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阿姨的喊聲，顧修遠猛地起。

因為作太快而眼前一黑，撐著桌子穩了下，迅速出去。

走廊里，臉慘白的紀舒語坐在房間門口，邊上還沾著點點跡。

阿姨在一邊急得不知所措。

“小語。”顧修遠跑過去。

“別過來。”好像用盡了力氣對他喊，可聲音卻不大，“你別過來……”

的聲音抖而破碎，還往后躲了躲。

像是在害怕，就像昨天看見他的時候，躲避的樣子……

“看見你，我真的好痛，求你別過來。”

怕他。

說看見他，好痛……

臉慘白，被汗水打的頭發沾在臉頰上，眼睛盡是痛楚……

顧修遠心臟劇烈搐，腳步就那麼頓住，痛得氣都提不上來。

“小語，我帶你去醫院。”他痛得聲音都不穩。

搖頭，“沒用了……”

“我帶你去醫院，我保證只送你到醫院，之后絕對不靠近你，好不好……”

抬頭，如一汪死水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那一閃而過的將顧修遠的心臟狠狠撕裂，他覺到只捕捉到‘之后不絕對不靠近’。

真的那麼想離開……

未出聲，只見捂著小腹，慢慢下去……

“小語！！”

顧修遠驚聲著沖過去將人抱起。

突然的用力，傷口崩裂，卻顧不得疼痛，直接沖出了出去。

……

紀舒語被送到醫院，接診的醫生看見的時候愣了一下。

“上周看見還好好的，怎麼搞這樣了？”說著看了眼顧修遠。“你是……？”

“我是丈夫。”顧修遠張地看著醫生問:“我妻子怎麼樣？”

醫生看著顧修遠，眉眼間有些嫌棄。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這姑娘一個人過來，還以為結婚了是騙的。可是明明有丈夫，他以前哪去了。

顧修遠顧不得醫生的埋怨，只焦急地等著回答。

“孕婦心里力一直很大，之前說家人陪著，說丈夫忙。”

顧修遠滿心焦急，恨說不到重點。

“檢查來看，胎

兒況很不好。”醫生道。

“只是，按之前的檢查來看，怎麼不該發展這樣的，是不是又吃藥了？”

顧修遠懵了一瞬，在那一串對他打擊至深的話中捕捉到了“又”。

“醫生，你什麼意思？”他的心被不安填滿，“什麼……又？”

“你不知道嗎？”醫生看著他更加不滿，“你太太說失眠，孕早期的時候吃過安眠藥。”

嗡——

小語，吃安眠藥……

顧修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的，滿腦子只剩一件事:小語，吃安眠藥……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的藥數量不對，想起那些睡眠安穩的雷雨夜。

原來，在靠吃藥睡覺。

因為他的不負責，需要靠吃藥來睡……

心頭劇痛，他靠在墻壁上，疼得久久無法彈。

病房里，紀舒語依舊昏睡著。

才短短幾天，就已經憔悴得不人形，好像生命力都在一點點流失……

顧修遠站在病床邊，看著憔悴、消瘦的小臉，試探地、輕輕握住的手。

睡夢中的人兒微微蹙眉，眼角一滴淚水流下。

顧修遠心中劇痛，迅速松開手。

他的靠近，真的那麼讓痛苦嗎？

即便昏睡著，對他這樣排斥……

顧修遠，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為什麼你會把傷到這個地步……

紀舒語昏睡不醒，顧修遠坐在椅子上用手機查看早上沒來得及查看的郵件。

他的手指抖著，久久不敢點開……

好像手指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希就破滅了。

郵件回復說從胎兒的發育況來說，會一點點胎停，那個時候月份大了，會更傷母，所以建議盡早手。

……

紀舒語迷迷糊糊地在半睡半醒中掙扎，聽見有醫護人員聊天，們說的寶寶留不住了。

又開始做早上的那個夢，夢見的肚子里的寶寶，變自己看見的照片里的樣子……

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啼哭聲，在夢里驚醒。

那道哭聲那樣響亮，一聽就是個健康的寶寶……

別人都有個健康

的寶寶，只有不行。

自己的肚子，淚水從眼角落。

其實也夢見過寶寶的哭聲，可是的寶寶連哭聲都好微弱……

窗外，夜如墨，濃得讓人看不見希。

顧修遠和醫生聊了手的相關事宜，回到病房的時候，病床上空空的。他驚慌地想要尋找，然后看見抱著膝蓋在角落里……

他想上前，耳邊突然響起那句‘別過來’，想起眼中的害怕和痛楚……

說，好痛……

他試探著慢慢地靠近，觀察的反應，想著如果有不適他馬上停止。

此刻，他整顆心都懸著，害怕突然出聲，自己連靠近都不能了。

終于，他走到邊。

看著微的，手輕輕落在肩上。

的重重一，然后輕，像是痛到極致的抖……

顧修遠回手，不知怎麼樣才能安，不知怎麼才能讓不痛。

“小語，我們還會有寶寶的……”他微哽，這才發現自己的心也在因為寶寶而痛。

無力地搖頭，“我們離婚吧！”

“修遠，我真疼得不了了。”按著自己的口，“我好疼……”

的微弱的聲音抖著。

顧修遠抓住窗沿，疼得險些跌倒。

他按著口，連呼吸都有些抖。

病房外，不時傳來孩子的啼哭聲，的隨著孩子的哭聲而輕。

這個樣子，讓顧修遠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希了。

無力地跌在地上，他靠著墻壁側頭看著旁脆弱得好像一就會碎裂的人兒。

他知道，一旦自己點頭出聲，那他就會永遠地失去。

可是，只要自己點頭，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只要他同意，就不會再那麼痛……

他想牽牽的手、想抱抱，可他不敢出聲。手就那麼懸著，病房里沒有開燈，他發現自己連的影子都不到……

小語，如果真的只有離開才能讓你不那麼痛苦，那麼……

“好……”

他的聲音破碎而沙啞。

這個字吐出來，他仿佛聽見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