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忽而被點名，訝道:“我？”

“正是。”裴淵道，“你的字很好，正是合適。”

晚云來了神，喜滋滋的。

樓月飲了一口茶，怪氣地說:“師兄就是和氣，從未說過誰人字丑。”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嘁”一聲:“我的字好看，可不只是阿兄說過，公孫先生也說過。我幫他抄過一本《妙法蓮華經》，他看過后都贊不絕口。”

樓月想起了這事，仍舊不屑:“他贊完你后，就把你逐了出去，有什麼好得意的？”

晚云的臉下來。

謝攸寧好奇地問道:“叔雅為什麼這麼做？

此事要說清楚，還得牽扯到他師父岳浩然。太費勁，樓月懶得說，只道，“大概瞧不像好人吧？”

“鬼扯，叔雅不是那種人。”謝攸寧沒信。

“他就是那種人，是你太天真。”晚云氣道，“你可要長點心眼，莫要被這流氓騙了。”

二人又你來我往互相挖苦一陣，裴淵放下筷子，飲一口茶，道:“都吃好了？”

謝攸寧和樓月都放下了筷子，晚云看了看自己碗里剩下的，連忙低頭猛吃，在眾人的目中，把食吃得干干凈凈。

“惡鬼托生的麼……”樓月忍不住道。

謝攸寧卻不由笑瞇瞇的，覺得狼吞虎咽也有狼吞虎咽的可。

等到晚云吃完，裴淵率先起，對說:“稍后你去幫康寧的忙，若是忙完了，書房里有書，可自去取來看。這宅子隨你走，只有一點，外頭不太平，不要出門，能做到麼？”

晚云搗蒜似地點頭:“阿兄中午回來吃飯麼？”

“興許回不了。”裴淵道，“晚上再回來陪你晚飯。”

聽到他會回來用膳過夜，晚云的心莫名舒暢，笑笑:“阿兄當心些。”

裴淵拍拍的手臂，轉出門。

*

康寧的院子里擺滿了酒，需要晚云做的事很簡單。

“娘子在封簽上寫吉祥話和日子便是。”

“什麼話都可以麼？”

“自是隨娘子。”

晚云應了一聲，隨即執起狼毫，潤了潤墨，在一張簽紙上寫下“平安喜樂，佑德七年正月初二”。

那些字，寫得很認真，正欣賞著，忽而想起一件事。

這些簽子再揭下來，就是三年后。

那時，裴淵看到寫的字，不知會在哪里。

心中升起一惆悵。

康寧將簽紙一一好，讓人把二十壇酒一一放到酒窖里封好，又祭了酒神，才算結束。

“這麼說來，佑德十年的正月初二是起酒的日子？”晚云問。

康寧道:“正是。”

晚云笑道:“高昌路途太遠，要不然真想來看看。”

“小人自會帶上娘子的心意的。”

晚云深吸口氣，抬頭看漫天的雪，轉回自己的屋里去。

*

不料，有人正等著。

推開門之后，晚云發覺不對，神大變。正要喊人，卻有人先一步將劍架到了脖子上。

榻上閑閑地側臥了一人，帶著銀質面，道:“別聲張，我坐一會兒就走。”

晚云憤憤地看著他，道:“你來干什麼？”

郎主招招手讓上前。石稽收起長劍，反手將門拴上，道:“娘子去吧，郎主只是來閑聊。”

“我們石稽就是會說話。”郎主笑著一手，旁邊的阿沁扶他起來，又自送上一盞茶。

“實話跟你說吧，”郎主慢悠悠道，“你阿兄現在正滿城地搜我，也許打算掀個底朝天，我要暫時去城外躲一躲。真的聊兩句就走，快過來。”

“你要走？”晚云在案幾的另一側坐下，問道。

“舍不得？”郎主笑道:“等事過了我便回來。不過屆時你怕已經離開了，所以這算是道別。”

晚云狐疑地打量他。

“放心吧，來日方長。若你能或者回去，我們京師再會。”

誰要跟你再會。晚云翻個白眼。

這時，阿沁也給沏了一杯茶。

郎主小嘬一口，道:“嘗嘗。”

晚云道:“這是我的茶和茶。”

“說什麼你的我的，都是我們的。我們可是一伙的。”郎主沒臉沒皮，道:“別不識好歹，我可是來幫你的。”

說罷，他掏出個錦囊，遞過去:“宇文鄯說你到底救了他，向我替你討了個謝禮。”

晚云打開那錦囊，里面有一顆藥丹。

認識，這是紫金丹，宇文鄯的救命藥。

又倒了倒，沒別的了。

“就一顆？”惱道，“我替你救人，就值這麼一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郎主“嘖”一聲，“別貪心不足。我也就這麼一瓶，犯不著為宇文鄯花的本無歸。”

晚云撇了撇:“我說的是我。”

“知道你有能耐。”郎主道，“所以還給你準備了別的。”

說罷，他看向阿沁。阿沁捧著個木盒，擺在案上。打開，里頭規規整整地放著幾卷書和幾支香。

晚云掃了一眼，看到最上面的卷軸上赫然寫著《春宮十八式》。

的臉黑下來:“何意？”

郎主誠懇道:“你和裴淵那點事看的我真著急。你怕是不知道怎麼下手。沒事，你我朋友一場，能幫則幫，我來教你。”

他下揚了揚，道:“最快的方法，直接收了得了，方法都在上面。此卷雖然招式簡單，但勝在易于上手。你資歷尚淺，尚需研習，此卷最適合不過。當然，但如果你若要講究心的覺，這也有別的方法。”

說罷，他笑了笑，道:“阿沁，你跟說說其他幾卷，都你挑的。”

晚云瞪了阿沁一眼，后者視若無睹。

他平靜地取出三卷書，道:“郎主擔心娘子經驗太淺，擺不平齊王那樣的高手，讓小人選了三卷寶典。這三卷解說細致，詳實有據，又輔以筆者親躬之實例，是寶典中的上乘佳作。”

阿沁言之鑿鑿，郎主繼續接話:“我都看過，全是箱底的寶貝。你看，不僅我對你好，石稽和阿沁亦然。最關鍵是，我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一門心思幫你釣裴淵，夠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