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並不算是犧牲，甚至是雙贏。

有人會拒絕這種好事嗎？大抵不會有吧。

尤其——

楚王並不喜歡木木。

是的，楚王並不喜歡木木。兒子長了這麽大，甭說抱了，連個笑臉都難得給予。隻要他踏正房，木木就得為其讓道，他並不待見九娘總是抱著兒子不丟的行徑，甚至為此過好幾次臉。

九娘不想惹他生氣，所以極在他麵前抱兒子，更不用說是喂了。發展到了如今，九娘甚至掐著楚王回來的點兒，就讓娘將兒子抱下去，生怕兒子又礙了他的眼。

九娘也曾疑過楚王為何如此，可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歸咎於楚王格太獨，再加上時下奉行抱孫不抱子的理念，且溺兒子自己是清楚的，有個嚴父也利於以後兒子的教導。

可當發生了這件事後，所有往事加在一起，九娘甚至還回憶起當日他曾說‘他如此折騰你，這孩子不要也罷’的事。這一切都宛如割斷最後那救命稻草繩的致命鐮刀，一夕之間將九娘所有理智與智慧都摧毀殆盡。

楚王的臉隨著九娘的話語，越來越冷肅，眼神也冰冷了起來。

“分析的很好，你就是如此想本王的？！”

九娘紅著眼圈，還想說什麽，卻被一聲轟然巨響打斷了。

竟是楚王一怒之下，掀翻了整個書案，常順在外麵說了什麽，可是屋裏的兩個人注意力都沒在此。

九娘被嚇得不輕，還是第一次見到楚王惱怒這副模樣，潛藏在骨子裏僅剩的那懼怕冒出了頭，同時一陣遏製不住的委屈也泛上了心口。

嗚的一聲哭了出來，提起擺便往門外跑去。

正好和站在門口的常順撞了個正著，常順大急，了聲王妃，又探頭去看屋裏。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一個東西迎麵砸了過來，常順險險避過，趕忙將書房的門又給掩上了。

*

王妃和殿下吵架了，這個消息幾乎隻是片刻便傳遍了整個楚王府。

一時間，王府裏風聲鶴唳，平日裏嬉鬧的小宮人們也不敢嬉鬧了，上上下下都了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當形人。

整個外書房周遭都是安靜無聲的狀態，所有來求見稟事議事的幕僚門客屬俱都被擋了回去，甚至天黑了，都沒人敢前去給書房裏掌燈。

一片的黑暗寂靜，隻有廊廡下的六角宮燈散發出昏暗的芒。

常順站在門外，著天上的弦月，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屋中，楚王依舊保持著端坐在椅上的姿勢，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許久了。

他承認自己讓下麵人把這個消息瞞住，是他不對，可萬萬沒想到竟會懷疑是他做的？！

那一刻，楚王真有一種想要死的衝。

一瞬間，自己曾經為所做的一切，一幕幕在他眼前過。楚王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標榜自己的人，他也從來不會自詡自己對誰用至深。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如此做，便如此做了，卻萬萬沒想到做了那麽多，換來的依舊是的不信任。

不信任他？

再也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他心冷的了，所以他發了怒，掀了桌案，砸了東西。看著紅著眼圈哭著跑出去的那一瞬間，楚王是後悔的。

後悔之後，是全然的憤怒。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後悔又占據了上風……

肯定又哭得不輕，說不定一邊抱著兒子，一邊抹眼淚。

他嚇著了，若不然想來狡詐如狐的，斷然不會做出如此失態之舉。定會一邊著臉，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然後兩人和好如初，宛如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人人都說楚王極為看重楚王妃，楚王也覺得自己待極好，卻突然發現每當有什麽事的時候，從來是小心翼翼的哄著他……

於是，後悔的心更加濃烈了。

*

正院那裏，此時也是一片安靜無聲。

王妃從前院裏回來以後，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一個人呆在屋裏。蓮枝蓮芳幾個，想勸不敢勸，隻能守在屋外焦急地來回踱步著。

前院那裏發生了什麽，們並不知道，當時蓮枝倒是跟著的，卻並沒有進屋裏，隻知曉殿下發了怒，砸了什麽東西，王妃哭著跑了出來。

眼見天已經黑了下來，已經過了用完膳的時間很久了，裏麵還是沒有什麽靜，蓮枝有些坐不住了，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將牆角的燈點燃。

“王妃，該用膳了。”

屏風後，傳來九娘嘶啞的聲音，“我不，你下去吧，讓我靜一會兒。”

蓮枝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隻能又退了出去。

出去後，蓮芳焦急的拉著，小聲問道：“怎麽樣了？王妃可是好了一些？要不要用膳，我這便命人去準備。”

蓮枝拉住，輕輕的搖了搖頭。

蓮芳出如喪考批的表來，又打起神道：“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若不然我們去抱了小主子來？有小主子在，王妃定然顧不得傷心了。”

幾個侍互相對了一個眼神，覺得此法可行，蓮芳出一個笑容來，“我這邊去抱小主子來。”

說完，便急匆匆出去了。

……

木木的房間離正房這裏並不遠，也就在東廂，平日裏由兩個娘、一個管事嬤嬤和兩個大侍照顧著，不過白天大多數時候還是九娘帶著他，隻有忙碌的時候或是到了晚上才會讓娘抱回去。

蓮芳踏進房門，正想說什麽，突然看見兩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一個是坐在椅上的楚王，還有一個是常順。

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著脖子也沒敢說話。

楚王淡淡的瞥了一眼，從常順手裏接過兒子，便讓常順推著他出去了。

蓮芳心中大急，難道殿下和王妃吵架，嚴重到要將小主子抱離正院？

慌慌忙忙趕忙站了起來，跟在後麵追了出去，就著廊廡下的燈才看見，殿下是朝正房那去的，不心裏鬆了一口氣。

……

九娘覺有人走了進來，煩躁斥道：“出去！”

卻沒想到對方並沒有出去，反而越過屏風走了進來，九娘抬眼就看見手抱著兒子走進來的楚王。

臉皮一，扭過臉去，不去看楚王，也不去看對‘噢噢噢’的兒子。

楚王走到榻前坐下，清了清嚨：“兒子了。”

九娘看了兒子一眼，又扭過臉去：“有娘。”

“娘哄不住他，我去的時候他正哭著。”

九娘趕忙扭頭來看兒子，果然見小木木的眼圈有些紅，不心疼的將兒子抱過來親了親。

楚王見此，眼神一沉，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

九娘將兒子抱過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跟他說話了，不心中一窘，又有些惱，便抱著兒子下了貴妃榻，去了床榻那的簾幔後。

坐下後，剛解開裳，小木木就迫不及待的拱了過來，似乎也知道這裏有好吃的，他輕車路的便叼了上去，用力地吸了起來。

九娘覺有些疼，又似乎鬆緩了些許，一下午沒喂兒子，其實早就開始漲了，前的衫被暈一片。

楚王跟了過來，坐在榻沿九娘對麵的位置。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事不是本王做的。”

九娘有些吃驚，吃驚楚王對自己的解釋。

難道真是冤枉他了？

“若是查的結果沒錯，應該是王和趙王合謀。”

“他們為何……”

楚王冷笑：“覺得說不通是嗎？其實本王方一開始也沒懷疑他們，反倒懷疑上了太子，可事實證明就是他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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