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下，你和大裕三皇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阿答赤一回到煙雨閣，就滿臉怒氣地來了擺厲聲質問道。

一看阿答赤的表，擺就猜到他應該是知曉了昨晚的事……雖然早就明白他遲早是會知道的。

“剛才大裕皇帝已經找過我了。”阿答赤冷冷地看著擺，“還請聖殿下把昨晚的事同我好好說說吧。”他語氣中著明顯的不悅。

擺忍著屈辱把發生在流芳齋的事一一告訴了阿答赤，阿答赤的臉越來越難看。

很顯然，一切已經離了他們的控製，算計大裕皇帝和鎮南王世子妃的計劃不知怎麽失敗了，反倒是擺自己栽了進去……

“聖殿下，”阿答赤蹙眉道，“如你所說，乃是鎮南王世子算計了你和大裕三皇子？”

擺自然聽出阿答赤語氣中的輕蔑，卻隻能認下：“不錯。”

阿答赤輕蔑地看了擺一眼：他們廢了這麽大一番功夫，卻被這個人壞了事。什麽聖殿下？如大皇子殿下所言，子實在是無用！

發生這樣的事，居然沒第一時間通知他們，而是瞞了下來。直到今日大裕皇帝傳喚了他，他才知道昨晚居然還出了這等事，這實在是把百越置於被之地，當時他除了懇請和親，連條件都沒有資格提。

“大裕皇帝已經允了和親，你好好準備準備，一會兒就上轎子吧。”

“今日？！”擺難以置信，可是來和親的啊，哪怕是側妃，也不該如此草率。

阿答赤厭惡地看著，悶聲道：“你已經失了貞，大裕皇帝不肯給臉麵我又有什麽辦法？若是你自己檢點一些，也不至於如此。”

擺屈辱的咬住下。

阿答赤冷冷地繼續說道：“聖殿下，我知道你對語白有心，不過若是因為你的一己私心，壞了百越的大事，你該知道……”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語氣中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擺不敢。”擺瞳孔一，恭聲道。

阿答赤淡淡道：“希如此。聖殿下，您可別再讓大皇子殿下失了！”

聽到大皇子，擺麵紗的俏容有些發白，纖細的忍不住微微一。

明明初秋的天氣依然悶熱，卻宛若在寒冰……

而與此同時，福壽閣正殿的東暖閣，氣氛同樣寒冷若冰。

皇帝沉著臉坐在案後，下方一紫錦袍的三皇子韓淩賦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

書房當值的宮人都是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

“小三，”皇帝冷淡地說道，“等回了王都後，你就立刻出宮開府。”

什麽！？韓淩賦不敢置信地差點就要抬眼去看皇帝，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雖然他要開府的事是早就定下來的，可是這曆來皇子開府，那可不是普通人家分家，隨隨便便就把孩子打發出門了。皇子開府是年的象征，代表他可以獨當一麵了。曆朝曆代，按照皇族傳統，都是先由欽天監挑一個合適的日子時辰祭祀祖先，然後才能離宮搬皇子府。

現在欽天監早已經把日子給定好了，卻讓他提前出宮，如此倉促，恐怕屆時任誰都能猜出他失了聖寵……

韓淩賦心中沉鬱，卻隻能俯首應道：“是，父皇。”

皇帝麵沉如水，從前這個兒子曾讓他頗為得意，甚至也曾想過以他為儲，而如今卻是越看越心煩。

他不耐地用食指點著案，又道：“朕方才已經允了百越使臣的和親，那個聖就給你當側妃好了。”

韓淩賦不敢抬頭。

皇帝冷冷地看著他，繼續說道：“還有那個白氏……”說著，皇帝眉宇鎖，隻覺得這些個和韓淩賦扯上關係的姑娘都不是省心的，“擇日不如撞日，依朕看，這兩個人幹脆今日就一並納了，也省得又生出些事端來。”皇帝口中出一諷刺的味道。

