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郭老頭看到我的玉佩為什麼會這麼激。

說實話，這塊玉佩的由來我是知道的。

當年爺爺拜師學藝踏殺豬匠一行，這玉佩是他師傅當做見面禮給他的。

至于價格，我也問過。

爺爺說這就是最普通的玉石，本不值錢。

所以面對郭老頭此刻的失態，我是完全搞不懂狀況的。

“我問你玉佩哪來的。”郭老頭再次開口。

他的語氣變得凌厲，一副我不老實回答就別想從辦公室平安走出去的狠辣模樣。

“前輩。”我舉起手機坦白道:“這是我爺爺給我的。”

“你爺爺？”郭老頭神一頓，張道:“你爺爺，他，他什麼？”

“蘇木生。”我走上前道:“我爺爺是個殺豬匠，這塊玉佩是他師傅傳下來的。”

“您看，玉佩的形狀是月牙形，可實際上是一把殺豬刀。”

“爺爺死后玉佩留給了我，我掛在手機上圖個念想。”

郭老頭紅潤的瞳孔砰然放大，失聲道:“你，你說蘇木生死了？”

“是的，就在去年年尾。”我深吸口氣，瞧著郭老頭痛苦的樣子，小聲試探道:“前輩，您認識我爺爺？”

郭老頭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臉，泣不聲。

鐵山朝我挑了挑眉，低聲音道:“搞什麼鬼啊這是？”

我將手機放回兜里:“不清楚，但應該是認識我爺爺。”

鐵山還想說話，郭老頭哽咽著問道:“你呢，還好嗎？”

“好的。”我輕聲道:“表面上是好的，心里面八難以接爺爺的離去。”

“你蘇寧。”郭老頭抹去臉上的淚水說道:“你辦滿月酒的那天，我還親手抱過你。”

“你有個姐姐，大你三歲，蘇鳶。古靈怪，漂漂亮亮的。”

“你爸啊，老實的跟個木頭一樣，八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一別六七年，沒想到木生師兄竟然先我一步。”

郭老頭說到這，手從脖子上拽出一塊和我一模一樣的月牙玉佩道:“你爺爺的師傅和我的師傅是親兄弟。”

“一個是殺豬匠，一個是扎紙匠。”

“你爺爺拜師比我早，得到了那把殺豬刀玉佩。”

“我晚你爺爺一年拜師門，得到了這把紙人玉佩。”

“我和你爺爺雖說不是一個師傅，但自打學藝起，就一直以師兄弟相稱。”

郭老頭似陷回憶般慢慢說道:“因為行業不同，所走的人生方向也不同。”

“你爺爺心系家庭，不愿去外面奔波。他說殺豬匠是個下賤活，能在十里八鄉混口飯吃就很不錯了。”

“我心高氣傲，一心想掙大錢。所以越走越遠，直至來了京都。”

“早些年，唔，六七年前吧。我還經常給你爺爺寫信，說說我這邊的況，順便邀請他來京都玩。”

“你爺爺說他暈車，出不了遠門。還有田里的農活，他放不下。”

“我去過幾次桃山村，但你小子上學去了，導致這麼多年，我除了你滿月那年看過你一次，就愣是沒見過你。”郭老頭仔細端詳著我，認真道:“難怪你一進門我就覺得悉，這眉眼，這鼻子，和你爺爺太像了呀。”

“啊？別人都說我像我媽。”我撓頭道。

郭老頭不滿道:“沒一點像你媽，你姐倒是像你媽多一點。”

“對了，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上學嗎？怎麼會跑來京都？”

“還有這個萬魂傘，到底是怎麼回事。”郭老頭板起臉孔，視我如子侄道:“你給我老實代了，是不是你爺爺死后沒人管你了，你小子就來？”

“不是，這個，從何說起呢。”我抓耳撓腮。

郭老頭朝鐵山和店老板揮手道:“你們倆出去逛逛，我和蘇寧聊會家常。”

“行，那我們在車里等他。”鐵山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兩人一前一后離開，順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郭老頭重新給我倒了杯水，又打了個電話，吩咐助手送點水果零食上來，坐在我對面道:“慢慢說，午飯就在我這吃了。”

“恩。”我捧著水杯整理思緒，將發生在我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

二十分鐘后，當我說完前因后果，郭老頭著前的玉佩恍惚道:“靈豬，這世上還真有靈豬啊。”

“難怪當年你爺爺拜師學藝的時候，我師伯要他銘記殺豬六大忌。”

“這些子虛烏有看似胡編造的規矩，都是真實存在的。”

郭老頭目黯淡道:“你爺爺守了一輩子規矩，一次誤破便丟了命，還連累了你。”

“他泉下有知，怕是不得安生吶。”

郭老頭帶著憐憫之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沉道:“萬魂傘的事你別急，給我了。”

“反正我這把老骨頭沒幾年活頭了，真要眼睜睜看著你出事，死后我哪還有臉去見你爺爺？”

郭老頭的話讓我心中一喜，但接踵而來的便是無盡擔憂。

他年歲已高，走路都走不穩了，本沒力去扎制萬魂傘。

七七四十九天，這不是一天兩天熬過去就行啊。

我確實想幫靈溪修補昆侖至寶九鏡，想給一個驚喜，想為做點事。

但我還不至于“草菅人命”。

別說郭老頭是我爺爺的師弟，和我沾親帶故的。

就換一般陌生人，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利益去害人。

我來京都是祛除惡靈的，是要積累十件大功德的。

運氣還算不錯，孟凡的事和接生婆劉蘭芳的事，讓我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積累了兩件救人命的大功德。

總不能功德還沒積滿，我特麼又開始“缺德”了吧？

郭老頭要是因我而死，或是出了任何無法挽救的事，我心里過意的去嗎？

這輩子都會疚啊。

想到這，我不容拒絕的反駁道:“前輩……”

“前什麼輩，我是你爺爺的師弟，你喊我一聲郭爺爺不委屈。”郭老頭朝我吹胡子瞪眼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廢話，你爺爺不在了，你小子聽我的就。”

說罷，他起從辦公桌上拿了張名片給我道:“打我手機，留個號碼，萬魂傘做好后我通知你。”

“郭爺爺。”我固執搖頭道:“不行。”

不待郭老頭吭聲，我連忙說道:“您怕死了見到我爺爺不好代，那您想過沒，我要是因為萬魂傘的事連累了您，不說我爺爺了，就是回桃山村后，都得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