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開連城的南荀街一派火熱朝天，毫不遜這有些悶熱的天氣。

今日是五天一次的市集，連著周邊的一些村子的人也跑來參加市集。

看著前方不遠這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蕭奕和傅雲鶴都是慨萬千。當初的百越之戰後，他們都看到過這裏破敗、蕭條、淒涼的樣子。

這條南荀街正對著南城門，當初百越的大軍就是從這裏長驅直，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將這裏化為了人間地獄。

直到後來蕭奕帶兵奪回開連城，這個地方還散發著揮之不去的腥味和腐爛的惡臭……士兵們和百姓一起攜手三天才把這裏給整理幹淨了，為避免滋生瘟疫，又把給統一燒毀了，並把骨灰統一安葬在了開連城東南方的一小山崗上，立了碑供後人祭拜。

但住在這條街的百姓基本上都沒留下什麽活口，以致這條南荀街一度荒廢，百姓都不願意來此，還喚這裏為鬼街。

程昱思量著把這裏荒廢掉委實是可惜，便想了主意，在這裏搞了一個市集，吸引人流到此，還把無主的房屋以守備府的名義租賃了出去。當然，若是有屬能拿出憑證文書來，也可以拿回自己或親人的房屋、鋪子。

在程昱的積極運作下，不過是一年，這裏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繁榮，而百姓也漸漸平複了曾經的傷痛，不人又回到這裏安居樂業……

對程昱而言，這大概就是最好的稱讚了。

“公子，”在外麵，程昱便改稱蕭奕為公子，“我們當初定下減賦三年，如今一年已經算是初見效，府中、開連兩城的民生已經穩定了下來，之前因為戰遷出兩城的人也陸續返回……”

自從接手府中、開連兩城後，程昱看著它們在自己手中一點點地又煥發出生機，過程中所帶給他的就那是言語無法形容的，這兩城現在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樣……

話語間，程昱容煥發，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麽，蹙眉道：“世子爺，減賦三年的事要不要再折中一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昱也覺得為難，可是當初他們沒有經過鎮南王的同意就擅自讓府中、開連兩城減賦，本來鎮南王就因為蕭奕奪了這二城而心有不愉，在聽聞這個消息後，鎮南王更是雷霆震怒，覺得蕭奕和程昱分明就是在籠絡民心，不把他這個鎮南王放在眼裏，那之後，鎮南王就再也沒有向兩城撥過銀子。上麵沒銀子撥下來，下麵又在減賦，因此兩城的民生看著恢複得不錯，但實際上財政越來越張。

這一年多來，蕭奕與程昱一直保持著的書信往來，府中、開連兩城的財政狀況蕭奕也略有所知。

他沉片刻，果斷地說道：“我看還是必須得減賦三年，給府中、開連更多的時間休養生息才行。”

就像臭丫頭說的，隻有把先紮深，紮穩，藥草才能煥發出生機。

頓了一下後，他又說道：“等我回去駱越城後，會和世子妃商量一下，看還能不能湊些銀子出來。”他就不信他們熬不過去！

“是，世……公子！”程昱麵異彩，心澎湃，但心裏覺得不能總讓世子爺掏銀子出來，又要練兵，又要養民，世子爺哪怕有金山銀山也不夠用啊！還是得法子開源節流才是……

“程昱，你覺不覺得今年好像特別熱……”蕭奕有些不太確定，畢竟他離開南疆都六年了，隻依稀記得從前的四月好像沒那麽悶熱。

程昱思忖著點頭道：“最近天氣確實熱得比往年快許多。尤其咱們府中和開連兩城的地勢要比周圍低，所以更熱了些。”

蕭奕想起祖父曾與他說過的一個當年他們行軍打仗的故事，不說道：“這麽說來，今年說不定會有暑熱。”

程昱麵一正，天寒會凍死人，同樣地，暑熱到一個程度，那也是會熱死人的，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因為質不好，更容易染疾。想到這裏，程昱忙道：“屬下會命人早做準備的。”

蕭奕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外祖父他老人家正好在南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解暑良方，待回去後找臭丫頭商量商量……

這時，傅雲鶴道：“大哥，程先生，公事回去說便是，我們難得逛逛這市集，就該專心逛……大哥，難道你不該給大嫂帶點土產回去嗎？”他笑瞇瞇地眉弄眼。

他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蕭奕，蕭奕頓時眼睛一亮。

程昱也是個知識趣地，忙道：“是我的不是。走，我們逛逛去！”

這早上的市集與夜晚的燈會中的攤位是迥然不同，市集上賣的多鮮蔬魚，當然也有不賣零食點心和小玩意的攤子，這不，那邊就有個攤子在賣草編螞蚱、青蛙什麽的，不孩都圍在那裏依依不舍得不肯離去。

傅雲鶴心大發，就買了那手藝人手頭所有的草編，隨地分給了那些孩子，惹得孩子們的親人有些不好意思，連聲道謝，而蕭奕三人也因此吸引了不好奇的目。

畢竟無論是傅雲鶴，還是蕭奕、程昱，就算是著簡單的布，但那通的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

更何況蕭奕還有一張著實有些醒目的俊臉。

轉瞬，又吸引了不姑娘、媳婦、婆婆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位公子長得好俊啊！”

“是啊是啊，而且看著好像有些麵……奇怪？我在哪兒見過呢？”

“劉大嫂，你就別吹牛了，如此俊俏的公子你若是見過，又怎麽會忘記呢！”

“可是我真的在哪裏見過啊……啊！”

私語聲最後化為了一聲尖，一下子，又把不的視線給吸引到那頭去了，連著跟那劉大嫂說話的青婦人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道：劉大嫂，怎麽一驚一乍的？！

