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荏苒,轉眼又是兩年。
世間還是那個模樣,沒來得及發生太多改變。
冥界很安靜,在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魂火的蹤跡。
雪國也很沉默,看來連番大戰之后,即便是以殘暴嗜著稱的冰雪怪也需要息一下。
北郡軍民與那位孤刀鎮風雪的男子,也終于迎來了一個完整的沒有戰事的年份。
海外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聽聞蓬萊島的一艘神船在探查三大漩渦之一的鳴泉境時,忽然遇到了罡風下沉,雖然最后僥幸地掙了大漩渦的吞噬,卻與一座冰山相撞。
如果不是異大陸上的某位英雄過大海前去救援,只怕那艘神船便會沉冰冷的海底。
這個故事傳到朝天大陸來后,被很多人斥為荒謬的假話,因為除了破海境以上的那些修道強者,沒有人能夠理解這個故事里的很多細節,比如那位英雄過大海是什麼意思,一個人又如何能夠救得起來重如山川的神船?
這也是尋常事,人們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
直到現在為止,依然有些凡人堅持認為世間并沒有修道者的存在,便是相同的道理。
不管人們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些事終究會發生。
比如海州城,即將迎來西王孫舉辦的又一屆四海盛宴。
同時,在城里的某個衙門里有一場會議正在召開。
今年的冬天已經到了尾聲,朝歌城里都不再落雪,海州就在西海之畔,氣候溫暖,更是如春天般令人陶醉。
看著那些修道者漠然的臉龐,施臣忽然很想醉一場,不再去想這些事,只是調任后他已經兩年時間沒有喝酒了。
他清楚,如果不是海州城要舉辦四海宴,只憑清天司與他的面子本請不這麼多修行者,更不要說那些大宗派的弟子。
“我升已經兩年。”
施臣看著一眾修道者說道,臉上卻殊無喜。
除了有兩個不知的小派修道者說了兩聲恭喜,別的修道者也沒有反應。
修道者尊敬皇室,眼里卻沒有什麼朝廷員,哪怕施臣并不是普通的員。
更何況施臣從朝南城主管升任清天司副巡查,看似升,但很多人都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這個副巡查,查的就是這個案子,如果這次還抓不住那兩個魔頭,我就完了。”
施臣的視線在眾人上掃過,說道:“我對諸位的宗派確實沒有什麼影響力,但如果確定自己會完蛋,說不得也要用最后的力氣,去影響一下朝廷的配額發放。”
聽到這話,如大澤等宗派的修道者神不變,那些小宗派的修道者卻有些著急。
無論是晶石還是別的修道資源,都是由朝廷與中州派、青山宗、大澤、西海等大宗派聯合決定分配份額。
那些大宗派自然不擔心朝廷會了自己的供奉,但他們這些小宗派怎麼辦?
施臣真要在下臺之前發一次狠,哪怕只是減一晶石供應,也會給那些小宗派帶去極大的影響。
有位小宗派的修道者苦著臉說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就直接說,何必如此。”
施臣說道:“我的意思非常清楚,朝廷的強者或者在朝歌城鎮守中樞,或者在鎮北軍里與雪國強者對抗,如今的清天司只剩下一個空殼,實在是拿那兩個魔頭沒有辦法,只好厚請諸位出手相助。”
那位修道者吃驚問道:“那兩個魔頭究竟是何來歷?”
“沒有人知道。”
施臣揮了揮手,一道清落在墻上,仿佛一張白紙,上面出現十余行麻麻的字跡。
“最早是在商州,那兩個魔頭殺死了四人,事后調查,他們與那四人連面都沒有見過,應該是隨意行兇,其后便是朝南城,他們殺死了四名三都派弟子,也留下了一些線索。”
施臣繼續說道:“其后兩年里,這兩個魔頭又陸續作案,共計殺害七十余人,其中有無辜的普通民眾,也有修行者,大部分行兇都毫無來由,就像第一次行兇那般,似是隨意所為,由此可見其心之殘暴。”
很多人注意到了朝南城那個案子,下意識里向坐在正中間的一位老者。
那位老者白發蒼蒼,氣息深厚,正是昆侖派長老何之沖。
從未參加過四海宴的昆侖派,居然來了一位長老,想來應該與朝南城里那個案子有關。
何之沖沒有說話。三都派乃是昆侖派的附庸,如果只是幾名低階弟子被殺,他本不會出面。只是那位三都派的主因為此事頗是吃了些苦頭,事后記恨在心,說三都派掌門向昆侖求援,他才不得不走這一遭。
有人問道:“那兩名魔頭是何境界?”
施臣說道:“去年初秋,黑龍寺主持竹貴大師被魔頭隔著一座青山斬死,只怕對方已經是無彰中境。”
聽著這話,眾人神各異。
黑龍寺主持竹貴的名聲極臭,不知騙得多富商傾家產,連貧苦百姓的治病銀錢也不放過,更有傳聞說他私下*,無惡不作,只不過這位大師與宮里某位貴妃娘娘有舊, 各宗派不便多事,一直沒有管過。
此時聽著施臣的話,才知道這位竹貴大師去年暴斃原來是這個原因。
施臣知道眾人在想什麼,微微皺眉,不再繼續談論此事,說道:“那兩名魔頭下手從無活口,所以并無太多線索,只知道他們一高一矮,一男一,以灰布蒙臉,用的是飛劍,不知諸位有什麼想法?”
只是這些線索,能有什麼想法?
一片安靜。
“總之與我們沒關系。”
說話的中年人黝黑,乃是來自大澤的一位修道者,道號左雨使。
眾人心想真是廢話,大澤修的是風雨道法,當然與你們沒關系。
左雨使繼續說道:“既然用劍,還耍的這麼好,不外乎就是不老林、無恩門,西海這幾家了。”
施臣搖頭說道:“不老林的刺客雖然險毒辣,但行事不會如此放肆,至于無恩門……”
他沒有把話說完,眾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這幾年無恩門被西海打的非常辛苦,哪有心在世間攪風攪雨。
按道理來說,無恩門與西海劍派的實力本來相差無幾,無恩門的底蘊更是遠勝西海,怎奈何西海有位劍神,這便沒辦法了。至于西海……場間雖然沒有西海的劍修,但這里是海州,西海勢大,誰敢輕易指責?
有人忽然說道:“為什麼沒人懷疑青山宗?兇案最早發生在商州,其后是朝南城,正是青山宗的領域。”
眾人很吃驚,心想此人好生有種,居然敢懷疑青山宗。
待看清那人是誰,眾人才明白原因。
那人做竹介,正是那位被殺死的黑龍寺主持竹貴的俗家弟弟,也是中州出名的散修,聽聞與西海劍派好。
想著這些事,眾人的視線很自然地落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坐著兩個年輕人。
二人穿青劍袍,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很是低調。
神沉穩的那位做幺松杉,乃是青山宗兩忘峰排行十一的弟子。
更年輕的那名弟子做林英良,如今在適越峰學劍,這次被幺松杉帶著出來歷練。
幺松杉向那邊,沒有說話,眼神卻無比鋒利,仿佛真劍。
林英良卻沒有忍住,盯著竹介說道:“你想死嗎?”
……
……
(青山應無恙,還是那麼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