韓淩賦再次恭敬地應了一聲，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本想待開府後，再挑細選一個良辰吉日，讓筱兒風風地門，現在卻不得不如此草率。

雖然可以和筱兒正大明的在一起是一樁喜事，可是，卻是在這樣的況下，讓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而接著，他又迎來了更加殘酷的現實。

他不知道皇帝前麵說了些什麽，隻聽到了最重要的一句：“朕決定讓安逸侯暫領了理藩院的事，你就不必再過去了。”

韓淩賦心中一寒，呆若木。

父皇這是要奪了他在理藩院的差事嗎？

現在年的三位皇子都各自領了差事，唯有自己被父皇奪了差事，那麽那些王公大臣會如何看自己？

韓淩賦眸暗沉，但是隻能恭敬地俯首呈上了辦事的腰牌。

“是，父皇。”

他咬了咬牙，不敢出一不滿，在心裏對自己說，還沒到最後，不能自陣腳。就像筱兒說的，父皇春秋正盛，多疑善變，爭太子不在一時。隻要他日後能立下功勞，父皇必然不會再計較他今日之失。

即便他反複地試圖說服自己，這些空無力的說辭也無法安他浮躁的心……

他深深地意識到，那至尊之位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韓淩賦地握了拳頭。

“好了，你退下吧。”皇帝疲倦地了眉心，揮了揮手，把韓淩賦給打發了。

韓淩賦出了福壽閣後，心沉重地回了臨華宮。

這一步步，就好像腳上綁著一塊重鉛一樣，舉步艱難，他甚至都忘了使人去告訴白慕筱，今日就要過門之事……

於是，直到傳旨的太監到了蘭竹齋時，白慕筱才知道自己今日出閣。

白慕筱隻覺一陣屈辱，好不容易才佯裝鎮定的讓碧痕給了一個銀子把人給打發了。

屋子裏隻剩下了白慕筱和碧落，白慕筱的臉驟然間變了，抿了一條直線。

皇帝居然下令自己和擺今日一同過門！

如此輕慢，如此隨意，那是半點臉麵也不給留了。

皇帝此人果然是反複無常，義單薄得很。不過是出了一些小小的差錯，他就已經忘了曾經在西戎和百越麵前數次為大裕掙下了臉麵。

是啊，有道是：最是無帝王家！

“姑娘，你沒事吧？”碧落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慕筱卻是仿若未聞。

沒一會兒，碧痕又步履匆匆地跑了回來，著氣道：“姑娘，姑娘，務府派來的轎子來了，說是來抬姑娘過門的……”碧痕的臉也不太好看，務府這個做派哪裏是迎娶皇子側妃，即便是小門小戶抬個妾門，也該好好挑個時辰吧，哪有說抬就抬的。

白慕筱的臉又沉了幾分。

而這時，就聽到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自院子的方向傳來：“白姑娘！白姑娘……”

隨著喊聲，一陣淩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碧痕和碧落麵麵相覷，眼中閃過憤然。沒想到務府派來的人竟然如此不懂禮數，不經傳召，就這麽自己進來了。

很快，一個白胖的嬤嬤和一個四方臉的嬤嬤扭著腰肢走進了屋子裏，後還跟著兩個宮。

一看到白慕筱，們隨意地福了福，那白胖的嬤嬤皮笑不笑地說道：“這位就是白姑娘吧？奴婢姓金，在宮裏蒙大夥兒看得起，都奴婢一聲金嬤嬤，”跟著，又介紹旁的那一位，“這位是季嬤嬤。今日奴婢倆是奉旨來為姑娘開臉，迎姑娘過門的。”

那四方臉的季嬤嬤也福了一禮，道：“真是恭喜白姑娘了！等過了門，姑娘那可就是側妃娘娘了。”

季嬤嬤也聽說過白慕筱的份，不過是一個草民之，本來能做三皇子側妃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偏偏這姑娘人品有些問題，遭了皇帝的厭棄，恐怕以後日子也不會好過。

