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謝攸寧默默低下頭。
“可我也珍視你,三郎。”裴淵道:“我希你我能理好此事。你若有什麼想法,大可隨時與我說,我們來商量個辦法。但晚云選了我,我便不會放手。”
謝攸寧苦笑,頃,點點頭。
“我知道。”他說深吸口氣,“九兄,我一直都知道。云兒選了你,故而我不會去爭。不過九兄也切不可因此自得,怠慢了云兒,否則將來若選了我,我便會毫不猶豫將帶走。”
那雙眸炯炯生,裴淵出訝,邊揚起笑意。
“自當如此。”他說。
二人對視片刻,不再多言,繼續沿河往前走。
河風徐徐吹著,冰面上的歡笑聲仍約傳來。
“別再跟孫亭聊心事,他胡說八道,說的只圖自己開心,從來不管別人死活。我打包票,他跟你說起你兄長時,心中只有你兄長。”過了會,裴淵忽而道。
謝攸寧爽朗一笑,眉間浸滿:“好,我聽九兄的。”
*
眾人在河邊玩鬧到午后,正當酣暢,關城中來了人,說朝廷的使者到了。
裴淵也不耽擱,隨即令眾人收拾,返回關城。
“師父!”慕言用木盆盛了一條小魚,兩手端著,興沖沖地跑進醫帳,道,“師父看,這是河里的小魚!”
王笑道:“誰給你抓的?”
“姑姑抓的!”他雙手撈起驚慌甩尾的魚,死死抓在手里:“姑姑并非只是會吃,還會抓!”
晚云輕輕拍一下他的后腦:“誰說我只會吃。”
說著,眼睛不善地瞥著王。
王則一派云淡風輕,不不慢地說:“莫要胡說,抓魚有何難,你姑姑吃得也抓得。”說罷,也在慕言的腦袋上輕輕一敲。
慕言有些委屈,可待看到手里的魚,小臉又高興起來。
那魚在他手里大口氣,他嘻嘻一笑,撅起,“波”地一下,和它親了個對。
晚云嫌棄地將魚從他手里拿走,放回盆里,又掏出絹帕給他了,道:“你這傻子,親只魚作甚?”
慕言笑嘻嘻地說:“我喜歡它,就要和它親。”
這是從哪里學來的……
晚云他的臉:“喜歡它為甚要親?”
慕言眨眨眼,“姑姑不和九殿下親麼?”
晚云:“……”
王:“……”
瞥見王似笑非笑的目,晚云臉上的紅暈一閃而后,隨即鎮定地看向慕潯,問:“誰教的?”
慕潯訕訕,卻求救地看向王。
王清咳一聲,也慕言的臉:“你自己說是誰跟你說的?”
慕言了一下,著發紅的臉,已經預道自己似乎闖了大禍。
“師父說的是何事?”他怯怯道,“姑姑和九殿下的事,還是親的事?”
王看了看晚云,晚云也看著他,眸中殺氣愈盛。
“都說一說。”王道,“如實道來。”
后面幾個字語氣頗重,慕言的目閃了閃,即刻道:“姑姑和九殿下的事是叔公說的,親的是也是叔公說的!”
王出滿意之,再看向晚云,只見仍然睨著自己,一臉莫測。
“師叔真是,在孩面洽說話也不知輕重。”他拍拍晚云的肩頭,“我去說說他,你不必勞煩。莫忘了明早辰時出發,今日早點做晚課。”
說罷,他對晚云眨眨眼,站起來,大搖大擺走了開去。
*
按照早前商議,明日一早前往瓜州,而后去往堯村辦晚云的及笄禮。
但晚云曾答應了福祿不將瓜州藥販的消息告知府,所以在裴淵面前,說辭都是要隨姜師叔去拜訪舊友。
裴淵回到關城之后,就一直待在署里。
朝廷中來的文書,是皇帝下的。他得知高昌一事,龍心大悅,令裴淵盡早班師賞。
而另一方面,公孫顯也發來了消息,說皇帝將派新的人馬來接管高昌。
孫煥與他一起閱過文書,笑道:“好得很,我們前腳才走,后腳就安排人來接管了。要不是置事中,我都要以為將黎叛逃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謝攸寧白了他一眼,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九兄早就料到此事,早在我往高昌以前就討論過了。”
孫煥那時在關,不曾與他們商議過,便問裴淵:“哦?那時你們商議了什麼,你再與我說說。”
裴淵放下公孫顯的信,徐徐道:“父皇行事一向如此,走一步算兩步,步步為營。不要說接管高昌,就是日后如何將西域諸國要納囊中,想必他也已經算計好了。”
孫煥擺擺手:“圣上的心思只有你懂,我向來是跟著人打仗的,過去是跟著我父親,如今是跟著你。不過照此事看,圣上是不想讓你手中地盤太大,故有此招。”
裴淵并無異,道:“我已經統領河西,父皇再如何信任我,也不會放任我坐大,西域必定與我無緣。更何況,出了太子那事。即便我占了理,朝廷之中也必定有諸多非議。父皇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朝廷分裂,所以這高昌,必須是別人來接管。“
孫煥知道是這個道理:“如此,那重中之重則在于接管的是何人。河西連接中原和西域,西域主事者如何,對河西而言頗為要。”
裴淵點點頭。
孫煥卻盯著他:“你不會真甘心將高昌給別人?”
“自是不甘心。”裴淵淡淡道,“高昌乃西域門戶,進可攻中原,出可打西域。就算不圖西域,那坐鎮高昌的也要是我們自己人才好。”
孫煥看看謝攸寧,又尋思片刻,道:“你莫不是打我和三郎的主意?”
裴淵抬眼看他,眼眸含笑,“怕了?”
“誰怕誰是孫!”孫煥起膛。
謝攸寧笑了笑:“那說定了,就亭去!”
孫煥瞪了他一眼,站起,將掛在屏風上的輿圖看了看,認真道:“此事關鍵,不在怕不怕。老九,偌大的西域,現在只收復了個高昌,如滄海一粟。西域各部當下定然虎視眈眈,局勢復雜,非手段了得之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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