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藥之后總覺得一的苦氣,從袋子里找出兩粒薄荷糖,剛吃進里就覺得像是刮大風,還不如不吃呢。
宋棠苦著臉,灌了兩口溫水,和顧宴抱怨:“這是什麼薄荷糖,也太辣了!”
顧宴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說的是什麼,道:“以前半夜開車提神用的,不太好吃,你看看左手邊的盒子里,里面有點糖。”
宋棠里的藥氣過了,也就不是那麼想找點吃的對付一下。
“顧先生半夜經常開車嗎?”
“不是,”顧宴平時都順道住在學校公寓,哪里會用得著開車。
就是現在搬來空庭春莊也離學校很近,完全用不著開夜車。
“這是以前回東郊的時候備下的,很久沒吃過了。”顧宴說道,“以前的時候我爺爺總想著我放棄學校里的工作回家繼承家業,不了三更半夜打電話我回去。”
宋棠訝異,沒想到顧爺爺折騰人也不是只挑著。
“后來呢?”宋棠問道,“他為什麼歇了這個心思?”
“因為我在德國失敗的產業被他知道了。”顧宴有點發笑,“或許他也覺得我不太適合做這樣的事了吧。”
宋棠覺得不太可能,曾經看見過顧宴經手的份和財報,不說理得天無,但是絕對已經是完級別。
就連這個門外漢也窺探得到一些不太一般。
宋棠猜測里面約莫有些不為人知的,可是也不好問,就直說了一句:“好可惜。”
“沒有什麼好可惜的。”顧宴搖頭,“我抗拒那些是因為年那個華麗,但是邁不出去的城堡。我爺爺覺得我毫無能力,是因為我八分肖母,認定我毫無出息。”
宋棠不知該作何表,只覺得他家里曾經一定兵荒馬。
“那一年,我放棄德國的事業決定回國,就是因為我父母離婚無數年,他依舊嘗試從我母親那里施力,我回家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他好像從自己兒子失敗的婚姻之中參悟到了某些自以為是的真理,力圖控制好自己唯一的孫子,故而在顧宴回國的第一年,已經替他安排好一步一步接替父親位置的道路,為他找好聯姻的對象——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讓他再次回憶起家門口奔跑的小孩,他們抬著巨大的向日葵,頂著荷葉赤著腳。
那時候家里的硝煙不止,母親于那一年搬離顧家,臨走時想要帶走他卻被阻止。
失去整個家里唯一的玩伴,顧宴只能看著來往的小孩子抬著個幾片荷葉玩耍,而他永遠站在欄桿地里看著他們。
家里的阿姨管家知道老先生和家主脾氣都不好,就連這樣的事也很給他干,時常把他拉回樓里上課。
那時候家中再好的東西也有,甚至有一年,父親給他拍回來一件玉石琉璃的荷花盞。偏偏他想要的只有一張不值錢的荷葉。
而現在,顧老爺子塞給他的顧氏,也不過就是那盞玉石琉璃,則矣,不過不合心意。
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小孩子是可以滿的泥從水坑里爬出來,不管自己合不合規矩。就是看見宋棠站在花園里把自家的草坪挖了一大個,種了一株病懨懨的向日葵。
后來那株向日葵長得很好,宋媽媽還每天都要提著小水桶來給它澆水。
顧宴陷在回憶里,他依舊記得自己的窗子一推開,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和一群半大孩子圍著花園捉迷藏的模樣。
宋棠好像一下子被他打通了任督二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所以,失敗也不過是你給他的一個消息?”
