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圍驀地變得古怪微妙了起來。
幾個差役面面相覷,對著對面三人不吭聲的迴應,一難言的不安油然而生。
方纔,他們可是說錯什麼話了?
正躊躇不定間,溫明棠、阿丙同湯圓三人將廚房裡的蘑菇燉湯、燙的米線,還有那碼的極爲規整的配菜端過來了。
燉的清漂亮的湯、瑩白勁道的米線這些都不奇怪,畢竟此前在公廚見過了,倒是那方托盤裡碼的頗爲講究的配菜,看的食案前的人……甚至連同原本正低頭翻卷宗的林斐都一道擡頭了過來。
“先喝湯!”待衆人朝他們來時,溫明棠將那舀了蘑菇、、黑棗、枸杞的湯一人一碗遞了過去。
湯鮮清,鹹淡適宜,蘑菇鮮爽口,久燉的早已爛,口輕輕一抿便能輕易了骨,這是一道耗足耐心同細緻便不大會出錯的菜式,自沒什麼好說的。
待衆人食湯的工夫,溫明棠等人又走了一趟廚房,這次端過來的也是湯,只是比起先時那一碗鮮清的湯,上頭還浮著一層油封了頂。
空口喝的湯同燙做湯底的湯鹹淡自是不同的,這一次的盛放在砂鍋中,比起空口吃的略鹹些。
將那做湯底的湯放置在衆人面前,溫明棠道:“先生,略略撥;待燙之後,再放,這個麼……”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對上衆人朝自己來的眼神,溫明棠抿了抿脣,道,“這次沒有,下回補上。最後再素菜同米線,待皆燙之後,便能食了!”
眼見溫明棠一面說著一面取出小碟子裡的豚裡脊薄片、黑魚片等配菜倒油封頂的湯中,待到手頭那一份湯米線配菜皆已鍋之後,距離最近的林斐才若有所思的開口了:“難怪這豚片、黑魚片皆切的這般薄,原是要借這熱湯燙的緣故!”
這話一出,溫明棠後的阿丙同湯圓便笑了,兩人說道:“總不能是故意將切薄了,小氣苛扣那點食材啊!”
且不說他們本就不是什麼小氣之人,便說往後開食肆,若是也耍那點頭,哪還能有什麼回頭客?
林斐對此“嗯”了一聲,而後徑自拿起筷、勺,將卷宗放在一旁,當著衆人的面嗦了一口米線。
這一聲嗦米線聲驚醒了還在發愣中的衆人,紛紛效仿溫明棠方纔的吃法,將裡頭的配菜依次放鍋中。
這做法實在新奇又有趣,還未口,便已讓人生出了想一品究竟的興趣,待到口之後……唔,不止瞧著新奇,味道濃郁鮮也混不多讓。
大抵是那一小碟一小碟配菜往裡倒去,自己撥燙的過程委實有趣,原本微妙古怪的氛圍倒是不知不覺間鬆了開來,衆人一邊攪著米線配菜,一邊開始有一岔沒一茬的閒聊了起來。
只是雖閒聊開來了……可衆人聊的除卻這湯米線的配菜同方才食過的蘑菇燉之外,便皆是些瑣碎小事,諸如今兒袍穿的厚還是薄雲雲的了。
關於趙孟卓案子的事卻皆被衆人有意無意的掠了過去。
即便衆人表現的還算正常,可那種強行沒話頭也要胡尋話頭的覺還是一旁的溫明棠三人覺到了那微妙的違和。
三人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破,只是在一旁坐下來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同衆人搭腔。
林斐雖食起來斯文,吃的卻不慢。待他放下筷子的時候,那廂食案邊的幾人也才食了一半。
他起,往因著他這作下意識的朝自己這邊來的溫明棠看了一眼之後,便走了出去。
溫明棠怔了片刻之後,將手裡最後兩粒瓜子磕完,擺手拒絕了湯圓又抓過來的一把瓜子,起笑道:“茶水食多了,我去去便來!”說罷,便出了屋子,待出屋之後,還順手關上了被冷風吹開的屋門。
那廂才食過一份湯米線的林斐正在院子外來回踱步,似是在消食,又似是在……等人。
溫明棠也不知自己有沒有會錯林斐方纔來的那一眼的意,便走了過去,行至林斐附近,還未開口,便聽林斐出聲了:“溫師傅,我有話問你。”
溫明棠“嗯”了一聲,擡頭看向林斐:“林卿直說無妨。”
林斐點了點頭,略略一頓便開口問道:“令尊是個什麼樣的人?”
溫玄策麼?溫明棠有些詫異,頓了頓,對林斐道:“我記得先時好似同林卿說過這個。我對他印象不深,他鮮來後宅,也鮮教導我,除了呵斥我要修德行之外,尋常父的親近並未有過,”說著,見林斐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想了想,又道,“他去世前更是從未叮囑過或者讓我藏什麼東西。”
難不林斐也似杜令謀那些人一樣,以爲藏了東西不?
這些話其實先時便曾說過了,這次又自口中聽了一次,林斐對此只點頭應了一聲之後,又問溫明棠:“溫師傅當年可從令尊那裡聽到過他對陛下的一些看法?”
溫明棠聽到這裡,下意識搖頭道:“以溫玄策那子,我當年被關於後宅一方天地,前院本去不得。前頭的事,真是半點不知,我怎會知……誒,不過好似當年陛下確實來過數回府上,只是以溫玄策當年的份,陛下做儲君時前來請教也不奇怪。”
雖是不知溫玄策心裡想什麼,可若是前頭來了客人,必是要去待客的。
儲君前來府上,招待的茶水之流自是最好的,存放茶葉的庫房在後院,這個……倒是可以從前來庫房取茶的管事口中知曉來了什麼人。
看著垂眸沉默不語的林斐,溫明棠想了想,又道:“我想陛下若是在溫玄策這裡到了冷遇應當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吧,溫玄策當年……待陛下應當還不錯。”
這話本也只是溫明棠的猜測而已,隨口一提只爲安林斐,卻不曾想話音剛落,林斐便點頭,道:“確實不錯,溫玄策還曾誇讚過陛下有明君之志,是大榮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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