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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信上所寫的是族群的文字，只不過看上去十分別扭，像是刻意仿寫出來的一般。

但稍微細看下去，便會發現它的獨特之——無論是構詞還是用句，它都帶著鮮明的古語風格，絕非現在族群中所通用的語言。

海克佐德竟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悉。

沉下心回憶半晌后，一驚訝與栗忽然涌上心頭！

“這封信是從哪里得來的？”天穹之主一把抓住馬維恩，大聲喝問道。緒之激讓它一時忘了在人類面前保持高高在上的態度。

馬維恩被嚇得一愣，過了一會兒才結結道，“大、大人，我也是不太清楚……送信的人現在就在神跡上，我、我去他過來見您如何……”

“快去！”海克佐德著他的臉吼道。

不敢抬手拭口水，馬維恩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跑向了人類聚集地。

該死！

海克佐德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失態，但它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那字跡分明屬于夢魘大君瓦基里！

盡管仿寫者的水平頗為拙劣，以至于它沒能第一時間察覺信的主人是誰，可只要多看幾遍，它就絕對不會認錯——那是來自一千多年前，族群啟蒙者們所慣用的句式，同時還帶著一點人類的記敘風格。

能從第一次神意之戰活到現在的高階晉升者本就屈指可數，而會融人類語調的，除了曾在云霄學派長期待過的夢魘外，不會有第二種可能了。

瓦基里……仍保留著自己的意識？

但這怎麼可能？

它陷于意識界到今天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如果說這已算是匪夷所思之事，那麼更不可思議的則是信上的容——

神意之戰是一場反復回的騙局？

意識界就在大陸脊柱盡頭的無底之境？

神造之神并不安全？

短短的幾句話里，卻包含著極為龐大的信息，以至于海克佐德一時陷了茫然。有太多疑問涌腦海，但沒有一個能得到解答。

瓦基里是如何在洶涌的魔力海中保持意識的？

它又是怎樣將消息傳遞出來的？

這封信真是出自瓦基里的意志麼？

自己該向王匯報嗎？

“天穹之主大人……您要的人，我帶來了……”就在海克佐德發怔之際，旁傳來了馬維恩小心翼翼的聲音。

它轉冷冷掃了兩人一眼，“關于信件的來歷，我要知道全部，把你們了解的都說出來吧。”

一刻鐘之后。

聽完詳細經過的海克佐德已明白，想要從人類上追溯信件來源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事——這封蘊含著驚人的來信居然是被一名遷移者直接到貴族手中的，而那名遷移者也不過是為了幾枚金龍，便擔當起了“信使”的職責，全然沒有思考過信件本的意義。就算再追問下去，亦不會有任何結果。

先不論真假，用如此陋的手段遞送一封極其重要的信件，它該說對方膽量驚人，還是瓦基里所托非人？

“這里沒你們的事了。”海克佐德揮揮手，“信的事不要主向任何人，以后若還有這樣的信件，必須第一時間到我手中，明白了嗎？”

“是是，我們一定照辦！”兩名貴族連忙行禮，表示必定不負重托。

將人類打發走后，天穹之主遙著北方，陷了沉思。

不知為何，它發現自己竟意外地松了口氣。

自從夢魘大君迷失之日起，一直在它肩頭的力悄然減了幾分。

大概，誰也無法忽略對方在族群中的影響力吧……

無論是從實際況，還是從心理上來說，海克佐德都更傾向于這封信是瓦基里所寫。個人風格極難模仿，即使人類掌握了族群的文字，也不可能偽造出這樣一封信件來。至于為什麼不是夢魘親筆，唯一的解釋是它仍被困在意識界中，只能通過人類來傳遞信息。

至于選擇人類的原因，也并非那麼難以理解。

它之所以會一去不返，全因為想要破解人類傳承的，追蹤目標亦是人類的傳承碎片。考慮到巫中很可能也會出現能夠意識界的杰出者，那麼這條線索便顯得順理章起來。

海克佐德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不過目前最大的問題是……瓦基里到底是說服了那名巫、使為了計劃的一部分，還是迫于敵方，在不甘愿的況下寫下的這封信？

老實說，它不相信夢魘大君會向人類屈服。

但意識界不同。

在魔力之海上漂浮不休，并時刻到其他意識的侵襲，想保持清醒都困難無比，這種時候若被趁虛而，結果會怎樣并不好說。

兩者的差別可謂天差地遠。

如果是后一種況，那最多也不過是個陷阱罷了。

倘若是前者，豈不是意味著族群走在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上？

而主導這一切的不是他人，正是族群的王……

所以夢魘才會選擇將信給自己，而非神造之神的締造者？

海克佐德不打了個寒，它強行掐斷思緒，止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細想下去。

打開扭曲之門，天穹之主一步攀上高空。

人類王國的天然屏障“絕境山脈”，已如一條蜿蜒灰線出現在大陸邊緣。

最多再過一周，戰爭便會重新打響。

腳下的神造之神則宛如巨大無匹的要塞，正堅定不移的向戰場方向移——在火雨和火枝都無能為力的況下，它很難想象人類要怎樣抵抗，才能擋住族群征服的腳步。

這本是勢在必得的戰爭。

可瓦基里卻認為神造之神并不安全……

如果說神意是場騙局的言論尚且太過遙遠，那麼這一點的警告已近在眼前。

它并不愿意相信，敵人能對如此宏偉的魔力造構威脅，但認真回想起來，過去的所有失敗，也都是建立在“不可能”之上的。

何況警告來自夢魘大君——

哪怕這封信是陷阱，也不會令它怎麼樣。如今前線有神造之神和沉默之災，它只需保證后方的供應穩定即可。

一邊毫無風險，一邊危機暗藏，如何選擇是顯而易見的事。

不過海克佐德想得更多。

它回頭向北方。

按照信上的說法，傳說中魔力的源頭、萬的終結與開始之地——「意識界」，便在目的盡頭之。

只要找到無底之境，即可印證信中容的真偽。

大陸脊柱是目前進攻人類的關鍵后勤線，它出現在哪個位置都不奇怪。

而尋找無底之境時，怎麼都不可能到神造之神波及。

就算事后王詢問起，它也不至于辨無可辯。

或許，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