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沉默了。

對于心理疾病來說，藥治療只是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還是患者自能夠打開心結才能做到真正痊愈。

他聽到燕雋小心翼翼地問，“卿卿，可以嗎？”

奚沉卿沉默半晌道，“你若是不想吃就別吃了。”

電話那頭的燕雋語調分明有些卑微，“卿卿，你生氣了嗎？”

輕嘆，“沒有，燕雋，我說真的，你若是不想吃就別吃了。”

于你而言，那藥也沒有什麼作用。

后面的話沒有說。

因為深知對于燕雋來說，已是冰凍三尺。

聽筒里的燕雋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迎面而來的微風夾雜著盛夏的炎熱，秋千旁不知何時長了一株向日葵，已然可見盛放的雛形。

奚沉卿著很遠很遠的高樓建筑，刺眼的讓雙眸和大腦都有些恍惚，忽然想起很多過去的事，就像是放電影一樣一幀幀而過。

重復問，“你還沒有回答我方才的問題，我走后的這段時間，那邊一切都好嗎，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可燕雋卻說，“卿卿，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不解，“為什麼不理你？”

燕雋似乎并不像談論這個話題，“沒、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那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你是關心這里的所有，還是關心我？”電話那頭的燕雋依然改變不了他固執的子。

“當然是——”奚沉卿驀地住口了。

話鋒一轉，略微無奈，“這重要嗎？”

他說，“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我而言很重要。”

“所有不包括你嗎？”奚沉卿找到其中的。

燕雋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就像是慢節奏的響樂扯人心弦，“卿卿，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

奚沉卿不說話了。

奚沉卿和燕雋之間，先低頭的人永遠是燕雋。

“卿卿，這里一切都好，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也很好，只是沒有你，一切都變得如此枯燥乏味。”

燕雋的音低沉有磁，像初學鋼琴的琴者不小心將手放在琴鍵中的低音a區。

奚沉卿覺得他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就像是自由生長的萬，只是平日里張揚慣了，沒有收斂，不像現在，下沉式的小劇場，就像是個封閉溫熱的玻璃罩。

他既然低頭了，奚沉卿自然也不會抓不放。

“你乖乖的，多聽音容的話，莉莉安和慕白他們都是對你最忠誠的人，這樣的話你才走得長遠，不至于短折而亡。”

奚沉卿的嗓音中出的哄與無奈，有時候的確很煩燕雋，也因為那件事心中一直怨著他，但此時此刻是真的有為燕雋的以后考慮。

燕雋的腦回路很清奇，“卿卿，你是在咒我嗎？”

奚沉卿看了眼持續亮著的通話記錄，細柳眉微蹙起一個弧度——燕雋的重點和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對，我就是在咒你，你猜對了。”干脆狠心道。

燕雋像是有些生氣了，就像是夏日橙子味的汽水被打翻，“卿卿，你不可以咒我，你只能我。”

奚沉卿的臉頓時就變得冰冷鋒利起來，就像是埋葬在心頭的那刺被人肆意地了，如果燕雋沒有說后面那句話，可以由著燕雋胡鬧，但不可以，這是對燕雋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吐出來的嗓音都像是經年不融的霜雪，“燕雋，別再說這樣的話。”

“卿卿……”燕雋似乎并不甘心。

的語氣是毫不掩飾地威脅和警告，“燕雋，我想你也不希我們每次的通話都以失敗告終。”

奚沉卿的威脅是有用的，最起碼燕雋再不敢說這樣的話。

果然，人不能慣著，容易慣出病，尤其是燕雋。

現在的后悔極了當初對燕雋的百般寵溺，所以后來的燕雋能如此偏執暴，難保這里面沒有的一份功勞。

燕雋的聲音忽然就變得微弱起來，用著一種近乎乞求的語氣，“卿卿，我們不要在電話里面吵，我看不到你，我覺我全都是痛的。”

疾風而過，吹鬢邊的發，奚沉卿仿若未聞，心里忽然有些五味雜陳，不得不承認對燕雋有些心了。

即便知道這是錯的，即便知道這只會讓燕雋變本加厲。

可是說到底，燕雋再可惡，再有多人恨他、想殺了他，永遠都不能將刀尖對向燕雋。

那段灰暗絕的日子里有燕雋的陪伴。

是把他當親弟弟看待的。

“好，我們不吵。”選擇妥協和安。

下一秒，聽到燕雋笑了。

清楚地聽到他說，“卿卿，你真好。”

