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楚王一直紫宸殿書房裏待到天黑，還沒有出來的跡象。

還是木木記著天黑了，要回家找娘，鬧著要找爹爹要回家，承元帝才命阮榮海前來召楚王。

楚王出了書房，麵容可見疲憊之，但雙目奕奕，似乎神很的樣子。他與兩位中書舍人道謝施禮後，便匆匆來到位於紫宸殿後方承元帝的寢宮，接了木木後，父子二人便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另一邊，穆梵和穆弘兩人也被各自送到和鸞殿以及純和殿，自有其祖母照料。

九娘早就等急了，正想命人去宮裏那探探，就聽人稟報說楚王和木木回來了。一家三口一起用了晚膳，楚王前去沐浴洗漱，九娘則在兒子裏知曉今日他多了兩個玩伴的事。

將兒子哄睡後，讓娘抱走，九娘回到臥房中，楚王正半倚在床榻上，並沒有睡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事。九娘也沒有打擾楚王，輕手輕腳去浴間洗漱回來，悄悄上床榻，去了裏麵的位置躺下。

室中的燈暗了下來，是蓮枝出去的時候熄了燈，隻在室中一角留了一盞起夜燈照明。燈暈黃，並不刺眼，著紗帳投進來，隻有微微的亮。

楚王往下躺了躺，將九娘圈懷中，這才開口詢問木木那兩個玩伴之事。

“不用在意，不過是趙王王兩人病急投醫所玩的鬼把戲。”楚王淡淡的道。被下的大掌到滿手溫，似乎有記憶似的，在上麵漫不經心的遊移著。

“那木木和他們在一起玩，不會有什麽事吧？”兒子的事，不由得九娘不上心，尤其這次趙王王明擺著別有居心。

“你別忘了那是什麽地方。”

九娘頓悟。

是啊，那是紫宸殿，承元帝的地盤。以承元帝最近待木木的形來看，他不可能也不會讓木木在紫宸殿出什麽事，所以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這樣一想，九娘倒是放下心來。恍過神兒來才發現楚王在幹什麽，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被人堵住了。

今日的楚王似乎特別興，一場事罷，九娘隻覺得腰間酸疼難忍，俱是被他大力撞的。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準備下榻去浴間淨，哪知又被他拉住在子底下。

九娘如今是不抗拒這種事的，說白了也嚐到了其中的滋味，且與楚王大婚近三年，楚王一直隻有一個人，男人找其他人為了什麽，不外乎就是為了這事兒，所以也是樂意之至的。

隻是今日不免有些過了，待一場又罷後，已經連起去沐浴的力氣都沒有了，臨睡著之前，嘟囔道：“你今兒怎麽了，怎麽如此興？”

楚王著汗津津的脊背，狹長的雙目在昏暗中灼灼發亮。

興嗎？也許吧。

*

次日，當木木跟著楚王來到紫宸殿時，穆梵和穆弘早已在那裏候著了。

承元帝沒有發話，自然一切照舊，穆梵和穆弘又陪著木木玩了一日。

隻是與木木相越久，穆梵和穆弘兩人越能覺到其中的區別待遇，例如木木可以隨意去後寢殿見皇祖父，中午還會被去用膳，並在皇祖父的寢殿裏小憩，而他們除了昨日見了一次聖，之後再未被召見過，午膳也是兩個人孤零零自己用的。紫宸殿的宮人侍們並不怎麽待見他們，雖表麵上都是恭恭敬敬的，但兩人還是能覺出他們那種恭敬背後的冷淡與疏離，與待木木的討好親熱全然不同。

穆弘倒還好，他從小在王府裏就不怎麽待見，奴才們的捧高踩低他見過太多。可穆梵就不行了，他雖在趙王府也不怎麽待見，到底還有個做姬妾的親娘，他親娘並不寵但格是個潑辣的，母子兩個雖過得磕磕絆絆，但也是熬了過來。

