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雖一向對說話不客氣,但都是玩笑居多,輕易不會真的對冷言相向。當下這樣的王,很見。
反常便說明事已然嚴重。晚云心頭一沉,知道此時不是隨便問話的時候。
“庖廚中做好了午膳,我去給師兄取些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
王也知道自己方才事態,看著討好的眼神,“嗯”一聲,閉眼了太:“去吧。”
庖廚里做了湯,甚是香濃。晚云特地按照王的喜好,將湯里的浮油撇去,又盛了兩個爽口的小菜,返回書房里。
王已然從方才的煩中緩過來,看著案上的飯菜,又看看晚云,神里有了些歉意。
“我方才并非沖你發火,得罪之,給你賠不是。”好一會,他開口道。
師兄妹二人自認識開始,王就從沒有過道歉這一說,晚云見他憋了許久才說出這麼句話來,覺得好笑,但又真的到這次的事,確實不小。
“師兄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真要賠不是,那不得要說上幾天幾夜。”晚云道,“先把飯菜吃了。”
王拿起筷子,縱然毫無胃口,也著自己吃了幾口。
晚云看著他下咽,過了一會,道:“我方才從伙房出來時遇見阿承,問他可有法子在不讓人察覺的況下給沈姊姊送點飯菜。他說他來想辦法。阿承做事,師兄總能放心了吧?”
王頷首:“我都忘了此事,還是你考慮的周到。”
他知道晚云在等著,又吃了幾口,放下筷子,終于將事的前后說了一遍。
晚云聽著,越聽越覺得心驚,皺起眉頭。
“此事牽涉甚廣,確實不是一時半會能了結的。”王道。
晚云沉,道:“師兄所謂的一時半會不能了結,不是因為牽涉甚廣,是因為牽扯太深。”
“正是。”
晚云想起一個月,文謙跟說起當年裴淵母親中毒的時候,也說了一番皇后母家封氏的基。
封爽是封良之子,皇后的外甥,憑著封家和圣上的關系胡作非為。在以往的鋒之中,裴淵一個皇子都吃了許多暗虧,此人若要對付沈楠君,只怕勾勾指頭就能讓吃不了兜著走。
沈楠君那一紙訴狀遞上去,無異于飛蛾撲火、蚍蜉撼樹,封家完全可以讓撞得頭破流,自己卻安然無恙。相較之下,不了了之倒算得是個不錯的結局。“此事既然連師兄多能查明白,可見并不復雜,”晚云沉,道,“只看能不能鬧到圣上面前,以及他有無那個決心去查,我說的對麼?”
王苦笑:“道理都是道理。可那圣上曾專為賑災之事表彰過封爽和水利監,將這事鬧到他面前,不是要讓他自打臉麼?那可是圣上。”
晚云思量片刻,咬咬牙:“那便將事鬧大,將更多的害者找出來,與沈姊姊一道來求這個公道。此事傳開了,圣上為了保全臉面,反而會令人去查。”
王搖頭:“何其難也。一來,若是被當地府和水利監已經狼狽為,他們必定想方設法將人攔下來,我們等不來他們的幫助。二來,封家是圣上的親信,只要圣上不打算他們,什麼人鬧也無用。就算真查了,那些人說查無此事,反而扣個誣告的帽子,楠君就算生了一百張也無用。”
晚云想到文謙說過的話,當年皇帝就是為了保封家,將裴淵母親中毒的案子也了下去。了拳頭,沒有反駁。
“師兄心中可有法子?”過了一會,問道。
王沒有回答。
“那沈姊姊怎麼辦?”晚云有些著急,“在京師舉目無親,若無人幫,豈不是要跪死在那里?”
王將碗里的湯慢慢喝,了。
“你為何想幫楠君?”他忽而問,“就因為覺得可憐,同?”
晚云看著王,心頭一。
知道王必定已經有了辦法,可他需要足夠強的理由支撐他去做。
“我不會濫用同。”晚云搖搖頭,認真道,“因為是師兄喜歡的人,只要師兄想幫,我就愿意幫。”
神真摯,堅定的雙眸卻著溫。
王看著,目閃了閃,似有些。
“哦?”他忽而道,“那若是我說不喜歡誰,你便會即刻放棄麼?”
晚云一愣,回過味來,不由瞪起眼睛:“一樁歸一樁,師兄莫胡攪一氣。”
王笑起來,似乎開心些許,方才臉上的霾一掃而空。
心中莫名的踏實。他知道無論何時,只要他回頭,總會看到晚云在后搖旗助威,必要時還會上前替他揮上兩拳。
晚云卻有些著急,在他胳膊上擰一下,道:“有甚好笑,我在與你說正事!”
好一會,王才停下來,了眼睛。
“如此,到有一件事,須得你幫忙。”他不再客氣,開口道。
晚云雙眸一亮。
*
半個時辰后,晚云站在宣坊的楚王府前。
想起裴安前幾日神神叨叨地跟府邸所在,似乎料定了終有一日會找上門來,只是沒想到那樣快就排上了用場。
王要晚云幫的忙很簡單,讓去找裴安,把事始末詳盡告知,請他出面游說圣上。
晚云不解問:“為何要二殿下出面?”
王解釋道:“兵貴神速,此事剛剛出來,務必乘勢直追,直達天聽,切莫讓有心人將訴狀押后。故而此時需要個能在圣上跟前說的上話的人,為楠君進言,二殿下便是此人的不二人選。一來,二殿下剛剛回朝,圣上會給他幾分面;二來,他執掌皇城司,通曉天下之事,只有他可憑空口質疑此事。二殿下只要得了圣上的口諭,便可讓皇城司做事,查起來也比大理寺和州府要快許多。”
“皇城司竟那樣厲害。”晚云睜大眼睛,不由狐疑,“師兄是如何知曉這些事的?二殿下又憑什麼幫我們做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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