奚沉卿角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抬頭看了一眼艷漸移的天，算著時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便盡快說吧，我剛從蕭氏參加東大會回來，有些累想休息，等晚上的時候還要出去應酬。”

燕雋m洲，艷高照的s市，黑夜布的m洲，圓日西移的烈焰，黎明破曉的天際，從s市墜落下的太將會從另一邊的m洲爬上來，從m洲消失的月亮會在相應的時間掛上s市的枝頭。

他們沐浴過同一片，也將看到同樣的月亮。

燕雋格外珍惜所剩無幾的時間，也開始言歸正傳起來，“今日的東大會你雖然拔得了頭籌，但更大的危險也開始逐漸靠近你，你順利接管蕭氏，有多人支持同樣地便有多人反對，卿卿，接下來的日子你要格外小心，對待那些不擇手段的人就只能選擇不擇手段的辦法，你就應該像對待方錫一樣，將他們每個人都送進國家調查局和軍委調查部。”

燕雋每說一句，奚沉卿的神便每沉重一分，如果他們沒有隔著通訊工，那麼燕雋就能發現奚沉卿的不對勁。

不得不嘆，燕雋的消息渠道實在是太迅速了，他千山萬水的m洲，那麼遠的距離，距離東大會才過去不到三個小時，可燕雋卻什麼都知道了，而且知道的那麼清楚。

即便燕雋承認沒派人監視，也忍不住懷疑。

電話那頭的燕雋顯然是察覺不到奚沉卿半分的警惕，繼續道，“二房和三房的人尚未出現，他們定然是在暗中謀劃什麼，蕭先華和蕭照呈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個人才是需要最快解決的，只要這兩個人解決了，其他剩下的也就不足為懼了，不過是蝦兵蟹將。既然你查到蕭照呈和東南亞那邊的黃賭毒和易、人口販賣有關，條條框框在z國一般都是重刑，領導級別的肯定逃不了死刑，殺了他們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每每當燕雋和談論這些政事財經上的事，才能覺到這才是真正的燕雋，明明上一秒還像個孩子一樣撒委屈，下一秒卻這般善兵伐謀、殺伐決斷，若不是了解燕雋，都要以為燕雋有神分裂癥了。

想到這，奚沉卿忽然沉默了。

因為燕雋本來就……

而接下來燕雋說的話徹底讓的思緒回籠。

“卿卿，如果你解決不了，那我就替你殺了他們。”

“燕雋。”奚沉卿連忙出聲阻止，“你不要他們，更不要替我擅自出手，這些事我可以自己解決，我不希任何人手。”

燕雋微頓，“卿卿，你是害怕我給你添麻煩嗎？”

奚沉卿語氣難見的鄭重其事，“燕雋，不要胡鬧，我這是為你好。”

“可是他們讓你不開心。”燕雋并不像這麼放棄。

“燕雋！”奚沉卿的音量下意識提高了一度。

燕雋立馬道，“卿卿，你別激，我聽你的就是了。”

奚沉卿微微松了口氣，可燕雋又說，“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他們敢你一頭發，我一定把他們全活捉到m洲，用來喂我的鱷魚和老虎。”

聽到燕雋提起鱷魚和老虎，奚沉卿不由得想起燕雋養的那滿池的巨型鱷魚和滿園的壯年老虎，曾經就親眼看到過燕雋把一個背叛過他的人，喂了他養的鱷魚。

燕雋是個變態心狠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沒有像正常人那樣把背叛的那個人直接丟盡鱷魚池，任由鱷魚全撲上去撕咬，給予痛痛快快地一死，而是把人吊在了上面，活生生的人吸引和驚恐絕的嘶吼，徹底讓那些鱷魚激了。

那些鱷魚紛紛跳起來去咬吊著的人，而那個被吊著的人就這樣生生承著無法想象的痛苦，看著自己的被一點點吃掉，到最后骨頭都不剩。

記得當時全場的人都是面無表，看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但能夠清楚地捕捉到每個人繃的下顎線和手臂上的線條，那分明就是即將沖破極限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