不重視的日子是難熬的，小時候他也會問阿娘，為何父王會不待見自己。他娘自然不敢議論皇家辛，隻能安兒子說，他是趙王的長子，又是皇長孫，總有一日他們的境況會改變，所有人都會來捧著他。那一天終於到來了，穆梵到了被萬人所捧的滋味，父王也一改早先冷淡，開始重視起他來。高高在上的日子過久了，他又怎麽能忍再度回到之前的狀態，去低三下四捧一個小娃的臭腳。

他憤恨、不甘、憋屈、嫉妒，自然不會像那狗子穆弘似的，去討好木木。如是幾日下來，區別就出來了，木木待穆弘要親熱的多，與他卻不甚親近。

木木的態度自然影響到了紫宸殿服侍的侍們，這些侍不免對穆弘多了幾分另眼相看，對穆梵卻還是照舊。

就宛如惡循環一般，穆梵心中的憋屈一日比一日更甚，終於有一日他忍不住了。

木木被推到在地，當時他隻是愣了那麽一下，想不通為什麽他給那小哥哥玩，他不接也就算了，還推他。跟著他就反應過來手肘上和後背上的疼痛了，頓時哇哇地哭了起來。

“穆梵，你幹什麽！”穆弘一麵斥道，一麵著急去拉跌倒在地的木木。

這時，一旁站著的幾個侍也反應過來了，趕忙湧了上來。

“小主子，沒事吧？”

“哪裏疼，快告訴奴婢。”

其實地上鋪著厚厚的狐皮褥子，木木怎麽可能會摔疼，隻是他摔下去的地方有些不湊巧，上麵擺了幾個玩，於是便撞疼了他。

木木素來很哭的，他之所以會哭，一是穆梵的態度嚇到了他，他才這麽大一點兒，哪裏能明白人眼中的惡意，隻是覺得這個哥哥態度有些嚇人。再來也是因為確實很疼，殿中燒得有地龍，溫暖如春，所以他就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小襖子，一下子跌到那幾個上，肯定會疼了。

小路子滿臉懊惱，幹爺爺讓他看著小主子，就是對他委以重任，如今卻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也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趙王府的大公子竟然如此愚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對小主子出手，他腦袋裏到底是怎麽的想的！

也是小路子等人思想進了一種誤區，在他們看來，換一個年人，或者換任何一個有衡量的人，都不會幹出這種蠢事來。可恰恰穆梵也就是個小孩兒，還是個剛對任何事似懂非懂，有些長歪了的小孩兒，他又怎麽會權衡利弊呢，頭腦一時發熱，就這麽幹了唄。

小路子掀開木木的裳，看到那白的小子上有兩塊兒紅的淤痕，恨不得將穆梵給生吞活剝了。他暗下心中的憤恨，似笑非笑對穆梵道：“小主子還小，就算小公子有什麽不滿，也不該推弟弟啊。”

這會兒穆梵也意識到其中的嚴重，嚇得小臉兒煞白，直打哆嗦，“我、我沒……”

小路子哼道：“公子最好還是想想怎麽跟陛下解釋去吧。”說完，便抱起搭搭的木木，帶著一眾侍浩浩的走了。

“蠢貨！”穆弘在一旁嗤道。

*

這其實本來就是一件小事。

說白了，就是小孩子之前產生了一點兒小矛盾，然後其中一方一時衝了手。若是換在尋常人家裏，又是堂兄弟，也就不了了之了，且小孩子不記仇，說不定扭頭便又能玩在一起。

可在偏心眼的承元帝的小題大做之下，它就不是件小事兒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素來笑的小胖孩兒哭這樣，在加上小路子為了撇清自己在一旁告狀，太醫來了檢查傷勢，掀開裳一看，承元帝頓時黑了臉。

“小小年紀如此心思歹毒，竟然對年的弟弟下狠手。阮榮海，讓趙王將人領回去，好好管教。”

