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懷晟他們離開很久，陸清越耳邊還在回著他最后那句話。

【到底是他欠你的多，還是你欠他的多】

坐在椅子里，眼睛注視著男人那張雖然有些傷卻依舊不失俊的臉，眼底流淌著無盡的心疼與憂傷。

是啊，跟這個男人之間的恩怨，來來回回，早已經算不清了。

病房里無比安靜，靜得只剩下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響，看了看男人落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起去拿了一片消毒巾，放在掌心里捂熱，然后讓手心手背手指乃至手指甲都仔仔細細了一遍。

整個過程就像一場靜默電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一直都想離開他的，但是一想到這只手被別的人過，心里就特別的膈應。

看著紙簍里用掉的十幾片巾，閉了閉眼，慢慢地趴在床沿上，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地著他的每一骨節分明的手指，眼神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

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聲音低低呢喃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明天就是春節了，你現在躺在這里，你爺爺那邊怎麼辦？他們肯定還在家里等著你回去過年呢。你爺爺本來對我就心存怨恨，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出車禍是因為我，是不是立馬就得把我趕出涼城？”

兀自笑了笑，又自嘲地嘆息一聲：“夾在我和他們中間左右為難，你不累嗎？”

白皙的手指握住男人的大手，緩緩閉上眼：“可是我不想讓你那麼累了，所以這次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一滴眼淚落在男人的手背上，抬手迅速抹了一下臉頰，然后深呼吸幾次整理好緒，起走出了病房。

顧鈺一直守在門外，看到出來立刻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夫人，是顧總醒了嗎？”

“沒有。”

陸清越說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多余的表：“顧特助，能把顧老爺子的電話給我一下嗎？”

顧鈺頓時如臨大敵地看著：“夫人，您要老爺子電話干什麼？顧總進手室之前特意代了，他出車禍的事絕對不能讓兩位老人知道。”

陸清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但是明天就是春節了，我想提前給兩位老人家拜個早年而已，所以顧特助不必擔心。”

顧鈺依舊蹙著眉頭：“這……”

老板夫人要給婆家長輩拜年他作為下屬自然沒全權利干涉，但是老爺子和老太太對這位孫媳婦的態度他也是十分了解的，這個電話若是打過去，那估計就不用過年了，老爺子也得被氣得直接進醫院。

但是如果不給，無疑就要得罪這位老板夫人了。

正為難著，何懷晟跟好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并肩走了過來，目掃了一眼兩個人，問：“怎麼都站在外面？”

顧鈺如同見到了救星一樣深深松了口氣：“何先生，夫人說想給老爺子拜年，想問我要老爺子的電話號碼。”

何懷晟聽完沒接話，而是轉頭對一個頭發花白的男醫生說：“教授，您先進去，我隨后就來。”

男醫生點點頭便帶著后的幾個醫生推門走了進去，等病房門關嚴，何懷晟就是一聲冷笑：“陸清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趁謹言昏迷在床的時候離開他離開涼城是麼？我告訴你，想都不用想。”

陸清越抬起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那副斯文的金眼鏡后面的目深沉中帶著冷冷的嘲弄，不知道他在嘲弄什麼，也沒什麼興趣去想。

淡的也彎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我離開他離開涼城有什麼不好嗎？我離開了不是正好全了你的表妹，你這個好兄弟若是變了你的表妹夫，不剛好親上加親，皆大歡喜嗎？”

顧鈺臉愕然一變，剛要說話就聽見何懷晟出聲道：“如果他對莫非有那個意思，你覺得還會到你做顧太太嗎？”

依然保持著那樣的笑容，輕輕裊裊的道：“不是有句話追男隔層紗麼，讓你那個表妹加把勁，或許就了呢。”

何懷晟視線冷漠的看了幾秒，隨即邪肆的勾了勾：“廢話說，他是以為誰弄這樣的你心里有數。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跟你簽了那個合同，讓謹言對你了心，說實話我現在不得你最好直接從地球上消失。”

嘲弄的嗤笑了一聲：“可誰讓那個死心眼的家伙喜歡你呢，所以就算你再不樂意，也給我憋回去。更別想再出什麼幺蛾子，在他出院之前，你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守在這里伺候著。”

儼然是一副領導命令下屬的語氣。

認識這麼長時間，陸清越自然知道這個男人隨溫和的表面下骨子里其實跟顧瑾言一樣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勢。

但他不是他的員工，自然也不怕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帶了幾分挑釁：“如果我偏不呢？再說他是為了救你表妹出的車禍，要伺候也不應該由我來伺候吧？”

何懷晟了冷嗤一聲:“那我就人把你綁了陪他在病房里躺著，或者干脆給你打一針鎮靜劑讓你好好冷靜一下。”

陸清越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好看的細眉微微蹙了起來：“你也說了他我喜歡我，你就不怕他醒來找你算賬嗎？”

何懷晟這次直接笑出了聲：“你覺得以他現在的德行能把我怎麼樣？而且，你喜歡你的是他可不是我，他舍不得把你怎麼樣，我可沒那麼憐香惜玉，限你五秒之自己回到病房守著他，否則我現在就讓人給你打一針。”

安靜無人的走廊已然變了沒有硝煙的陣地。

就在兩人無聲對峙的時候，顧鈺接了個電話，只簡短了嗯了兩聲拜年掛斷了，然后便對何懷晟道：“何先生，撞顧總的那個司機代了，是沈千琪的媽指使他干的。”

陸清越聞言錯愕一怔，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