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長輩。”裴淵道,“我喚姑祖母。”
“那是你的,卻不是我的。”晚云想了想,道,“我覺得,待我親切,并非是因為你。”
裴淵看著,沒有言語。
還不知父輩的恩怨。而那些恩怨,他也不能跟說。畢竟父親蒙冤,最后失意而終,是他父皇一手造。父皇即便說不上是仇人,亦是罪魁禍首和始作俑者。若讓知道了,以剛強的子,必定不能接。
況且,這也是譙國公主的意思。說過,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既然文謙不曾告知,那麼必有他這麼做的道理,若非到了必要之時,不必手。
想著這些,裴淵有些五味雜陳。
他們即將分別。
而這一別,也不知會生出什麼變數。
他心中有一種的擔心。此去往后再多變數他都能應對,可若最大的變數莫過于放棄了,不愿嫁他了,那才是真的他束手無策。
“河西的桃花也好看。”他接著道,“等天暖了,河西的桃花開得漫山遍野,很是壯。你想必還沒見過,我帶你去看如何?”
晚云眼睛一亮,歪頭看他:“原來阿兄這般不舍得我走。”
裴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轉走開:“誰說舍不得。”
晚云暗自發笑,背著手跟在他后頭。
他停就停,他走就走。
裴淵突然回頭,只見笑盈盈,也不知笑了多久。
看著裴淵要瞪眼,晚云三步并作兩步蹦到他懷里,笑道,“我也舍不得阿兄。”
那聲音如三月的春風一般,仿佛能將世間的惆悵都了去。
裴淵心頭一,抬手了的腦袋。
晚云靠在他懷里,溫聲道:“剛才公主說的沒錯,我在師父跟前盡孝的時日不多了,我該回去陪著他。我還要跟他說,我找了心儀的郎君,讓他趕推了廣陵的朱家和劉家。與其費那些心思,不如何我多說說話,多傳授我些醫,我還要纏著他和我一道給阿兄想想頭疾的方子。等阿兄凱旋歸來,我必定找著了法子,讓阿兄不再頭疾之苦,可好?”
裴淵有些無奈。
這等時候,還在想著他的病,仿佛在安一個擔心郎中把自己扔下的病人。
但裴淵也知道心中其實十分想家,想師父。對文謙和仁濟堂的,確實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好。”他說。
晚云抬眼:“阿兄可覺得我啰嗦,總喋喋不休?”
裴淵揚眉:“你也知道你啰嗦?”
晚云笑笑,抬手拍拍他的臉頰:“被郎中啰嗦叮囑好事,阿兄別再煩憂。”
哪能不煩憂呢?分別之后,就是煩憂的開始。
裴淵心里長嘆。
晚云卻恍若未覺,拉著他邊走邊說,“阿兄我了,吃早飯去!對了,你還沒看見師兄給我的白馬,它常百萬……”
春風徐徐。不知從哪里飄來一瓣花,飄飄搖搖,輕輕落在他們后。
*
早膳后,送走了譙國夫人和賓客,幾人也該上路。
王和晚云議定,王一行返回玉門關收拾好一切,三月八日前往沙州與會和。
早膳后,送走了譙國夫人和賓客,幾人也該上路。
王和晚云議定,王一行返回玉門關收拾好一切,三月八日前往沙州與會合;玉門關還有不傷病,姜吾道和幾個弟子要留下來醫治。
這其中,最難辦的事慕言。
他既然拜了謝攸寧為師,便不再跟著王,只隨著謝攸寧繼續留在營中。
王只是私下將決定告訴晚云,沒想到兄弟兩人聽了去。
分離突如其來,昨夜拜師的驚喜突然變了兄弟二人的離別。慕言大哭著來找王,道:“阿言……阿言不要和阿兄分開!”
那哭聲慘烈,仿佛要被人拐賣了一般,連被搶了徒弟的王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謝攸寧也不由得心,對王道:“不然這回就算了。先讓他回去,等我班師回京了再說。”
王卻不允,道:“拜師不是兒戲,既然拜了師父,就要跟著師父,沒有哭一頓就反悔的道理。這幾日他還跟著我,我跟他好好說。”
晚云看著慕言這副模樣,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那時,對于而言,裴淵已然像親人一般。可卻被他突然丟在了文謙家里,周圍全都換做了陌生人,也是又難過又心慌。即便師父和其他人都對不錯,也仍然每天都哭,又總盼著裴淵會回來,只能默默忍孤寂。直到開始沉心于醫,才終于學會了如何面對現實。
當然,也知道,慕言比好多了。至他兄長并不是真的拋下了他。
“哭什麼。”晚云將慕言拉到一旁,給他眼淚,道,“又不是從此見不到了。謝將軍不久之后便會班師回朝,到時候你還會見到你兄長。”
慕言的小癟著,一一地哽咽:“可……可阿兄還是要走……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
晚云心里嘆口氣。王這麼做,自是有些不近人,卻也有他的道理。
河西離中原遙遠,離慕家所在地廣陵更是天涯海角一般。
謝攸寧說是會班師回朝,但河西這邊風云多變,不知何時就會生出變數,讓那回朝之事遙遙無期。王既然看中了謝攸寧,決意要讓慕言跟著他,自然怕此事被變數影響。為了穩妥,讓慕言留下是最好的。
“阿言拜師離家,日后就是大人了。”晚云難得地溫聲哄道,“姑姑此番雖要回去,卻有幾件事尚未了結,阿言能幫姑姑麼?”
慕言仍哽咽著,聽著這話,卻出狐疑之。
“何事……”他問,仍然噘著,“阿言年紀小,興許不會……”
看著那可憐的模樣,晚云不由笑了笑,又不由同起謝攸寧。
慕言被他兄長護的太過,頗有幾分氣。謝攸寧那憨厚子,也不知能不能鎮住這個徒弟。
“無妨。”說,“你若不會,就去問師父和叔公,他們會教你。”
慕言仍鼓著小臉:“姑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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