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林依舊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帶著金邊框的眼鏡,穿著得,冠楚楚。
一個商場里的老油條,卻總是打扮得像個知識分子,乍一看去,氣質儒雅,風度翩翩。
他在外界的名聲確實也經營得不錯。
但紀明月知道,這樣道貌岸然地偽裝下,裝的全是狼心狗肺。
秦夕進來后私下打量了一番,怪氣道:“沾了妹妹的嫁到霍家了就是不一樣啊,這住院都是全醫院最好的病房。”
紀明月眉頭微微皺起,沒有反駁。
無論看多次,秦夕只要看到這張臉就恨得咬牙切齒,這小賤人跟那短命的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要一想到紀煙,就會想起自己當年過的那些委屈。
說起來這小賤人也是命大,扔到那種鄉下沒吃沒喝的都沒死,比媽倒是命了很多。
一旁的紀如林見不說話,裝模作樣地嘆息道:“你這孩子,住院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跟爸媽說,不知道家人會擔心麼。”
紀明月將碎發到耳后,溫溫吞吞開口:“我媽都死這麼多年,我怎麼跟說,半夜燒香告訴麼?”
紀如林一副被傷了心的樣子:“明月,爸知道你還在怪我,但是爸爸是有苦衷的……”
“跟廢話那麼多干什麼。”秦夕把門一關,懶得和周旋,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問你,霍涔沒有殘廢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紀明月一臉詫異:“啊?我嫁過來的時候你們沒叮囑我呀。”
“在這里給我裝蒜。”秦夕挎著小包包,踩著高跟鞋,看紀明月的時候從來不拿正眼瞧,“既然霍涔沒有殘廢,那你就把霍太太的位置讓出來!”
紀明月歪了歪頭:“什麼意思?”
秦夕直截了當地說:“什麼什麼意思,你現在的榮華富貴是怎麼來的你心里不清楚嗎?原本嫁給霍涔的應該是我們家繁星,你不會以為霍家聯姻的對象,是你這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吧?”
紀明月睜大眼,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知道這一家子無恥起來毫無底線,沒想到居然打起了這種算盤!
“你想讓紀繁星取代我?”差點笑出聲來,這一家人真夠可以的,把霍涔當什麼了?
工人?
有點慘又有點好笑怎麼回事!
弱弱地開口:“可是、可是阿涔不會同意的。”
聽阿涔阿涔的,秦夕心里冷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
紀明月不看向紀如林,滿臉都是委屈:“您也這樣想的嗎?在霍涔殘廢的時候把我嫁過去,現在發現霍涔好好的,又要讓我給紀繁星讓位置嗎?”
紀如林一臉慈父模樣:“明月,聽話,霍家水深,你嫁給霍涔只會委屈。等你離開霍家,爸爸再給你找個老實人,到時候你踏踏實實過日子。”
又說,“景榮的趙爺就不錯,人品好,踏實,跟你很般配。”
紀明月聽了只想笑。
景榮的趙爺,出了名的私生活混,沾了一七八糟的病,正經人家沒人愿意嫁給他。
貪圖富貴的人嫁過去,都沒什麼好下場。
那趙爺出了問題,心理便也扭曲了,娶了兩次老婆,一個比一個死得離奇。
對外說是病死或意外,其實就是讓他給折磨死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紀如林居然想騙嫁過去,真夠歹毒的!
也是,這個兒早該在當年那場大火中死去了,但既然活到了現在,不得榨干最后一點利用價值麼?
紀明月心里犯惡心,面上一臉天真,“真的嗎?可是、可是阿涔那邊,會同意嗎?”
“這就不用你心了,你只需要聽話辦事就行。”秦夕毫沒把紀明月放眼里。
在看來,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罷了。
紀明月在鄉下的頭幾年,還有所忌憚,經常派人去監視,發現紀明月從頭到尾就是個蠢貨之后,連監視都懶得了,任自生自滅。
紀明月猶猶豫豫開口:“我考慮考慮吧。”
“考慮什麼考慮,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你要是不照著我說的做,我就把你小時候跟野男人一起睡覺的事告訴霍涔!”秦夕冷冷道:“我看到時候霍涔會不會嫌你惡心!”
“不要!”紀明月慌張不已,像是下定了決心,紅著眼道:“我、我把霍太太的位置讓給繁星還不行嘛。”
秦夕嗤笑:“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命令式的讓紀明月給霍涔和紀繁星創造機會之后,便挽著紀如林的胳膊揚長而去。
離開前,紀如林溫和地安:“你秦阿姨就是刀子,其實就是擔心你在霍家那樣的門第人欺負,你就乖乖聽話,其它的不用心,爸爸不會虧待你的。”
紀明月乖巧地沖他笑:“好的。”
兩人一走,紀明月便冷下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隨即松開手指。
明的玻璃水杯嘩啦砸在地上,碎片和水頓時四濺開來。
滿地狼藉。
紀明月了,像是地獄里爬出來復仇的嗜小惡魔,眼底戾氣翻涌不休。
——
傍晚。
霍涔下了班回到家,剛進門,便瞧見了客廳里那抹纖瘦的影。
半個月不見,這人變得越發瘦弱。
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傭人上前,喚了聲‘先生’,那邊正在和傭人說話的紀明月立即轉過來,見了他,眼睛里亮起點。
“霍先生!”
那歡天喜地的樣子,像是滿眼只有他一人。
霍涔心臟莫名地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下,隨即小人便飛撲過來!
眼看著就要撲到他上,霍涔冷冷道:“站住。”
紀明月一個急剎,但沖得太急,本剎不住。
雙腳站在他一步之外,不控制地往前倒,為了控制平衡,兩只手像企鵝的兩只小翅膀撲騰半天,但還是朝男人倒過去!
霍涔擰著眉出一手指抵在眉心,眼神飛快地掠過纏著紗布的額頭,接著,似乎煩得很,不客氣地將推開,隨即從邊走過去。
“一邊去。”
他冷漠地拋下這樣一句話,徑自上樓。
一個一無是,只會哭哭啼啼的替嫁冒牌貨,在他這里沒有毫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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