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夭折(610)
驚厥,常見於兒,倒也不是什麼大病,偏生二公主先天弱……舒錦如何敢怠慢?連忙辭別熹妃,又張守法急傳召太醫,自己則忙不迭趕回了承幹宮。
東偏殿中,方磚墁地上碎瓷零星, 李貴人懷裡抱著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舒錦走近一看,卻見那孩子正口吐白沫、面青紫,李貴人已經急得哭了出來,抱著孩子便衝跪了下來,“娘娘!”
舒錦連忙將扶了起來,“別怕, 太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連忙去了二公主的鼻息, 倒是尚有呼吸,只是這副樣子, 儼然是小命去了半條了!
“怎麼會突發驚厥?”舒錦連忙詢問。
李貴人哭著道:“都怪保姆不當心,撞倒了一隻花斛,二公主被驚醒,子搐了一刻鐘,便是這般模樣了!”
就因爲摔了個花瓶,就至於被驚嚇至驚厥?!
這孩子,也著實太過脆弱了。
那保姆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奴才不是有意的,公主昨夜哭鬧, 奴才伺候了半宿, 今兒實在有些恍惚,腳下一時不穩,才撞倒了那隻花斛……”
李貴人不由惱怒,“住口!驚了公主, 還敢狡辯!我的二公主若是無事便罷,若是有個不妥,我絕饒不了你!”
保姆臉瞬間慘白, 嚇得連連磕頭。
舒錦忍不住問:“這些個保姆母不都是白天黑夜流侍候嗎?”怎麼上了夜半,又上白班?
那保姆不出了委屈之:“裕妃娘娘容稟, 張嬤嬤前兒中了暑,還有位劉嬤嬤……貴人小主昨兒嫌棄手腳笨,已經打發了。”
舒錦嘆氣,也知道,二公主弱,李貴人日夜懸心,但凡哭鬧,這些個保姆便不得便要挨訓罰。舒錦只得道:“我回頭務府多添些人手。”——日夜加班,哪裡能不出紕?
“多謝娘娘。”李貴人紅著眼圈屈膝一禮。
這時候,太醫終於趕到了,給二公主施了針,那小臉才終於見好了些,卻又哇哇啼哭了起來,好半晌纔給哄安生了。
舒錦原以爲,此番驚厥算是有驚無險。不想,當日後半夜二公主又發起高熱來,哭鬧不休, 太醫卻再無力迴天,到天明時分, 偏殿便再沒了嬰啼之聲。
滿打滿算, 這孩子降生尚且不過百日。
安安靜靜、瘦瘦小小地躺在襁褓中,還不如天申滿月的時候白胖。
舒錦也只得趕忙人稟報帝后喪訊,彼時正當早朝結束,所以皇帝皇后幾乎同時駕臨。
舒錦第一時間跪下請罪:“臣妾未能照顧好小公主,還請皇上皇后降罪。”
皇后不聲看向皇帝陛下。
胤禛面有疲憊之,昨日便聽承幹宮稟報小兒驚厥,這孩子打生下來,便病恙不斷,到底還是沒能留住啊,他打量著裕妃眼底的,便曉得昨夜沒睡好,便擡手道:“此事怪不得你,且起來吧。”
舒錦鬆了一口氣,蘭若見狀忙不迭將自家娘娘攙扶了起來。
皇后見狀,忙一臉關切地垂問:“李貴人如何了?怎麼也不來見駕?”
舒錦看了一眼偏殿方向,“回皇后娘娘,小公主夭折,李貴人悲痛絕,已經哭暈過去。”
皇后忙出憐憫之:“當真是可憐。”
雖說是早夭,但畢竟是皇家脈,舒錦不得引太醫進殿稟報病況。
“小公主先天不足,子實在太弱,昨日因驚而驚厥,雖說當時救了回來,可不想半夜還是突發高熱,微臣雖竭力施針救治,但公主太小,吃不得藥,今日一早還是不了。”說著,太醫連連磕頭,“微臣當真已經竭盡所能了!”
舒錦也知道,這位老太醫也算是盡心了,雖然有一半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便由著他辯解。
“驚?”胤禛臉一沉,“好端端的怎會驚?”
舒錦昨日白天只稟報了驚厥,小兒驚厥是常有之事,經常是沒來由便驚厥了。
太醫忙不迭道:“據說是保姆嬤嬤照料不周的緣故。”
這下子,這位保姆嬤嬤怕是要背鍋了。
若是那孩子自己無緣無故驚厥而死便罷了,偏生……唉。
果不其然,皇帝大怒,當即便人把這個“照料不周”的狗奴才給押了進來。
那保姆嬤嬤早已嚇得魂不附,當即便噗通趴在了地上,辯解不迭:“都是李貴人奴才白天黑夜連著伺候公主,奴才纔會不當心摔了個花斛!公主驚厥夭折,說到底還是因爲弱的緣故——”
說著,保姆嬤嬤看向了主位裕妃娘娘,慌忙爭辯道:“裕妃娘娘就曾李貴人常帶公主出來氣曬曬太,這樣對好……可貴人本不放在心上,整日把公主悶在殿中,素日裡連窗戶都不許開!公主時常悶得渾起疹子,所以才總是夜裡睡不好哭鬧!”
這個保姆,竟是要把鍋往李貴人這個生母上甩!
皇后見狀,眼底一喜,不由道:“裕妃到底是過來人,李貴人怎麼竟聽不進去良言呢?裕妃,你也是,這種事,怎麼不早跟本宮說?”
舒錦:跟你說有用?
舒錦忙屈膝一禮道:“皇上、皇后娘娘容稟,臣妾的確常天申曬太,可二公主先天弱,自是不同的。何況如今暑熱炎炎,李貴人也是擔心小公主中了暑。”
胤禛了眉心,“是這孩子福薄了些。”
那保姆嬤嬤見狀,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鵝,下一秒,胤禛卻擺了擺手,吩咐太監張麟:“把這個不當心的狗奴才押去慎刑司,杖斃了便是。”——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保姆嬤嬤瞬間面無人,急忙哭著喊著道:“奴才不是有心的!奴才都是按照貴人吩咐辦事啊!”
舒錦不由瞪大了眼,雖也不喜這保姆,卻也覺得罪不至死……方纔狡辯,亦只是怕死而已,可終究還是被一句“杖斃”輕描淡寫置了。
同時也明白這個時代的規則,二公主是皇帝的親生骨,夭折了,總得有人爲此負責,若不置這個保姆,難不要置太醫、置李貴人?或抑是這個主位裕妃?
一個奴才的命,是最不值錢的。
捉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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