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十五分鐘后。
南煙出現在齊月面前。
齊月敢怒不敢言地盯著南煙, 隔半晌,誠懇由衷地提了個建議:“以后你倆秀恩的時候能把手機麥給關了嗎?”
不是別秀恩。
而是。
把手機麥給關了。
看齊聿禮把齊月給嚇得。
也不差再被嚇一次。
南煙于是火上澆油般地又嚇唬:“過幾天給你發我倆的接吻照。”
齊月這回被嚇得臉上不知作何表,一陣青一陣白,眉眼皺著, 糾結許久后, 很是掙扎地說:“你倆接吻還會找個人給你倆拍照的嗎?這是什麼, 接吻的儀式?你倆談怎麼這麼變態的?”
因為在和變態談。
南煙在心底回答。
現實里, 面無表地哼了聲:“逗你的,我倆接吻肯定都在每人的地方接。就你三哥那人,你也不想想, 他是那種會在外人面前和我親親我我的人嗎?”
“他我可說不準,”齊月說, “但我知道, 你肯定不會。”
確實。
南煙在外人面前, 只愿意和齊聿禮手挽手, 再無多余作。
即便那晚訂婚宴, 二人都沒有當著一系列親朋好友的面接吻。
在他們二人的眼里,接吻這種親之事, 只要他們彼此知曉就好。
雨后放晴的天,熾烈。
二人沿著樹蔭一路走向停車場里邊, 沿途到浪般的高溫席卷,沒一會兒,上就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北停車場停了不車, 齊月那輛中國地區限定版珊瑚橘的阿斯頓馬丁v8 vantage停在其中,異常顯眼。
車空調早已開啟, 車門打開, 里面的冷氣迎面而來, 趕走一陣燥熱。
過去的路上,南煙詢問細節。
“你們班聚會,人多嗎?”
“二十來號人吧,不過你們班沒有組織聚會嗎?”
“沒,群里沒什麼人說話。”
“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去你們班逛,他們一個個都埋頭讀書,好沒勁的。”
“讀書的時候就應該好好讀書嘛,有什麼沒不沒勁的。”
“……也是,就像我們班班長,不管什麼時候看他,他都在刷題。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喜歡他什麼?”
南煙想了想:“喜歡他不搭理你的模樣吧。”
齊月一臉幽怨:“我是有什麼心理嗎?”
南煙盞笑:“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喜歡他那張臉?”
齊月很是贊同:“他長得真的很帥啊。”
南煙不予茍同:“沒齊聿禮帥。”
聞言,齊月搖頭嘆息,“煙姐,你這就沒意思了,張口閉口都是我三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一年到頭,我能在你里聽到十次三哥都已經是罕事兒了。”
“那個時候地下,得藏著。”南煙振振有詞,“現在都訂婚了,不能藏著掖著了,有這麼好的未婚夫,就得時不時拿出來炫耀一下。”
“過分!可恥!惡心!”齊月怒吼,“你們談的人真惡心!”
南煙輕飄飄瞥了一眼:“那你還想和你們班班長談嗎?”
方才還正氣凜然臉上仿佛寫滿“老娘才不要和你們這種陷河的人同流合污”的齊月,瞬間換了一張面容,聲音也滴滴的,毫不猶豫回答:“當然想!”
“……”
-
因是隔壁班,加上南煙當時在學校里確實很有名。
學生時期,年級里的風云人總會有幾個特質:長得好、績好、家境好。
南城有三所附中,南大附中是公立,其余兩所附中是私立。南煙們就讀的濱大附中,已然越過私立,到達貴族學校的層次。家境好了最不值一提的一點,因為這里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來自南城的豪門圈。
所以學校的風云人,基本都包含以上兩類優點。
長得好,績好。
——南煙就是這種人。
所以一進到隔壁班包下的包廂,里面不人都認得,和打招呼。都是一個圈的,都知曉南煙和齊聿禮訂婚的消息,對的態度,有著說不上的討好勁兒。
齊月最煩這種,抬把搭訕的男同學踹開,不耐煩道:“我三哥說了,以我三嫂為中心,周圍兩米距離要是有男的,他就把那個男的給踢出南城。”
霎時,所有想借著南煙和齊聿禮搭上話的男生們灰溜溜跑開。
生們還在,們倒不想借著南煙靠近齊聿禮,們就是單純地想拉攏南煙。
“親的,我過幾天在南城音樂廳有個演奏會,你要是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我給你留個vip位,你到時候來的話給我發個微信,我出來接你。”
“南煙,后天有個畫展,是意時流繪畫開創者王金花的畫展,我正好有幾張票,你要是不忙的話我可以來接你去看。”
“對了,南煙,我前陣子在錦瑯府定做了一條旗袍,不得不說你家的旗袍和別家的旗袍就是不一樣,掛在我帽間都非常賞心悅目。你哪天在錦瑯府,我想再去做一條,你能給我做嗎?”