白慕筱自然看出了這兩個嬤嬤言行之間出的那點輕慢與嘲諷，心中又氣又恨，卻又不屑與們計較。

知道這還隻是開始而已，等過了門後，三皇子府中多的是逢高踩低的小人，還有那個嫉妒的崔燕燕，若連這點小事都忍不下，又何談將來！

站起來，平靜地說道：“有勞兩位嬤嬤了，我這就去準備一下。”

“白姑娘且留步。”金嬤嬤一邊住白慕筱，一邊做了個手勢，後的宮上前了一步，隻見手中捧的紅木托盤上放著一紅。“白姑娘，這是皇上賜下的嫁，還請姑娘沐浴後就換上吧。三皇子殿下還在臨華宮等著姑娘呢，可別讓殿下等急了！”

白慕筱死死地盯著那件紅的，臉上的笑容幾乎都要掛不住了。

乃是三皇子側妃，因為不是正室，所以穿不得正紅的嫁，可是即便如此，總能穿海棠紅、桃紅之類與正紅更為接近的吧？這件紅的同那宮上的宮裝如此接近，此舉分明是在有意辱！

白慕筱狠狠地握了拳頭，就不信皇帝還管得到嫁的上，定是有人在趁機給下馬威。偏偏這次對方是借了聖意，也不能抗旨，隻能屈辱地頷首應下，跟著便進室沐浴梳妝去了。

此仇此恨，記下了。

不到一個時辰後，一抬轎子就抬著白慕筱匆匆地進了臨華宮，與此同時，另一抬轎子從煙雨閣而出，也了臨華宮。

三皇子納側妃的事並沒有驚任何人。

韓淩賦知道皇帝對此事的不喜，也不敢命人辦個小宴，於是，在這偌大的行宮裏，幾乎沒有激起一點兒浪花。

沒有錢糧盆，沒有拜堂，甚至沒有新郎，白慕筱就這麽簡簡單單地被安置在了臨華宮西側的一間廂房中。

原來正妃和側妃的區別，便是天與地！

白慕筱獨自坐在床沿，突然手掀掉了頭上的頭蓋。

“姑娘！”碧痕不由驚呼出聲，“這，這要等殿下來了才能……自揭蓋頭不吉利。”

白慕筱表淡淡，眼中卻是閃過一抹諷刺，“碧痕，我隻是被人抬進來的，可不是正經的嫁娶，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同我搭不上邊。”

“……”碧痕心裏歎氣：姑娘心高氣傲，也難怪不了這樣的折辱……也是委屈姑娘了。

“姑娘！”正在這時，碧落一臉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殿下，殿下正朝著這邊來了，就快到院門口了。”一看白慕筱掀掉了蓋頭，忍不住驚了一聲，“姑娘，您的蓋頭……快，快蓋上！”說著撿起蓋頭就想要幫白慕筱蓋上。

“不必了。”白慕筱卻是站起來，避了開去，“碧落，你去門口守著，別讓殿下進來。”

碧落和碧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相看了看。碧落猶豫地說道：“姑娘，這不大好吧？”哪有新婚之夜將新郎攔在門外的道理！

更何況，在三皇子府中，姑娘能依靠的也唯有三皇子殿下的疼，這樣把殿下拒之門外，萬一殿下生氣的話……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白慕筱淡淡道，“你就跟殿下說，我需要冷靜一下……”

白慕筱微垂眼瞼，眸閃了閃。

男人啊，若是太容易得到，便不會懂得珍惜了。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雖然他是被蕭奕設計陷害，但是他畢竟是和擺做下那等錯事，自己又怎麽能輕飄飄地當做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必須讓他牢記這個教訓，讓他明白哪怕現在嫁給了他，也不會因此折腰，對他搖尾乞憐，失了自己的風骨！

隻有這樣，他才會更加珍惜自己。

見白慕筱的表，碧落就知道主子主意已定，就算再勸也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