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睨著慕言，心想看不出來，小小年紀就會搬弄起了是非。

“你這話從哪里學來的？”晚云他的臉，道，“莫非你謝師父就教你這個？我可要同他理論去。”

慕言慌神，紅著臉，趕道:“謝師父才沒教，他若是說起姑姑，八句是說姑姑好，其余兩句是說自己不好。是……是我說錯了，姑姑莫去理論。”

晚云眉頭一挑:“那麼你尋九殿下做甚？”

慕言撓撓頭道:“我其實不是尋九殿下，是尋樓叔。”

“哦？”

“也不是我尋樓叔。”慕言又囁嚅著撓撓頭，“是嘉蓉姑姑托我問，的好了以后想學騎馬，問樓叔能不能教？”

晚云眨眨眼。

嘉蓉摔跤已經過去了幾日。曾帶了些許藥材去探，見過嘉蓉的傷勢。那要好起來說也得一個月，這麼快就惦記上騎馬了？

心思轉了轉，又想起那日在明德門上，樓月曾說日后可帶著四玩耍。

“若想騎馬，何不讓你謝師父教？”晚云拿起一塊小點，遞到慕言手里，“他不愿意？”

“嘉蓉姑姑說師父一回來就忙的不著家，指不上，”

那還指得上樓月？

晚云覺得這事有些意思。

還要再問，卻見慕言東張西，道:“說起謝師父，姑姑能隨我去看看他麼？他說他只離開片刻，可許久也不見回來。”

“他可是這宴上最風的人，許是像你師公那樣被那些達貴人纏住了，許久不見回來有甚稀奇。”晚云說著，招手讓他坐下，“過來，我們邊吃邊等。”

慕言卻撇撇，道:“姑姑自己吃，我去找他。”

說罷，轉跑開。

晚云自然不能讓這小跑闖，心里嘆口氣，一邊將那塊小食塞里，一邊追上去。

慕言跑出了水榭，順著小徑，往花圃后的偏院去了。

晚云幾步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臂，道:“跑這麼快做什麼，我……”

話沒說完，慕言反拉住的手，將拽進旁邊的花圃里。

這手勁，這幾個月果真沒白練。

晚云瞪起眼，卻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不遠。

隔著樹木的枝葉去，晚云忽而見看見謝攸寧從偏院出來，后頭追出了個子，喚了聲“世子”。

晚云聽著那聲音耳，再定睛一看，怔了怔。

那是楊妍。

只見頓了頓腳步，二話不說地后頭抱住了謝攸寧。

慕言睜大眼睛，臉一下變得通紅。謝攸寧是習武之人，耳力異于常人，只見目朝他們這邊瞇了瞇，晚云趕捂住慕言的。

自己也差點驚掉了下。

裴淵曾神兮兮地說楊妍喜歡的另有其人，沒想到卻是謝攸寧。

繼而想起另一件事，謝嘉蓉曾說楊妍和梁慧形影不離。梁慧每每到謝府打探消息，楊妍必定陪伴。

原以為是姐妹深，沒想到卻是這般深。

慕言著急地在耳畔道:“姑姑，我要不要去救師父？他會不會被那妖吃了？”

晚云看著他，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他非要來找謝攸寧，原來是擔心這個。

謝攸寧這等憨直之人，連樓月都擔心他要孤獨終老，有子喜歡是大好之事，慕言竟擔心他會被吃掉。

真不知謝攸寧平日是怎麼教他的。

給了慕言一個警告的眼神，便聽謝攸寧那頭冷聲道:“楊娘子請自重。”

“你也這麼說？”楊妍帶著幾分怒意，“我自小循規蹈矩，父親說一不我敢說二，便是他讓我去在那常娘子面前做出些高傲之態來，試試九殿下的反應，我全做了，可最后落得個什麼？被那姓常的當面辱，被九殿下看到地下去，我為何不能為自己爭取一次？謝攸寧，你我自小相識，我心中所想也早早告知與你。這麼多年，我楊妍有哪里不好，竟不能你正眼看我一眼麼？”

謝攸寧頓了頓形，低聲道:“我心中所想也早早告知與你，何須勉強？”

楊妍松開他，轉而轉到他前，仰頭問:“你心中可有人？”

謝攸寧只道:“你我有緣無分，與他人無關。”

楊妍深吸一口氣，眼眶不由得紅了。

哽咽道:“我為了等你回心轉意，等了這麼多年。父親每每要我嫁人，我全都推卻。如今，我年紀已經不小了，今日定要給自己摘一門婚事。你不娶我，我也不嫁你，可也不會聽你的。你不我嫁九殿下，我今日就算磕破了頭，也要求下這門親事。”

謝攸寧面一變:“你……”

可不等謝攸寧將話說完，楊妍已經轉快步而去。

晚云在一旁聽著，臉凝重。

正當想著剛才楊妍那番話，忽而聽謝攸寧淡淡地說了聲“出來”。

懷里的慕言忙掙開晚云的手，從花圃中跑出去，走到謝攸寧面前，著他，囁道:“師父。”

謝攸寧聽聲響便知道是他，嘆口氣:“不是讓你去找你姑姑麼？”

“我是去找姑姑了……”于是回看向后，晚云便接著從里頭出來。

迎著謝攸寧震驚的目，晚云勉強勾了勾角，道:“你可真夠搶手的，可喜可賀。”

謝攸寧抬頭深吸口氣，了眉心。

“你都聽到了？”他忙解釋道，“與我無關，我可才班師，是突然跑來，非要與我說這些……”

“急什麼。”晚云卻笑了笑，道，“我方才聽楊娘子一番話，才知道如此剛烈。從小便喜歡你，這麼多年都一直等著你，可見用至深，能被這樣的人看上，怎麼會是壞事？”

謝攸寧無奈，瞪起眼:“你就會說風涼話。喜歡我，用至深，我便也要喜歡麼？只憑著心中執念糾纏不放，無理取鬧，那不剛烈，那中了魔怔。”

晚云怔了怔，不由苦笑。

如此說來，自己當初不聽勸，千里迢迢跑去河西找裴淵，其實不也是為了那個執念，不也是中了魔怔？

見謝攸寧還要教訓，晚云笑了笑，道:“我走了，師兄若是尋我不到，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