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不過。”裴宗之搖頭說道。

天大師一哂：“那你哪來的本事能確定能醒來？”說著又是忍不住一聲長嘆，今晚他嘆氣的此數格外的多，“煩心的總是醒著的人，這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的事還沒做完，自然還得醒。”裴宗之道，“我勝不過孫公，但我知道想要什麼。”

天大師冷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不信，你就等著看吧！”裴宗之說著站了起來，他得回去睡覺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下次，你再有客人可以同我說一聲，我就不打擾了。”

“來一次都夠嗆，你還想來幾次？”天大師隨手抓了個貢果扔了過去。

裴宗之接過貢果，轉走了夜之中。

……

雨過天晴，從東海之濱出發的魯商商隊經過濟南城停了一夜，再次上路了。不意外的，車隊的後面又多出了幾輛馬車尾隨。

車簾被掀開，日照進車，影搖晃錯，張解探出頭去，濟南城的城頭在視線中越來越小，直至變一個點，消失不見。

張解這才收回目，抱了手裡的罈子：下一次再來濟南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濟南城中與往日也沒有什麼不同，不會因爲他的離開而激起多大的風浪。百姓來來往往，依舊做著每一日該做的事，爲生計發愁。

黃石先生坐在府學的學舍中，旁是幾個府學的先生，此時他們正在說話。

“……哎呀，年紀雖小，卻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呢！我原本還指著這孩子考個生秀才回來與府學添添呢，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那孩子的才學去了京城前途只會更好！”

“若是家裡有背景周旋，或者被國子監什麼先生看中收於門下，那纔是前途不可限量。”

“倒也是！哈哈哈，說不準下一回再見到他，你我都要俯首見禮了。”

……

“你們在說什麼人？”正在看書的黃石先生突然湊過頭去，問道。

見是黃石先生，幾個聊天的教學先生嚇了一跳，連忙施禮問好之後，才說了起來。

“是府學的一個學生，最近向府學辭行，要去京城了呢！”

“黃石先生應該有印象的，那個學生張解，是府學裡最小的學生，功課卻是極好的。”

……

張解？黃石先生愕然，待回過神來連忙將手裡的書冊擡了起來，遮了遮自己的面容，以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

至於後頭，那些教學先生還說了什麼，他已經沒有去聽了，腦海裡來來回回只有張解的名字。

沒想到張解居然回長安了，他們這是要做什麼？衛六那個丫頭現在聽說還躺著呢，這個時候居然回長安？若是出了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

裴宗之、衛六還有張解連同他邊那幾個江湖武夫到底在做什麼？他怎麼看不懂呢？

腦中紛雜，幾個孰面孔來回出現，一時便出了神。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在想事的黃石先生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弓了起來，回過頭去，正對上了柳閔之那張好奇驚訝的臉。

“黃石先生，你在做什麼呢？”柳閔之指了指周圍空的椅凳，“人都走了，還不走？我快死了，該吃飯了！”

“吃飯啊……”黃石先生點了點頭，只覺腦子有點慢，他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突然拉住柳閔之，“我們要不要回長安？”

“回長安做什麼？長安不安全啊！”柳閔之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先生，不是你說要離開的麼？現在要回去作甚？”他說著指了指濟南城中的方向，“前些日子你又不是沒看到那些石柱，濟南城安全的很，我們蹚長安那趟渾水作甚？”

“這……”黃石先生沉默了良久，才點了點頭，“倒也是。”他草木皆兵了。

這天下安全的地方不，長安城可不什麼安全地，如此一想，還是濟南來得好。

……

……

與張解這邊的順利不同的是長安城。

大清早的，衛家上下便已鬧的人仰馬翻。

“大哥，我家那臭小子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麼？上戰場就是找死啊！”衛家二老爺衛同遠此時額頭汗大如鬥，揪住才下朝的衛家大老爺衛同知急的直跳腳，“大哥，快救救我家寧哥兒！”

衛同知青著一張臉，臉也很是不好看：“他在徵兵狀上填了自己的名字，你們竟無一人知曉？”他忙於朝事自然無暇在這些小事上分心，六丫頭人躺在宮裡也怪不得，那麼餘下這些人呢？沒人發現麼？

李氏已經哭了一早上了：“他一貫膽小怕事，誰會料到……”

“你的意思是寧哥兒這小子沒用慣了，哪知道這種時候氣了一回？”衛同知這些日子爲朝事煩的頭昏腦漲，回來又上這種事，開口便有些不留面了。

“他字也不識多，偏偏名字是會寫的。”衛瑤玉咬著下脣，臉發白，“我們誰也不知曉……”

“徵兵狀發到家裡來的時候，恰巧是他在家的時候，沒過多久兵就走了，我們還以爲是陛下看在六妹妹的面子上特赦了……”衛瑤玉垂頭，一臉悔恨之，“是我們沒細問。”

“我們求到陛下面前，陛下或許會看在六丫頭的面子上特赦我衛家。可如今六丫頭躺著不能說不能，陛下日理萬機，哪裡會分心注意到這等小事？”衛同知氣的直拍桌子，“你們早些發覺還好，現在隊伍都出發了，怎麼救？”

李氏怯怯的問他：“能不能追……”

“怎麼追？你當我大楚軍律是兒戲不？”衛同知喝道。

李氏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可是六姐兒……”

衛同知冷笑：“六丫頭自己都躺著呢！你們是不遇事不知事輕重！濟南一行危險你以爲六丫頭不知道？天子一令危險也得走！這從來不是兒戲。以往就是六丫頭自己攬事攬的太多，你們什麼都不懂。追這種傻話若是讓外人聽了，一個不小心，參我衛家藐視軍規，你我都得死。”

這話一出，幾人都出了一冷汗，人也清醒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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