坐下了,外頭仍有不人依次排列著站在園中,不能進來。
容妃喝著熱茶,目卻瞧著殿外,最外間幾位婦人站得臉發白,幾枝梅樹躲過木欄與柱子,探了進來,樹梢上的雪末灑在們頭上,卻沒有人敢手拂去。
“那位,好像是忠信郡王爺四兒子的太太。”
這話一說出口,殿一干人忍不住都掩脣笑了起來。
要說大唐這幾年來哪家哪戶人最倒黴,便莫過於忠信郡王府凌家了。
竇氏的母親忠武郡王妃蕭氏聽容妃這話,忍不住就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當初凌老郡王殺孽造得太多,凌府這幾年來並不太平,尤其是在子嗣一事之上。”
有意迎合容妃喜好,容妃卻眉頭皺了皺,端了茶杯掩脣,眼中出輕蔑之。
這個蠢婦,如今連半點兒不對勁都沒察覺到。
當初還以爲好歹也是蘭陵蕭氏之人,哪知連這樣不對勁兒的事都瞧不出端倪,也實在是太蠢。
蕭氏全然不知容妃心中想法,仍是開口:
“近幾年來,從當初忠信郡王府世子還未娶妻,那未過門的餘氏還未過門,便遭橫禍起,這凌家彷彿就是走了背運。”
婦人間向來對這樣的小道消息最是喜歡,蕭氏才一開口,便有人將話題接了過去:
“說來也是,前幾年世子先是遭了橫禍,死得很慘,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皇上還令顧大人親率金吾衛張巡等人查過,大理寺卿段正瑀也曾過問此事,卷宗都堆得很高,卻仍是沒查出端倪來。”說話的是越王世子妃羅氏,是定國公夫人彭氏的長嫂,卻比彭氏歲數要小一些,是世子的續絃,個頭並不高,長得有些富態。
容妃聽了這話,卻只是冷冷的勾了勾角。
什麼沒有查出端倪,只不過是皇上不肯再查罷了。
忠信郡王府背地裡早就查出此事乃是秦王燕追下的毒手,當初辦這樁事的有兩人落了凌郡王手中,熬不過重刑將此事說了出來,只求速死。
可惜嘉安帝維護兒子,此時便著不辦。
“臣婦想著也有些奇怪,自長子死後,又立了次子爲世子,可惜世子命也不長,倒是累了秦王。”麗芝的婆婆彭氏聽到長嫂接了這話,不由大頭疼,看了一眼。
忠信郡王府的嫡次子前些時候才死在了燕追手上,崔貴妃還在這裡聽著,羅氏說話卻也太口無遮攔。
一打岔,羅氏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卻接著若無其事的圓道:
“這是命中註定,秦王英勇年,怕是老天爺借他之手,收了世子命罷了。”羅氏笑著說道:“就是酈苑之中大難不死,也未必就有後福,說不準其他地方老天爺也候著呢。”
崔貴妃也不說話,只作勢自己頭上的花釵。
“世子死了之後,如今進的這位,據說是求了皇上要立爲世子,不知是真是假。”
左武衛大將軍霍夫人問了一句。
容妃就慵懶的笑道:
“是真的,忠信郡王府多災多難。”
“只是,”霍夫人皺著眉,顯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畢竟老祖宗傳下來的訓示是,立嫡立長,嫡庶有別,無嫡長子才立嫡子,無嫡子才以立庶長子。
可是忠信郡王嫡長次子先後故去,他卻派了這麼一位非嫡非長的兒子前來,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崔貴妃轉頭看了傅明華一眼,微微的笑。
這就是不對勁兒的地方了,忠信郡王此時野心盡顯,此舉簡直是蔑視皇上。
“西京傳來的消息,說的是庶出的凌二郎遊歷在外,三郎又要侍奉嫡母,所以不能前來。”
衆人便都不說話了。
就連蕭氏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看著容妃那張豔若桃李的笑臉,又哪裡還敢擅自開口的?
“這位太太出來歷都不顯,聽說孃家只是西京當地一個府尹,姓什麼?”莊簡公府世子夫人開口笑問道,一句話竟將衆人難住,說不出話來。
崔貴妃懶洋洋的說:
“都不知道,進來問一問不就了?”
容妃眼珠緩緩朝崔貴妃轉了過來,已年紀不小,可是歲月對尤其優待。
能得寵多年,且一直盛寵不衰,中途甚至經歷過不的事,可容妃在宮裡的地位卻毫不變,足以見其過人之。
容氏的人兒從上便能當得起這句話來。
就如酒,年紀越大,便越淳厚。
“姐姐真是好建議。”話中的譏諷之意,衆人都聽得出來。
崔貴妃卻裝著沒有聽到,使了邊楊復珍去將人喚了進來。
那凌四郎的太太看到楊復珍出去,又與說了話,不由興得渾直抖,雖說衆人離得極遠,聽不清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那位婦臉上的激、不敢置信之衆人卻都看了出來。
殿中的幾人都拿當個樂子般耍弄,見這樣,不由以帕子掩口,更是覺得好笑。
那婦人整理了裳,紅了臉,跟在楊復珍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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