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接過了那張圖紙，隨口道：“若是用作繡屏，估計得兩三個月吧。但繡裳上的會簡單一些，就不需要這麽久了……”

兩三個月？！蕭霏的張得圓圓的，口道：“那都夠我把《左傳》再讀一遍了？”

的言下之意顯然是若是，與其把功夫花在紅上，還不如再去讀一遍《左傳》呢！

南宮玥愣了一下，失笑。以蕭霏的子，會說這話也不令人意外。

“大嫂。”蕭霏一本正經地說道，“孟子之也，既學而歸，孟母方績，問曰：‘學何所至矣？’……孟母以刀斷其織。孟子懼而問其故……孟子懼，旦夕勤學不息，師事子思，遂天下之名儒。君子謂孟母知為人母之道矣。”

此言出自《列傳》，說的是《孟母斷織》的故事，用以教育後人要勤學習，多讀詩書。

蕭霏雙眼炯炯地看著南宮玥，那清亮的眼眸仿佛在說，大嫂，你看孟母斷織都是為了激勵孟子讀書，你花上兩三個月繡花，還不如多讀些書呢！

南宮玥眼中笑意更濃。

蕭霏認真地看著南宮玥，希認同自己的觀點。

南宮玥想了想，說道：“霏姐兒，你可知”睡蓮圖“？”

蕭霏眼睛一亮，“慕蓮夫人的‘睡蓮圖’？”

“若無‘睡蓮圖’，又何來北疆百年安寧。”

大裕的姑娘恐怕沒有人不知道慕蓮夫人，那幅“睡蓮圖”更是青史留名。

“睡蓮圖”並非畫，而是一塊繡布。

三百年前，慕蓮夫人為了解垣城之危，巧計以一幅暗藏玄機的繡布“睡蓮圖”傳書，與被困城中的安將軍裏應外合，以“風火連環計”擊退了北狄大軍，救下全城百姓。

當日，若非“睡蓮圖”，而單單隻是書信，哪怕文采蓋世，恐怕也本到不了安將軍之手。

蕭霏若有所思。

蕭霏喜看書，這並不是什麽壞事，但是南宮玥總覺得若總是沉浸在書中，而不理窗外事，眼界也會隨之變窄。琴棋書畫舞樂繡皆是陶冶之事，南宮玥還是希能夠鼓勵在看書之餘去學學別的。

南宮玥邊含笑著說道：“蘇蕙的《璿璣圖》萬世流芳，隻可惜後世再無人能重現《璿璣圖》之玄妙。”

蕭霏眼睛一亮，“大嫂，我想學紅！”

在屋裏的伺候的百合和百卉姐妹倆換了一下眼睛，皆都輕笑了起來。

世子妃還真像是養了一個兒呢……

百卉心靈神會的又拿去了一個針線簍子進來，南宮玥親自選了一個最簡單的樣式，細細地教著。

“霏姐兒，”南宮玥聲問道，“你以前可曾學過紅？”

蕭霏誠實地答道：“母……親說，王府裏有丫鬟、有繡娘，我不需要學這些。”母親從來不會像大嫂這樣，細致地教這麽多東西。

南宮玥看著略顯失落的麵容，想了想說道：“那我得從針法還是教你，這繡花常用的針法約莫有二十種，今日你先從最簡單的平針、回針和直線繡開始好了。”

一聽常用的針法就有二十種，蕭霏幾乎是瞠目結舌，平日裏雖然上、帕子上也都有繡花，但是蕭霏從未特別在意過，也就是覺得繡的好與不好而已。

接下來，南宮玥開始一一把這三種基礎的針法演示給了蕭霏看，然後就把用來演示的那方青帕子直接給了蕭霏。

蕭霏生僵地拿針開始下針。

“啊！”

蕭霏突然低呼了一聲，的手指頭被繡花針紮了一下，指頭上滲出了一滴殷紅的珠，不過，蕭霏倒是毫不在意，拿出帕子了，又低頭繼續繡著。

南宮玥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隨後便笑了起來。

這鎮南王府是武將人家，蕭霏平日裏看起來雖像是書香人家的姑娘，但在這種時候，倒是毫沒有那閨秀的弱，反而如六娘一樣隨。

蕭霏很認真的繡著，雖然針法有些歪歪紐紐，但還是似模似樣的。

南宮玥看著的針法，指點了幾句，蕭霏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靦腆，囁喏道：“大嫂，我繡得不好……”

南宮玥溫和地安道：“慢慢來就是了。不過是‘唯手爾’罷了！”