“……”
“……”
不得不說。
一堆拉攏人心的話語里,有關錦瑯府的那句話,最討南煙歡喜。
話里雖然有著讓南煙為服務的意思,但是語調和態度,是在夸南煙和求南煙。
但南煙反應很淡,也曾是知名婚紗工作室簽約的設計師,不是隨便人一夸就會腦袋一熱給人上趕著畫設計稿的人。不缺錢,也不稀罕在這個圈出名。希自己做旗袍是因為熱,而不是別人的一句夸贊就為此付出時間和力。
夸贊是虛無的,唯有熱才能持之以恒。
……
諸如此類的討好聲連綿不斷,齊月和男生能說幾句狠話,和生卻是不能的。
索然無味地坐在南煙邊,只是余總會似有若無地掃向不遠,陳序深坐的位置。
南煙看不下去,敷衍完邊的人,借著喝水的空檔,湊近齊月,低聲道:“不過去和他聊聊天?”
齊月搖頭:“不了吧,我不知道和他聊什麼。”
南煙:“聊他以前在哪里上學,聊他在哪里工作……”
齊月:“這我都知道啊。”
南煙:“你要裝不知道。”
齊月一臉懵:“啊?”
南煙恨鐵不鋼地看著,“要不然你怎麼和他找話題?即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我剛剛不還給你上過一課嗎?”
——以為他有朋友的那一課。
齊月反應過來,可還是萎靡不振:“不知道為什麼,一和他說話,我大腦就轉不過彎來,煙姐,要不你陪我過去?”
南煙冷笑,“什麼都要我幫,要不我幫你和他得了。”
齊月怒目圓瞪:“這不行!”
南煙:“你倒是喜歡他的。”
齊月言之鑿鑿:“這不是喜不喜歡他的問題,這是三哥會不會殺了他的問題。”
最后,齊月還是被南煙推去陳序深那邊。
大概是他為人實在清冷,所坐的位置周圍都沒什麼人,清凈得可怕。齊月慢吞吞地坐過去,隔著三四米的距離,用眼神和南煙求救。南煙視而不見。
齊月癟了癟。
畢竟人都到這兒了,再退回去就有點兒蓋彌彰的意思。
清了清嗓,干地開口:“班長……”
-
“都說了什麼?”
等到聚會散場,回去的路上,南煙才和齊月待在一塊兒,問道。
齊月一五一十地全代了:“就你教我的那些問題,然后我還舉一反三,問他現在在哪里工作,他了廣告公司,我說這麼巧,我大學學的就是廣告,我就問他我能去他們公司嗎?”
南煙:“他怎麼回的?”
齊月回憶了下,復述:“他說,有機會的話,可以為同事。”
南煙忍不住側目。
齊月一臉興:“他是不是對我有想法啊?”
南煙一言難盡:“有沒有想法不好說,但他肯定不排斥你,不排斥就是有機會。”頓了幾秒,南煙還是替忙活了,“你把那家公司發給我,我去幫你問問齊聿禮,看看能不能把你塞進一個事的部門。”
“不要!”也不知道怎麼了,平時連提個掌大的包都嫌累的齊大小姐,一改往日惰,“我要憑自己本事應聘上崗!”
“……”
五秒后,齊月:“煙姐,你會寫簡歷嗎?我沒寫過簡歷。”
“……”
-
事實上,南煙的人生順風順水,還沒畢業就功簽約victoria meng工作室,沒有經歷過旁人口中的艱難畢業季,自然也沒有寫過簡歷。
接連幾天,南煙閑暇之余,都抱著電腦研究齊月的簡歷。
其實齊月雖然現在游手好閑,但上大學的時候也是認真刻骨的好學生一枚。齊家對小輩們要求嚴苛,堂兄弟們人又多,大家私底下也都是競爭關系,但凡有一個績不好,都得被父母或是齊老爺子指著鼻子數落。
替齊月寫簡歷的時候,南煙才發現,齊月在校期間,拿了不的獎和獎學金。在人才輩出的南城大學,齊月竟然也是佼佼者,這和現在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齊大小姐,可不太一樣。
齊聿禮一進書房,就看到南煙抱著臺筆記本電腦,對著電腦發呆。
他原以為是在研究設計稿,無意撇過去一眼,視線一滯,定在簡歷表的姓名后面那一欄。
——齊月。
齊聿禮湊近:“齊月要去工作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差點兒把南煙嚇一跳,心臟猛跳了下,而后,惡狠狠地剜他一眼:“怎麼走路不出聲的,嚇到我了。”
“你有那麼容易被嚇到?”齊聿禮乜一眼。
“就有。”
“……行,以后我走路的時候放首歌。”
南煙腦補了下那個畫面,笑得不行:“算了吧,太傻缺了。”
齊聿禮彎腰倒了杯水,面冷淡地將話題繞了回去:“齊月的簡歷怎麼在你這兒?”
