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綠豆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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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撕開那張長久覆於面上的溫和麪之後,淮山郡王本人似是也鬆了一口氣。
面戴的久了,終究會讓人有些不過氣來,驟然卸下,讓人渾一鬆。
“當年,發現那一支小隊目睹了雙方相談,我母親便讓倭人解決了他們。”淮山郡王說道,“因著太過倉促,未來得及檢查人到底死了沒有。”
當然,也是想著都捱了那麼多刀了,尋常人早就死了,便是救回去怕也挨不過去了。
可沒想到的是胡承祖、馬三慈這兩人不止沒有死,還捱了過去,甚至還回到了長安城。
“你們自鹽湖城離開之後,回到長安,之後又回了趟鹽湖城,最後得了把萬民傘,”趙孟卓忍不住道,“當時,怕本不是想救濟鹽湖城的百姓,而是回去善後探探虛實吧!”
淮山郡王點頭,坦然承認了下來:“胡承祖、馬三慈這兩人彼時已被遣回長安了,我們沒見到,便以爲麻煩徹底解決了。”
所有的真相都被徹底掩蓋,沒有人會知道淮山郡王府曾經做過的事。
“對當年的事,我一家也很是愧疚,是以這麼多年一直堅持施粥救民……”
原先不知真相,看淮山郡王一家只覺得是難得的善人,此時知曉了真相再看淮山郡王一家的行善,總覺得莫名的有些虛僞。
“一年前,我母親城外施粥,竟不小心被這兩人看了去。”淮山郡王說道,“他們認出了我的母親,甚至還找到了福子,借福子之手意圖將這件事挑破!”
說到這裡,淮山郡王的臉越發沉:“福子來找過宋管事,被兆兒撞見了。”
一個當年本該死去的孩子卻沒有死,與淮山郡王一家也好,還是於不清楚的宋管事也罷,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早該死了啊!”宋管事聽說福子之事後跪在了他們面前,含淚發誓道,“老奴會親手了結這個逆子!”
李兆等人自然是再三勸阻,可宋管事的“大義”在這等勸阻之下只會火上澆油。
“福子不是宋管事所殺,當是自殺。”林斐淡淡的說道。
長壽戲班的戲臺年久失修,機關一旦啓,那麼大的聲響舞臺下的人或許覺不到,可舞臺上的人怎會聽不到?
頭頂有重襲來的那一刻,福子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頭頂,反而平靜的看向臺下的衆人,似是對這一刻早已準備好了。
“心疾而亡的胡夫人是頭一回來長壽戲班聽戲,此前並沒有聽戲的習慣,聽胡夫人後嫁的男人所言,胡夫人去聽戲前幾日,有個穿著打扮似是權貴人家的小廝來尋過胡夫人。”林斐說著,看向面前的淮山郡王一家,“此案牽扯衆人之中,唯有你淮山郡王一家有這樣的小廝。”
“所以,我想將胡夫人安排來聽福子這一場戲,了卻福子最後的心願,讓他徹底心死也是你們做的。”林斐說道。
一開始,福子並沒有想過死,黃班主允他登臺之後,他還同驛站的小吏提過“告幾日假,過幾日便回來”。
最懂如何籠絡小人的淮山郡王一家,也最是懂得如何徹底擊垮福子求生的念頭。
“也不消做什麼,只消讓福子看到伱同宋管事說話的那一幕,便足以讓福子存下死志了。”林斐說道。
於心心念念想尋生父母的福子而言,看到宋管事揚言要“親手解決這個孽障”這一幕,足以將福子擊的潰不軍。
而後,同宋管事和離,嫁爲他婦,有了旁的孩子的胡夫人的出現算是徹底了卻了福子最後的念想。
甚至不消宋管事手,福子便選擇了自盡。
“原本這件事甚至不消髒了你們的手,便能兵不刃的解決。可黃班主是個意外,”林斐說道,“黃班主知曉了福子的出之事,爲求錢財,找上了宋管事。”
宋管事的“大義”不允許黃班主這等人的存在爲淮山郡王一家抹黑,所以殺了黃班主。
至此,這個案子中的福子也好,黃班主也罷,兩人的死確實不能拿淮山郡王一家如何。
“即便宋管事直接或者間接的解決了這兩個人,而後主投案,你一家卻依舊夜不能寐。”林斐緩緩道來,“因爲引來福子、黃班主的人還沒有找到。”
這一找,就找到了馬三慈和胡承祖兩人,淮山郡王一家自不會讓這兩人活著,所以,便有了胡、馬二人的死。
事出突然,饒是淮山郡王一家也來不及多想,胡、馬二人一死,林斐便立時借李源之口暗示兩人留下了證據,之後,便有了淮山郡王一家的當街殺人。
至此,案子已理的差不多了。
趙孟卓聽到這裡,忍不住捋須點了點頭,看向林斐手裡的冊子:真正讓淮山郡王一家鬆口的,還是這本從衛所庫房找來的冊子了。
“胡承祖和馬三慈二人沒死,當年鹽湖城之事鬧的這麼大,他二人作爲生還者,定是記錄了當年目睹倭人同我母親易的形,”淮山郡王看著林斐手裡的冊子,神落寞,“我沒想到一把大火,它竟還在。我等的運氣果然不怎麼好!”
一旁的趙孟卓聽到這裡,一個激靈,忙看向淮山郡王:“那周老夫人的心疾……”
“母親是自願的。”淮山郡王平靜的說道,“一死而保全一家,是自願的。”
當然,是不是自願的,也只周老夫人自己心裡清楚了,不過彼時,也沒的選擇了,無論如何,都逃不開一個死字。
所有的謎團至此都已經解開了,趙孟卓朝林斐手,朝他手裡的冊子努了努。
林斐看了他一眼,沒有如以往一樣給上峰,而是當著衆人的面,將那本冊子打開,將冊子裡的容現於衆人面前。
衆人看向冊子上的記錄。
“買蛋一沓,三十銅板;買蘿蔔一,五個銅板;買豚一斤……”
驟然看到冊子上的容,有些不著頭腦,待到反應過來,淮山郡王一家當即變了臉。
“你……”
林斐合上了那本流水賬一般的冊子,看向淮山郡王一家,淡淡的說道:“胡承祖和馬三慈本不知曉你一家藏起來的那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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