無他，唯手爾！

蕭霏的表也輕鬆了不，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大嫂，我回去會好好練習的。”

屋子裏靜悄悄的，但是氣氛卻是說不出的和諧。

其間百卉出去了一趟，約莫一柱香才回來，向著南宮玥點了點頭。

南宮玥讓蕭霏自己先繡著，便帶著百卉進了小書房。

關上門，百卉福了福，說道：“世子妃，朱興方才帶了話來說，皇上今日在見過呂文濯大人之後，龍大怒，傳召陸指揮使，又把三皇子殿下進了書房。”

南宮玥微微頜首，說道：“讓朱興繼續派人盯著。”

百卉應聲後退了下去。

南宮玥推開窗戶，迎麵而來的寒風讓打了個激靈，不過臉上卻是流出了淺淺的笑意。

寒冬總是會過去的……

但在春天來臨之前，書院裏依然寒冷如冰，皇帝沉著臉坐在案後，冰冷的目直視著跪在麵前的韓淩賦。

明明書房裏的炭燒得火熱，但韓淩賦的後背卻是一陣冰冷，他深深地低下頭，不敢去看皇帝的臉。

皇帝聲音忍的說道：“說！你瞞著朕到底做了什麽？！”

“父皇……”韓淩賦深深叩首，“兒臣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兒臣……”

韓淩賦是被皇帝命人從府裏喊來的，一來就跪在了這裏，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從目前的架勢來看，這事絕對不妙。

韓淩賦的心裏有了種不好的預，心弦繃得的。

“你不知道？嗬，你不知道！”皇帝隨手拿起硯臺向他扔了過去。

韓淩賦不敢閃躲，任由硯臺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肩膀上，墨水四濺。

韓淩賦發出一聲悶哼，忍痛道：“父皇，兒臣……”

“陸淮寧。”

陸淮寧走出一步，抱拳道：“臣在！”

“你來告訴他。”皇帝的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然心緒相當不穩，一旁的劉公公趕上前替他輕順氣。

陸淮寧先是麵向韓淩賦拱了拱手，隨手說道：“三皇子殿下，您十二月初九、十二……曾命人送信去給了呂文濯大人。”

當聽到皇帝喚陸淮寧的時候，韓淩賦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更是整張臉都白了下來。

錦衛！父皇竟然命了錦衛在盯著他！

韓淩賦真得到害怕了，他跪伏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時好。

父皇是真得有了真憑實據，還隻是在嚇嚇他？他到底要不要承認……

正在韓淩賦心如麻的時候，陸淮寧又繼續說道：“呂文濯大人則在十二的下午給您回了一封信，那封信被臣命人截下並呈給了皇上。信中所言，他會在皇上麵前為您開罪，但是您所準備的那封手書還不足將安逸侯定為死罪，問您手上還有沒有別的證據，必須要有更加強有力，才能讓安逸侯不得翻。”

韓淩賦一直在等待呂文濯的回信，沒想到，信是回了，卻是落了錦衛的手裏。

他頓覺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案後，皇帝冷笑了一聲說道：“……今日呂文濯就來求見朕了，你想不想知道他對朕說了什麽？”不等底下的韓淩賦回答，皇帝繼續說道，“他說安逸侯私通前朝餘孽罪證確鑿，應該早早定下罪名，以正綱常！……對了，他還說和百越的和談拖得實在有些久了，也該盡快了結了才是。如此才能顯我大裕泱泱大國風度。好啊，朕的三皇子，大裕生你養你，你卻想幫著外族來對付大裕！”

“兒臣不敢。”

“你不敢？你還有什麽是不敢的！？……勾結百越，構陷朝臣，肆意栽贓，你這個無君無父的孽子！”皇帝越想越氣，從案後麵出來，快步走到韓淩賦的邊，抬腳便是用力往他肩膀踹去。皇帝也是行武出，年輕的時候更是隨先帝行軍打仗過，含怒之下，這一腳直接就把韓淩賦踹倒在地。

韓淩賦不敢痛，他的心裏一片冰冷。

事為什麽會弄這樣？

他明明隻是命人給呂文濯送了封信，表示自己是與他站在同一邊的，他們可以聯手對付語白，同時也是一種示好，往後若能有首輔助自己，必然路途坦。自己並沒有讓他現在就去向父皇求旨嚴懲語白啊！現在本就不是時機……

先是平侯，再是呂文濯，為什麽每一個人都能把好好的事辦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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