“我想起來了！”那劉大嫂仿佛發現了什麽天大的，驚得連聲音都有些哆嗦了。深吸一口氣，力圖鎮定地喊了出來，“是……世子爺！”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幾乎是有些破音了。

“世子爺？……世子爺怎麽會來這種地方？”青婦人直覺地反駁道。

但不隻是聽到了劉大嫂的話，四周的其他人也都聽到了，“世子爺”這三個字就像是一顆石子丟進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麵，向四周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越來越大，越傳越遠……

百姓們都在頭接耳地說著“世子爺來了”，越來越多的人蜂擁了過來，其中有些人是在城門口迎過蕭奕的。

“是世子爺！”

“真的是世子爺！”

“……”

百姓們的緒越來越激，不百姓都覺得自己今日簡直是走了狗屎運了，都圍過來想要一睹蕭奕的真容，更有熱的民眾把自己賣的水果、點心什麽的都一腦地送給了蕭奕……

蕭奕三人出來隻隨行了一個竹子，他一人哪裏拿得下那麽多東西，就有人好心地把一把雙木推車借給了竹子。沒一會兒，木推車就裝得滿滿當當。

程昱隻能幫著推辭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一片心意世子爺心領了。東西實在是放不下了……”

偏偏還是有人不死心，一個中年的手藝人大著膽子又道：“世子爺，草民聽說您剛親，草民想送您一對泥娃娃，祝您早生貴子！”說著，他便雙手捧上了一對穿著大紅婚服的泥娃娃，兩個泥娃娃都是臉頰圓滾滾的，笑出一片可的紅暈……別說，還真是可的。

這手藝人的話還真是說到了蕭奕的心坎去了！

臭丫頭馬上要及笄了，相信他們“早生貴子”的那一日是指日可待！

將來，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像臭丫頭一樣可吧？子可決不能像自己……自己小時候太淘了，說是上房揭瓦那也不誇張，肯定會氣壞臭丫頭的。

蕭奕一邊想，一邊饒有興趣地接過了那對泥娃娃，瞇眼一笑，燦若朝，“多謝你了。”他給了竹子一個眼神，示意他悄悄給這手藝人一點碎銀，竹子立刻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既然被人道破份，蕭奕一行人也無法繼續逛市集了，便打道回了守備府。

今日姑且還算是滿載而歸。

不過這些百姓送的東西多是鮮蔬瓜果，不宜久放，所以大部分的東西還是便宜了守備府的廚房，幹脆今日就下令廚房給闔府加餐了。

可惜，午膳還沒吃上，一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就壞了他們一日的興致。

“世子爺，程先生！”一個親兵打扮的青年突然步履匆匆地來到書房稟告道，“屬下剛剛得到消息，開連城東南方十裏左右的瀏山一帶，有盜匪出沒，已經有兩支路過的商隊被搶，幸而沒有出現傷亡。”但是長此下去，還有那支商隊敢來開連城行商？再者，這次沒傷人，也不代表下次不會。

蕭奕和程昱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中都浮現了同一個想法，默契十足地笑了。

蕭奕的食指在書案上點了幾下，笑瞇瞇地說道：“玄甲軍都練這麽久了，看來也該實戰一番了……”

一看到蕭奕這個笑容，傅雲鶴就為那幫子沒眼的盜匪了一把冷汗。

“大哥！”傅雲鶴忽然站起來，抱拳道，“這一次不如讓我也跟去當個校尉如何？”他這次來南疆是為了曆練，既然和南蠻子一時還打不起來，那就拿那些個盜匪先練練手吧！

蕭奕微微一笑，點頭應了。

傅雲鶴大喜，抱拳行了一個軍禮，飛快地退下……

蕭奕雖然也有些手，但這種小仗哪裏用得著他手，隻需坐鎮後方便是。

蕭奕閑著，程昱閑不下來，立刻搬出了一大摞的冊子，這些冊子有新有舊，舊的頁麵已經泛黃了，而新的則還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世子爺。”程昱一臉認真的說道，“這是開連城這十幾年來的《城誌》，屬下前些日子大致看過，屬下覺得其實我們開連城還是可以大力發展邊貿的，這麽一來也能有些收……”

蕭奕頭痛了，強打起神來，耐心地聽著。

聽著聽著，他就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臭丫頭現在在做什麽呢……

與蕭奕一樣，南宮玥此時也在看書，的手邊正拿著一本《南疆·地理誌》。

自那日蕭霏走後，南宮玥就不若有所思。

這雖然是第一次來南疆，但卻是蕭霏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就連也覺得今年的南疆比往年要熱得快，恐怕這天氣確實有些不太尋常。

於是，南宮玥便讓人去竹裏齋買了這本《南疆·地理誌》回來。

隨後便窩在自己的小書房裏，仔細翻看著，又在紙上塗塗寫寫。

百卉們見主子專心，都是悄無聲息地候在一邊，隻是時不時地給南宮玥補點茶和點心什麽的。

這一看就看了整整三日，南宮玥終於放下了《南疆·地理誌》，凝神看著紙上的摘抄。

這本書既然地理誌，那麽介紹的自然主要是南疆下屬的各城、縣、村鎮等的地理概況，也包括人口、民生、特產等等，其中也記錄了南疆曆年來各地的氣候變化……

這一次，南宮玥主要是撿著氣候這一塊看的，寫在紙上的也大多是這些，比照了近十年的氣候，今年果然是熱得不尋常。

蕭奕麾下有幾萬大軍，日夜練，這天熱起來，那些士兵在灼熱的日頭下練比普通的百姓還要辛苦許多，也容易中暑氣。

這麽算來，自己也是該多準備一些涼茶和解暑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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