“我幫做簡歷,打算去上班。”南煙想到面前的人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經理,應該看過許多簡歷,于是把電腦捧到他面前,“你幫我看看,這個簡歷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齊聿禮一目十行。
南煙做事向來周到縝,格如此,要強,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即便是初次寫簡歷,也寫得漂漂亮亮。齊聿禮挑不出什麼錯。
“沒什麼可補充的,的優勢很明顯,缺點也很明顯。”
“什麼缺點?”
“應該沒有公司會想要一個,一個月花的錢比公司一年賺的錢還要多的員工。”
“……”
倒也是,是這麼個道理。
但:“公司的人事又不知道家庭條件,這個不算缺點。”
齊聿禮輕哂:“那你可得提醒,讓面試的時候穿的樸素一點兒,別一奢侈品。不論什麼公司,招員工都是以招苦工為主的,而不是招一個大小姐過去好吃好喝供著的。”
到底是好姐妹,南煙忍不住替齊月說話:“齊月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差勁,你看,讀書的時候好歹還拿過那麼多獎學金。”
齊聿禮不置可否地扯了扯角,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麼,茶幾上的手機忽然一亮。
齊聿禮的私人手機和南煙的手機是同款同,兩只手機都擺放在茶幾上,屏幕亮起時,二人幾乎是同時看了過去。
是一條微信消息。
——【齊聿禮,你能幫我個忙嗎?】
發信人,夏弦月。
南煙瞥了眼手機屏幕上方顯示的時間。
午夜十二點三十分。
一個未婚人給一個訂婚男人發這種似是而非的消息。
南煙盯著那條消息盯了約有五秒鐘,驀地,齒間溢出一聲笑來。
齊聿禮并沒有第一時間拿起手機,他觀察著南煙的神變化,聽見那聲短促卻諷刺意味頗濃的笑后,忍不住皺眉,“笑什麼?”
“齊總魅力可真大,都訂婚了,多年前的暗對象還對你窮追不舍呢。”
如果說之前在機場接機時,南煙還只是心里有疙瘩,畢竟自己的未婚夫被人肖想那麼多年,自己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但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時也只是有一點點吃醋,而已。
現在不是了。
很介意。
介意到恨不得現在就拿齊聿禮的手機替他回復夏弦月,提醒警告,齊聿禮已經訂婚了,你有什麼公事要找他,可以在白天聯系他的助理,如果是私事……實在想不到他倆之間有什麼私事。
就連齊聿禮也不清楚,他和夏弦月之間有什麼私事可聊。
他好像能看穿南煙的心想法,撈起手機,把手機扔給南煙。
他聲音很淡,語氣也淡,統共就說了仨字兒,可就是這三個字,就輕而易舉地讓南煙的芥釋懷。
他說:“你回。”
陳喋十六歲那年在街邊初遇聞梁,少年手上把玩著帽子,雙眸漆黑,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半晌,他傾身而下,黑眸對上她視線。“跟我走嗎?”少年說。陳喋真就跟他走了,這一跟就是六年。眾人皆知聞梁桀驁難馴,玩世不恭,卻傳聞家裡有個美人兒,還是電影學院校花,美艷明媚,飄渺跳脫,性子也被他養的驕縱任性。兩人各取所需,在心知肚明中如膠似漆恩愛多年,然後陳喋大學畢業,瀟灑揮手說“再見。”比當年點頭跟他走時更絕決利落。聞梁點煙,在一片青白煙霧中抬眸勾唇,冷冷讚她:“很好。”陳喋走後,聞梁照樣過的風生水起,不受影響。人人都感慨這聞少爺薄情冷血,就是在一起這麼多年也不過如此。卻在某天爆出來的花邊新聞中看到了兩人身影——深夜街頭,當紅新小花旦陳喋狠狠扇了新片最大投資方一巴掌,打的人半晌沒轉過臉。陳喋打完那一巴掌,抬手隨意攏了把長發,風情萬種,溫柔道:“聞總,我想我們早就分手了。”男人非但不怒,反倒倚車舔了下唇,誇獎道:“我的小豹子,動起手來都這麼厲害。”陳喋神色疏離的看著他,沒說話。旁人眼裡向來玩世不恭的聞梁,卻是沉默片刻,眼圈慢慢紅了。他雙手微顫著、小心翼翼的把人摟進懷裡,嘴上念著只他一人知道的小名:“靈靈乖,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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