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淩賦看著白慕筱幾乎有些陌生的俏臉,心慢慢沉了下去……
明明曾經的,是那麽冰雪聰明,善解人意,幾曾何時,漸漸地變得任、不識大、錙銖必較!是自己的讓一步步地得寸進尺了嗎?
“筱兒,我自認問心無愧。”韓淩賦一霎不霎地看著白慕筱,緩緩地又道,“擺……剛剛小產了。”
什麽!?白慕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地朝韓淩賦看去。雖然也曾計劃過除掉擺腹中的孽種,可是今日本就來不及手……心中不由浮現一喜意。這還真是天意,擺想借著這個孩子母以子貴,就連上天也不肯讓如願!
韓淩賦歎息著繼續道:“今日在公主府,我本來要去追你,卻差點倒落湖……是擺救了我,自己卻落水了……孩子,也因此沒了。”說著,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這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王都像他這般大的男人大多都已經做爹了,唯有他膝下空空。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雖然隻是個意外,他對這個孩子也沒有太多的,可是當他聽到孩子沒了時,心裏多還是有一失落的。
隨著韓淩賦的述說,白慕筱聽出他話語中的憐惜之意,原本心底因擺小產而生出的那一點淡淡的喜意轉瞬又消散了。
擺為救韓淩賦落水?而且是為此才小產?
白慕筱的瞳孔一,口道:“所以你現在激,憐惜,因憐生了?”說著,想到了什麽,微微瞇眼,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韓淩賦怔了怔,才道:“筱兒,我沒有這個意思。”
但是對於白慕筱而言,那一瞬間的遲疑已然足夠。
原來,他真的覺得是的錯!
當初,他還故作深地對說,為了,他可以讓擺打掉那個胎兒。
實際上,那不過是哄的吧?!
如果當時真的傻得應下了,他是不是早就厭了?
一瞬間,白慕筱心涼無比。
曾經的兩相悅,深似海,終究比不過新歡,比不過那一團還未形的。
“君若無我便休!你走吧!你既然有了新歡,又何必到我這裏來,陪著你有有義的新歡去吧!”白慕筱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過,從此你我恩斷絕!”
“筱兒!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這一刻,韓淩賦覺得無力極了。
又來了!為什麽每一次筱兒都要把一些小事鬧大!
他自認為除了上次被蕭奕設計陷害之外,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白慕筱的事,甚至就連崔燕燕到現在都沒過一下……可是白慕筱卻一直對那一晚的事耿耿於懷,疑神疑鬼,懷疑他移擺。
他明白白慕筱會在意是因為對自己有,所以一退再退,一忍再忍,可是卻步步,早不再是當初那朵解語花。
從前的白慕筱,為自己排憂解難,出謀劃策,可是現在的白慕筱,卻是沉迷與同人爭風吃醋的瑣碎小事上!
他看著白慕筱滿臉失地口而出:“筱兒,你怎麽就變這樣了,你這樣實在是太讓我失了。”
白慕筱隻覺得韓淩賦的每一句都狠狠地刺在的心口。
此刻,深深地意識到他們已經結束了。
“殿下,我還是我,一直都沒有變,變的是你的心,你的心變了,所以才覺得我變了!”白慕筱角揚起了自嘲的弧度。
韓淩賦隻覺得心灰意冷:明明自己的心從未變過,筱兒為什麽一直不信任自己呢?
還想自己怎麽樣?難道每一次都要自己卑躬屈膝地求理解求原諒嗎?
他怎麽說也是堂堂的三皇子!除了當今的帝後,還有誰能讓他屈膝!
韓淩賦麵沉如水,冷聲道:“筱兒,你還在氣頭上,先冷靜一下吧。我過兩天再來看你。”說著,他拂袖而去,沒有一留。
白慕筱看著他決然的背影,怔怔地坐在那裏,整個人恍惚了,仿佛心都被掏空了……
和他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了嗎?
“姑娘……”碧落很快進屋來了,小心翼翼地看著白慕筱,遲疑地稟告道,“殿下他……他往水漓院的方向去了!”
水漓院是擺的院子!
一瞬間,白慕筱小臉煞白一片,突然就抬手把案幾上的茶杯茶壺統統掃到了地上,隻聽屋子裏響起一陣“砰鈴啪啦”的聲響……
白慕筱猛地回過神來,眼中一片灰暗,咬牙道:“碧落,我要離開這裏!”
“離開?”碧落傻傻地眨了眨眼,自家姑娘可是三皇子側妃啊,離開這裏又能去哪兒呢?
白慕筱自嘲地笑笑,說道:“不離開還能怎麽樣?留在這裏,我隻是一個妾……”
一個妾能過怎樣的日子都取決於男人。永遠都忘不了在應蘭行宮的時候,就因為韓淩賦對冷淡了,幾天沒有來找,就連一個小小的閹奴都能輕易的欺到的頭上!
可想而知,若繼續留在這裏,將會如何……崔燕燕第一個就不會讓好過。既然如此,還不如一走了之。就憑的能耐,自有海闊天空!