顧宴開著車笑出了聲:“對呀,只不過現在那些東西沒人管理,估計也是殘破不堪了。”
失敗的事業昭顯著顧宴從泠雁雪那兒傳來的一切,不僅僅是面容纖秾的外表,更是毫無商業的頭腦。
自此之后,他甚再提讓顧宴重回公司,也幾乎不再要求他夜歸東郊。
那個玉石盞上盛滿了所有他不想要的負面緒,為了甩它們,顧宴最后還是打翻了自己的荷葉蓮子。
宋棠坐在一邊,眼里滿是錯愕和惋惜,鋪瀉而來,他的面容比雪山之巔的蓮花還要潔白與冷漠。
宋棠在想:“他一定很傷心。”
近乎六月的天氣里格外的燥熱。
店員是抬著一些消暑小點心出來迎接的。
看到宋棠的第一眼就很甜地夸道:“顧太太真是漂亮。”
宋棠發現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地應下這個稱呼,甚至和店員開兩句玩笑。
私定店是湖邊的老房子改建的,保做得也不錯,一人一間單屋,有面落地窗可以看見遠的山林倒映在湖里的模樣。
宋棠沒有吃到冰淇淋和糕,只能喝點紅茶。
這讓有點郁悶,大抵就是看在眼里吃不到里的難。
于是乎這才決定去衛生間補了個口紅,希出來的時候店員已經把東西撤走了。
只是很明顯的運氣不怎麼好,一出衛生間迎面就上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
張苦著張臉抱怨東西太貴,有點生氣的對方曉雨說道:“鉆石這種東西不保值的!我們買黃金不好嗎?”
“可是你媽看得上的那些首飾也太老了吧!”方曉雨甩手,“我都不戴那些東西!”
張一臉厭惡,沒好氣道:“是,就你洋氣,那你給你買呀!”
方曉雨垂著頭沒有吭聲,難得語氣里帶上了點哭腔:“我前兩天去找我堂姐借錢,看我窮得叮當響,一分錢沒有給我!”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方曉雨哭道,“我看上去面點兒,人家說不定也愿意多照顧我一點——”
張臉上終于有了點好臉,頓了一會兒道:“我們可不可以租點兒,或者買點兒二手的,我看樓底下就有,價格也便宜。”
“可是那些老舊得也太明顯了!”方曉雨有點猶豫,還是不太肯。
宋棠聽得直嘆氣,嘆不知道張這個賤人又怎麼騙了人家小姑娘,現在搞得個富二代小姐連像樣的首飾都拿不出來。
想當時,還帶頭嘲諷過顧宴三四百萬的輝騰呢。
那個時候多趾高氣揚呀,現在變了這個鬼樣,幾十萬的首飾都摳摳搜搜,還要被渣男pua。
本來不想管這些事。
可下一秒鐘兩個人居然又和和睦睦地朝著衛生間過來。
宋棠一晃神,想要躲回衛生間里已經來不及了,迎面就撞上兩個人過來。
最先變臉的不是宋棠,反倒是方曉雨。
一看到宋棠就氣得咬牙:“你怎麼在這兒?!”
“這是你家開的嗎?”宋棠閉了閉眼,遇上了也毫無辦法,道,“我還不能來了?”
方曉雨一看到就想起當時在大廈樓底下咒自己流產時的臉。
而現在自己果真流產了,誰知道是不是宋棠這個烏討的晦氣咒!
想到這兒,方曉雨更是怒不可遏,前兩天里才剛剛被張的母親甩了臉,說沒有宋棠的家世,還是個護不好蛋的母,揚言要把轟出門去。
要不是張護著,說不定——
方曉雨的神更加怨毒,看的目簡直就是像在為自己的孩子討債一般。
宋棠本意就不是為了和他們吵架,看著方曉雨眼神不對,立刻轉就要上樓。
“宋小姐急什麼?”方曉雨突然在后頭出聲,“咱們難得聊聊不好嗎?”
宋棠冷笑:“我們聊什麼?”然后看著一言不發的張,“聊他怎麼拿著我的錢,一副小白臉的下賤樣去和你兜風?”
這是張最聽不得的一句話,方曉雨還沒發,他就先吼道:“你他媽才小白臉!”
這倒是提醒了方曉雨,嫣然一笑,擺出一個看戲的表:“我聽顧爺爺說,要安排我姐和顧爺訂婚了。宋棠——你不會又沒有人要了吧?”
宋棠偏頭,思考:什麼時候有的這事兒?怎麼不知道?
張聽了這話卻是笑出了聲:“宋棠,虧你還是什麼千金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甩。現在怎麼,連別人的小三都愿意做了?!”
“賊喊捉賊!”宋棠皮笑不笑,一張臉上滿是虛偽,“你說我做小三干什麼?我家里的錢就是躺著還夠我花三輩子,既不用戴二手首飾,又不用買黃金項鏈——”
方曉雨一聽就知道這是在自己,作勢上沖上去。
“你說你好端端的小富二代,干嘛在他上倒得什麼也撈不到。”宋棠站在樓梯口,看著問道,“就是拿出去旅游,海邊的救生員都比他懂事吧?”