僅這一句話，就足以將穆梵從雲端打地獄了。

讓親祖父說心思歹毒，這個標簽將會一輩子打在穆梵上，洗都洗不掉。且此番趙王費盡心機將穆梵送進來，可是大有所圖，這會兒被送走，趙王能饒過他麽。

穆梵被送回純和殿，趙王急急趕來，了解清楚況後，他本就是個不穩重的，當場給了穆梵一掌。

劉貴妃心裏也很惱火，沒想到這庶孫竟然如此不懂事，可看見趙王竟去打孩子，不免心中的煩躁更多了幾分。

“你打他作甚！”

“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穆梵這會兒早就被嚇傻了，隻能在一旁的嬤嬤懷裏，想哭不敢哭，想不敢。劉貴妃一個眼後，小臉煞白的穆梵就被抱下去了。

趙王宛若困般在殿中來回踱步：“這可如何是好，這小畜生被送了回來，穆弘還呆在紫宸殿裏，這次王可是要笑死本王了。”

劉貴妃抬眼了兒子一眼，斥道：“你能不能不要本末倒置，如今可不是王笑不笑的事兒。”

“那母妃你說如今該怎麽辦？”

劉貴妃了眉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此計本就是無奈之舉，本宮也沒報多大的期。既然不，索不去再想。本宮早就對你說了，你父皇從來不是一個會因為一個娃，而改變決策的人。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娃，便對楚王另眼相看。”

“那您的意思是——”趙王的瞳孔了，“難道父皇真的有換太子的想法？”

劉貴妃的攏起眉，徐徐地長出一口氣，“說不定真是如此。”

“那我們該怎麽辦？”這已是趙王一會兒時間裏，說的第三個‘怎麽辦’了，足以見他心慌意。

“能怎麽辦？再看看吧，左不過急得不是我們。”

*

這皇宮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有個什麽風吹草，不一會兒闔宮上下就知道了。

唯一稱得上是水潑不的，隻有紫宸殿。

每日中書省都有奏折送紫宸殿，也常有三省中的機要員被召覲見，但極有人知曉這些員見得並不止是承元帝，還有楚王，而那些奏折大多也都是直接送到楚王的手上。

唯一知曉的僅有那幾名近臣，但既然能在這個時候被承元帝召來的，必然是其極為放心之人，這些人也不負承元帝所，對在紫宸殿的經曆緘默不談。

朝堂之上看似平靜至極，實則暗藏無數波濤洶湧，隨著大雪紛飛，時間終於進了臘月，天氣突然放晴，雖還是寒冷，但不免讓人不免心愉悅。就在這時，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太子親自上奏請辭太子之位。用的借口不外乎羸弱，不堪重負，辜負了承元帝與眾大臣的期之類的等等。

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承元帝便準了，接著一道聖旨頒下，震了整個朝野。

承元帝準太子所奏，並封其為惠王，同時另封楚王為太子，擇日舉行太子冊封大典。

這道聖旨讓寒冷的臘月頓時熱火起來，長安城群湧，暗裏議論紛紛。可質疑的朝臣卻並不多，因為承元帝之前的行舉便有這種跡象，隻是許多人都被那小皇孫的得寵引去了注意力，反倒沒將心思放在其父楚王上。

太子常年羸弱，剩下幾名年皇子中，以趙王王楚王最為優秀，尤其楚王如今也沒有不良於行的障礙。溯本回源，楚王並不比趙王王差什麽，甚至更為優秀，且有個得寵的嫡長子，會是楚王即太子位，似乎並不讓人吃驚。

尤其三省中深承元帝信賴的幾位近臣心中早已有數，見這幾位都沒出聲質疑了，旁人也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

一時間，楚王府門庭若市，楚王卻閉王府大門，還是如同以往一般，每日奔波於紫宸殿與王府之間，並不與朝臣私下接。

而這兩道聖旨對趙王和王來說是全然的震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承元帝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轉眼間又到了一年除夕，因為承元帝龍抱恙，這個新年皇宮裏過得十分冷清。次日，新年元日，也是一歲之首，慣例要舉行大朝會，是時不有文武百覲見，還有各方使節前來朝拜。因承元帝抱病，自然不能出席，由太子穆謹亭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