碧落心裏歎氣,知道姑娘怕是一時意氣了。這外麵的世道這麽,姑娘不過是一個弱子,若是離開了三皇子府,又有誰能庇護呢?這個世道無論到了哪裏,人都是逢高踩低。
姑娘明明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想不明白呢,越是和殿下鬧,越是會將殿下推到擺側妃那裏啊。
碧落下意識向了水漓院的方向,這還是開府後,殿下第一次去那裏……
的確,這是韓淩賦開府後第一次踏足水漓院,擺的丫鬟烏雅連忙把他迎進了室。
此時的擺正虛弱地躺在床榻上,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一頭烏發如海藻似的披散開來,麵白得近乎明,看來如此的弱……
可就是這樣的,竟然為了救自己不顧,以致落冰冷的湖水中。
這個時節,湖水冰冷刺骨,恐怕是連一個強力壯的男子都難以忍,更何況擺這樣一名纖弱的子。
韓淩賦心中起了一漣漪,眼神也因此和了一分。
“殿下……”擺見韓淩賦來了,掙紮著想要起。
如何看不出韓淩賦眼中的憐惜,也不費花了這麽多的心思,一切全都如所料。
韓淩賦連忙出聲勸阻:“擺,你子不適,躺著就好了,不必多禮了。”
擺乖順地躺回到了床上,一雙水潤的藍眸地看著韓淩賦,“妾給殿下添麻煩了。”
“擺如此說,倒是讓本宮慚愧了。”韓淩賦心中既有亦有疚,“若不是因為救本宮,你何至於此!”
擺雖是一個異族子,卻是才藝無雙,連大裕閨秀也鮮能與比肩。才多孤傲,然擺不同,心豁達、深明大義。
哪怕是那一晚因被蕭奕陷害失了清白之,卻沒有怪過自己一分,甚至開解自己……相比下,筱兒卻總是時不時地使小子!
這個韓淩賦也不過是個男人……擺微微垂眸掩住心中的不屑,待抬眸時,又是一片,溫聲安道:“殿下不必介懷。殿下乃是千金之軀,豈容一點損傷。隻是妾無用……”眼中流出一哀傷,了腹部道,“沒能保住殿下的骨,是擺有負殿下。”
這是自己的骨,亦是擺的……韓淩賦心頭亦有些傷,不由得握住了擺纖細的素手,聲音不自覺地放:“擺,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莫要再胡思想,免得傷了子。”
“殿下……”擺似乎糾結了很久,才咬了咬牙說道,“擺知道,這些話不應該由擺來說,可是,妾真得、真得心疼您。”
“心疼本宮?”
“您為皇子,卻製,妾為您不值,為您委曲……”見韓淩賦皺起了眉頭,擺苦笑了一下說道,“妾知道這麽說會讓您不快,但是妾真得忍不住了……這是您第一次來妾這水漓院,若是今日不說,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與您說這些。”
韓淩賦看著蒼白毫無的麵容,最終還是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擺深深地看著他,明的藍眸中著慕,繼續說道:“……妾本來想著,妾好歹是和親公主,腹中的這個孩子既是皇上的長孫,也是我百越皇帝的外孫,他流著兩國的脈,有著這個孩子在,日後大裕和百越兩國也能永世好……”
韓淩賦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喃喃著說道:“……永世好?”
“殿下,”擺反握住韓淩賦的手,輕輕說道,“若是他日您能登上那個位子,那豈不就是永世好嗎?”
韓淩賦神一,心裏浮起了一個念頭,口而出地問道:“百越願意支持本宮?”
擺含脈脈地說道:“百越誠心誠意想與大裕修好,您、您是妾的夫婿,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韓淩賦沉思地看著。
若是今日之前,他恐怕會懷疑擺所言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可是現在……擺為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連腹中的孩子都不顧了……應該是真的喜歡自己吧?
說的這些應該是真心話!
擺是百越的聖,在百越地位崇高,這樣的子卻一心一意地慕著自己。
是的。擺是百越的聖。
擺已經嫁給了他,那麽百越……
韓淩賦的眸深沉,他已經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那至尊之位也離他越來越遠,想要在這奪嫡之戰中勝出,他需要新的力量來支持。若是百越肯支持他的話……
想到這裏,韓淩賦心了。
擺猶豫了一下,弱地說道:“隻可惜大皇子殿下還在獄中,不然,妾也能親自向大皇子殿下誠請,相信他是不會反對的。”
韓淩賦也覺得奎瑯不會反對。
畢竟,對於百越來說,他們若想與大裕世世代代好,自己才是最好的人選,隻可惜,奎瑯還在獄中。除非……
擺幽幽歎息道:“若是和談能早日定下就好了,大皇子殿下也能與您把酒言歡。”
提到“和談”,韓淩賦就不想到那個可惡的蕭奕,若不是他胡攪蠻纏,和談又豈會拖到現在……不,不止是蕭奕,還有語白。
韓淩賦想起上次白慕筱與自己所提到語白與蕭奕結黨一事,眸微沉。
他沉了片刻,開口說道:“大裕與百越的和談也拖了實在有些久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奎瑯殿下總不能在獄中過吧……本宮會想想法子,讓他能夠早點出來。”
奎瑯是百越的大皇子,若由他做主定下百越與自己結盟一事才最可靠。
而且,說到和談,若是負責和談的主事者出了事,必然會重新換人。屆時他隻需要順水推舟就是……
說起來,他的手上正好有一個把柄,足以讓語白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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