“你這種討人嫌的人怎麼會明白!”
宋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還是這副模樣,也不好再多講了,假模假樣地朝他們擺擺手就上樓去。
顧宴聞聲出來,站在樓梯盡頭,朝手:“遇上什麼事了嗎?”
“遇到個晦氣玩意兒!”宋棠哼了一聲,末了又道,“不說這個,你挑的得怎麼樣?有喜歡的嗎?”
“一對鉑金戒。”顧宴道,“藍寶石做戒面,可以嗎?”
宋棠自然沒有意見,轉頭就告知店員記在宋氏賬目底下,回頭對顧宴笑道:“這就是我送顧先生的新婚禮了哦!”
這個模樣宛若調戲,不讓人失笑:“行,那我送宋小姐一點什麼呢?”
某一瞬間,的私心萌,以一種開玩笑一樣的語氣對他道:“那顧先生就送我一份永遠不離婚的保證書好了!”
宋棠聽說到方家將要破產的消息還是從父親助理那里。
打電話詢問自己老爸老媽什麼時候可以回國來,空吃一頓便飯,順道給他們介紹介紹自己的男朋友。
結果宋爸宋媽別提多高興宋棠了,甚至在電話里揚言:“我們順道兒去趟芝加哥把你弟弟帶回來一起啊!”
他們激地和一遍又一遍的確認時間,結果挪來挪去不好安排地點,宋棠一擺手,說:“要不咱們回家里吃好了。”
不過就是麻煩些。
宋棠父母當年從東郊搬出來,就包了個茶莊,通倒是方便,只不過離市區有點遠兒。
帶著白永言回山上收拾東西,推門進去管家和阿姨倒是高興,說:“這屋子里都要發霉了!”
這都是打小就跟在邊的人,宋棠門路的道:“你不還有你們嗎?發不了霉!”
他們只是笑,房間和廚房倒是時時打掃的,用不著太多的折騰。只是宋棠忙一晚上累得要死,打電話就和顧宴說今天不回去了。
沒想到兩個小時之后,一輛眼的輝騰駛進院門。
宋棠正捧著茶杯在屋檐底下喝茶看雨,他就抱著一整束向日葵撐著傘下車來。
“你怎麼來啦?”宋棠看著他,滿目訝異。
“我爺爺不知道打哪兒聽說我一個獨留空房,要派方筎慧過來陪陪我呢。”顧宴有點傷腦筋,他爺爺這幅樣子,不知道結了婚能不能消停。
“哦,”宋棠完全沒有意識到哪里有問題,反而說,“那你應該帶著一起來的。”
顧宴又回想起上一次們二人在東郊卿卿我我的模樣,有點無事找事的故意問:“那要不要接啊?”
宋棠搖頭:“那倒不必了。”
顧宴這邊剛剛松下一口氣,就聽見道:“不過,我們改天可以去看看。”
顧宴皮笑不笑的去廚房給白永言打下手去了。
白永言見了他還訝異,先是問他:“你怎麼來了?”然后就指揮道,“你來打一下蛋清,我姐要吃戚風蛋糕。”
顧宴心不在這上頭,打了兩次,一次沒有打發,一次打得太過。
讓白永言吐槽了好幾次:“大哥,你是不是出軌了,不敢和我姐說啊?”
顧宴心說:“你姐才是要出軌了。”
什麼鶯鶯燕燕都喜歡,恨不得把們全部納后宮里,今天陪這個聊天,明天找那個游戲。
白永言持續煽風點火:“你是不是不敢出去呀?”
顧宴斜乜了他一眼,他眉眼本來就長,是那種橫眉鬢的細長,這個眼神在這種況下有點惱怒的意味。
白永言立刻一副“我說中了”的看戲模樣。
最后吃到里的小蛋糕略微有點兒開裂,不過宋棠沒有太嫌棄,只是白永言一副唯恐天下不的給宋棠告狀。
宋棠面無表:“哦,所以呢?”
“把他趕回去!”白永言像是只斗勝的小公,著腰神氣揚揚。
“下次不要把這種事甩鍋給顧宴了,蛋糕烤裂了我又不會怪你。”宋棠毫無波瀾,“乖,手心手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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