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探著頭，朝門外張。

只見人來人往，偶爾有悉的影閃過。正當晚云想著裴淵究竟在哪里，忽而聽外頭的贊者已經在唱報，說譙國公主和齊王駕到。

晚云心頭一喜，卻又不由地張起來。

禮樂聲停，眾人齊齊向二人行禮。

譙國公主笑得和藹，答禮之后，對贊者道:“時辰既到了，便開始吧。”

贊者應下，高聲請笄者。

晚云還兀自坐在榻上，冷不丁聽得這話，連忙起。

春榮笑意盈盈，帶著走出去。

簾子起，午后的刺眼簾，趕抬手遮住，一只眼睛微微閉起。

院子里，未消融的積雪已經掃開，出潔的石板。堂屋中，座無虛席，連門外也立滿了人。晚云被唬了一下，連忙擺出正，一步一步端莊走路。

上的禮是王在東都置辦的，嶄新而致，圍觀的婦孺著，無不驚嘆。而堂上那許多目投來，皆是悉。長輩，同門，還有朋友。

大約是第一次見到晚云著子盛裝，不人都出驚訝之，或贊或笑，晚云只覺臉上一熱。

沒多久，就看到了主人席上的姜吾道和王，正賓座上的譙國公主，以及后的……裴淵。

心頭蹦了一下，晚云看到裴淵的臉上出笑意，如同春風化雪，和煦而溫。

晚云的也不由微微抿起，卻唯恐自己失態，趕將目移開。

在春榮的引導下，晚云先向姜吾道和王行禮，而后，又拜見譙國公主。

坐在正中的席上，由譙國公主和姜吾道為加笄。

姜吾道顯然對這等事頗是陌生，從盤中拿起一支玉笄，左看右看，竟不知如何下手。

譙國公主看他一眼，隨即將那玉笄接過，在晚云的發髻上。

周圍響起一陣低笑，姜吾道無言地撇了撇角。

二人坐下之后，里正還引了村中高壽的婦孺來添簪。老婦人笑呵呵的，手抖著尋了空檔，將簪子**去。晚云的發被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謝攸寧站在人群里看著，雙手抱臂，目平靜。忽然，手臂被了一下，他回頭，卻見是孫煥。

“我這云妹，當真是。”他嘆道，頗有些親手養大的兒終于出閣的意味。

謝攸寧沒有理會。他看著晚云禮畢，被春榮扶起，心中忽而升起一惆悵。

今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是子。

他也再不可欺騙自己，將當兄弟來看，過去的一切，終會過去。

加笄之后要更。贊者從有司手里取過素，春榮引著晚云回東房。

的心砰砰跳著，想到剛才裴淵注視自己的目，只覺好像踏在云上一樣。只聽了阿媼們的指點，像個木偶人一般，任憑著們麻利地幫梳頭更。

而晚云則地著門口，里念叨著:“他們會不會不耐煩？不會走了吧？”

春榮笑道:“娘子放心，有公主在此坐鎮，誰敢走。”

晚云想了想，倒也是。

“我是怕他們等著無聊。”說。

“怎會無聊。”一位老宮人道，“堂上有茶有小食，閑坐聊天豈不哉。且娘子這般好看，他們定然在等著想再看看娘子。”

晚云聽著這話，心滿意足。再想到裴淵也在那里，心頭熱乎乎的，又愈加期待起來。

宮人們給換了素，穿上深，最后換了朱大帔。再走到堂上，譙國公主給戴上金冠，對說:“自今日起，你便已人。日后，你須一般獨當一面，戒之慎之，無愧父母養育，師長護。”

這番話語重心長，意味深遠。

晚云著譙國公主那仍有些陌生的面容，驀地，竟有幾分容。

“晚云謹遵教誨。”晚云向行禮答道。

說罷，又從有司手接過一書卷，雙手捧到譙國公主面前，道:“公主不遠千里蒞臨，為晚云做正賓。晚云無長，只盼公主無病無災，永遠用不上晚云的醫。聽聞夫人好禮佛，昨夜，晚云挑燈為夫人抄了佛經一卷，還夫人不棄。”

譙國公主看了看那佛經，出笑意，將它收下。

晚云又轉，向姜吾道和王一拜:“謝師叔與兄長的教養之恩。過去晚云膽大妄為，常教師長牽掛勞。日后，晚云定當痛改前非，遇事三思后行，不為師門添。”

姜吾道和王對視一眼，各是無奈。

“罷了。”姜吾道說，“你是仁濟堂養大，做的好事錯事自也記在仁濟堂頭上。我等對自家人無多苛求，惟愿平安。你若真恩，便回去向你師父磕頭，你今日的一切，都是他的心。”

這話說得慢條斯理又頗是傲，晚云忙笑瞇瞇答道:“遵命。”

而后，贊者又請嘉賓加字。

話音才落，便見裴淵從譙國公主后起，走了出來。

晚云著他，目定住。

只見裴淵微笑地走到面前，玉冠之下，俊無匹。

案上已經擺好了紙墨，裴淵提筆寫下二字，晚云迫不及待地看去，只見上線寫著“盈瑛”。

“月滿為盈，玉為瑛。”只聽裴淵聲音溫和，“盼你此生如月般圓滿，似玉般滿，和喜樂。”

說罷，他從袖間掏出一枚玉印，上面赫然就是“盈瑛”二字。

晚云一陣歡喜，手接過，而后，對裴淵盈盈一拜。

加冠得字，贊者道:”禮！“

外面的鼓樂聲又喧鬧起來，姜吾道和王親自向賓客道謝，請他們出門用膳。

*

“阿兄看我這如何？”回到屋里，晚云迫不及待地拉著裴淵問道。

裴淵注視著，淡笑:“好看。”

到他溫熱的掌心和溫和的目，晚云臉上一熱，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甜滋滋的。

“就只是好看？”卻不滿足，撇撇角，“我的腦袋覺得抬不起來了，裝就是麻煩。”

說著，把頭晃了晃，金冠上垂下的流蘇在腦邊漾，如流浮。

“這是節日行禮才穿的盛裝，平日誰這般穿。”裴淵點點的額頭，“你不喜歡也無妨，反正穿什麼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