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又開始一口一個“”自稱，奚沉卿由衷佩服此人的演技，如果此時有在場，恐怕就要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了，話里話外全是把看的比蕭照夜還重。

“那就多謝老夫人惦記著我。”奚沉卿聲線格外清冷。

外面的天已然大亮，醫院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奚沉卿想要起離開，可蕭老夫人看出的意圖阻止了，一粒粒轉著腕間的佛珠，“沉卿，你還記得這串紫檀木佛珠手串嗎？”

怎麼可能記不得。

這是三年前的壽宴送給蕭老夫人的壽辰之禮，當時們之間沒有鬧得像現在這樣僵，所以是花了不金錢心力的。

蕭老夫人似乎郵件幾分潸然淚下，“你走的這三年，一直戴著你送的佛珠，從未摘下來過，看著它，就好像是你還陪著一樣。”

奚沉卿眸凜冽，笑意寒，“您若是喜歡便一直戴著，這三年，您有多惦記我，我便有多惦記您，半分都不會的。”

蕭老夫人神微變，而后轉瞬即逝，頗有些慨，“其實，常常也在想，如果當初你和照夜沒有離婚，現在會是怎樣一副景，特別是夭折的止止，如果止止還活著，現在都快滿四歲了吧，都已經是上兒園的年紀了。”

止止，便是奚沉卿心中永遠的痛。

奚沉卿的十指驀地收，繼續保持著一抹微笑，“如果沒有當初的羊水穿刺，或許正如您所說，止止都該上兒園了，您也早就抱上重孫子了，我在國外的時候，還以為回來蕭家便可以有了新的小爺，也不知您什麼時候能夠抱上，這人上了年紀，總得有個期盼，否則豈不是要將愿帶進土里了。”

這是奚沉卿在正面拉扯的過程中，將話說的最直白的一次，半分詛咒半分奚落，直讓蕭老夫人的面難看的都快擰在一起，可偏偏蕭老夫人說不出一句話來，理虧的那一方總是底氣不足，更何況還是導致死亡的兇手。

商硯衡能夠捕捉到在提起止止時，手指下意識的輕，而后他盯著蕭老夫人，銳利的、冰冷的，就像是萬箭齊發將人出數不清的窟窿。

他想，蕭照夜都尚且生死未卜，蕭老夫人還能夠有如此閑心四攀扯，不如找點事做，人一旦徹底忙起來，就連話都顧不上說了。

蕭老夫人輕咳幾聲，“吳管家，現在幾點了？”

“回老夫人，剛過七點半。”吳管家及時回答。

蕭老夫人看向奚沉卿，新一的試探戰來襲，“馬上就要足四十八個小時了，照夜到現在一點靜都沒有，沉卿，你說，照夜會醒來嗎？”

“您覺得呢？”奚沉卿反相譏。

“或許應該問，你希照夜醒來嗎？”蕭老夫人語氣極為犀利。

奚沉卿不甘示弱，烏黑的瞳孔中盡是蝕骨的寒意，“我很好奇，您為什麼會這麼問，所以我可以當做，您也覺得蕭照夜對我做的太過分了嗎？所以您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是嗎？”

蕭老夫人微微瞇眼，維持的笑意有些滲人，“沉卿，消失三年，你這說話的功夫可當真是長進了不，有時候跟刀子似的，有時候又像乎乎的棉花，不過都能將人扎傷。”

實在沒有那個耐心繼續糾纏。

但很想在蕭老夫人心中種植大量的恐慌，有些東西總是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可即便一時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過程中也定要下一層皮才算完。

奚沉卿輕笑頗冷，“畢竟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沒有長進的話，恐怕也太對不起這背后心積慮想要我命的人了，我素來最是欣賞齊國大夫晏子，楚王百般試探侮辱，到最后卻是自取其辱，我以晏子為標榜，自然也是要維護自的尊嚴的，倒是那楚王，既然能力不足，于下風，又何必多次出手不自量力。老夫人，您覺得呢？”

蕭老夫人看著奚沉卿，才明白在蕭家的那幾年都是有些刻意藏拙。

這個人果然沒有看錯，是個強勁的角。

奚沉卿無所畏懼凝視回去，“至于老夫人您剛才所問的，我可以告訴您，我自然是希蕭照夜能夠恢復的，說到底他都是因我而傷，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蕭家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明明是危險的字詞，可的語氣卻是那麼輕松。

“你會怕嗎？或者，應該問，蕭家得了你嗎？”

蕭老夫人查過，奚沉卿背后有極為強勁的靠山，是蕭家很難比擬的，而且暗中還有好幾不知名的強大勢力，雖然一切都只能查到一個模糊的大概，但足以說明奚沉卿在國外這三年是沒有閑著的。

奚沉卿慢條斯理，“您言重了。”

死寂的沉默在無聲中散開，空氣似乎顯得格外的僵。

時不時有醫護和其他人路過，只敢看一眼，便加快腳步離開。

蕭老夫人沉默半晌，眸變得犀利，“聽說杭儲殷帶來了證據，證明當時的那輛車是沖著你去的，所以說過的那句話是對的，這本該是你的。不過——”

暗啞寒意的嗓音忽然變得慈和幾分，“照夜也是因為太過你，所以才會不顧為你擋下一切，說到底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應該強在你上，也把你當做親孫看待，自然也是不希看到你傷的，不過，沉卿，你是不是也該對照夜負責？”

奚沉卿覺得蕭老夫人就是一個典型的矛盾群，上一秒天，下一秒地，將變龍演的活靈活現，從前因為蕭照夜，所以對蕭老夫人和蕭家都是自帶著一層濾鏡，現在才恍惚大悟，是真的讓惡心。

“不知道您想讓我怎麼負責？”

蕭老夫人剛想要開口，卻被一道急促的聲音驟然打斷——

“不好了，蕭總出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