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九娘聞著酒味兒，微微有些陶醉。

無人知曉上輩子特別的嗜好幾乎沒有，唯獨就喜酒，當然喜的並不是酒的滋味，而是喝得微醺時的那種覺。那種覺極為舒適，可以讓大腦放空一片，什麽都不用想，似乎所有的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但同樣九娘是一個比較自製的人，上輩子在那種景，說是危機四伏也不為過，所以即使喜歡，也是極飲酒的。隻有在那種讓可以放鬆警惕的環境裏，才會允許自己的喝上一些。

這個上輩子無人知曉，唯獨讓九娘共飲之人，就是楚王。且是九娘本沒有提防下便喝醉了，喝醉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並不知曉，不過次日見楚王並未顯出什麽異樣，九娘便沒有放在心上。

楚王這是要與共飲？

看來真是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的好事，所以楚王才會難得興起與共飲，隻是這酒似乎有些了。

九娘瞄了一眼那小小的酒壺，眨了眨眼睛。

這輩子九娘沒有機會接到酒這種東西的，平常用飯之時，因為年，婢們並不會備這個，而九娘也從來想不起來這事。突然之間有一盞酒放於自己麵前，嗅著那人的酒香，九娘關於上輩子對酒的那種便湧了上來。

抬起手來，飲了一口。

口不錯，卻是有些寡淡了。九娘不由自主將視線投注到對麵楚王麵前的那隻酒盞中，琥珀且濃稠的酒，若是沒有聞錯，這是鬆醪酒吧。

好想喝一口啊！

九娘以為自己表現的晦，實則那閃爍的目和總是流連在酒盞上的眼神，早就給底了。且飲酒時那咂口品味兒的小作，在楚王眼裏就仿若是一隻貪吃的小，正著爪子準備大快朵頤，卻又還瞄著別人跟前的食。

典型的吃在碗裏看在鍋裏，且似乎還有不滿的樣子。

楚王持起酒盞，啜了一口，覺到有一道目從酒盞延到他的手，之後又延至他的口及管。

“這荔枝酒可順口？”

楚王放下酒盞，挑了挑眉。

“甜甜的，有果香味兒，隻是表哥，這就是酒嗎，怎麽沒有旁人形容那種辛辣的覺？”九娘做出一副懵懂樣，似是有些疑或是嫌棄的模樣。

“你這是子所喝的酒，多喝可養，但是不醉人，自是與男子所喝的不同。”楚王神淡淡解答。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憾的口氣。

就在九娘心中怨懟楚王為何不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給自己‘嚐嚐’男子所喝的酒時，楚王的聲音突然響起。

“要嚐嚐嗎？不過這酒有些辣口。”

“好啊好啊。”

楚王似乎並未意識到九娘言語中異樣的急切，瞥了一旁婢一眼。

那婢趕忙又拿了一隻酒盞過來，在九娘麵前放下，持起酒壺在其中注酒。隨著注的作，酒香四溢，撲鼻而來，九娘不出了一抹微笑，眼神專注的看那倒酒的作。

為什麽這麽？

在九娘錯愕的眼神中，婢將酒壺放置一旁，再去看楚王的酒盞，即是楚王喝了一口，還是比的多。而的酒盞裏，隻不過注了三分酒的樣子。

這是典型的歧視！

其實那婢是看九娘年，又是子，本就是嚐嚐味兒，所以才會給倒了這麽點兒。

九娘神略顯有些哀怨的捧起酒盞，小口的啜了一口。

果然是鬆醪酒，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兒，依舊是那麽的令人魂牽夢繞。

“這酒好喝，比這個好喝多了。”

九娘似是無意的將那倒著荔枝酒的酒盞推遠了些，將裝著鬆醪酒的酒盞放在手邊。

“表哥，今日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嗎？怎麽想起與九娘共飲。”

楚王眼神有些奇怪的瞄了一眼，又移開眼神。

“無事，難得有興致。”

九娘哦了一聲，便不做他想，又去喝那杯中酒。

常順卻是站在一旁瞪著眼睛，看著那低垂的小腦袋。居然還問是發生了什麽好事，難道忘記了今日是國子監旬考放榜之時？為此，上午殿下就特意命人去國子監看了榜，之後特意吩咐了這頓晚膳。

楚王行事素來無跡可尋，又因喜怒不形於，所以很難被人猜到他的心思。可常順是侍候之人，自是知曉此番是為了什麽。且九娘是事主，居然也沒反應過來，這九娘子果然是‘小時佳佳，大未了’，越大越笨了。

常順心中的怨懟無人能知，那邊九娘喝完了杯中酒，用眼神示意婢再給倒上。

按理說，這種行為有些孟浪了，可這些在私宅中侍候之人，素來知曉主子待這九娘子不同尋常，且因著與楚王越來越稔，九娘也在其麵前隨意慣了，便不存在這種想法。

“既然表哥有興致，九娘便敬表哥一杯。”

九娘一飲而盡，甚是豪爽。

換著他人見到這種場景，自是要讚道一聲豪爽。可是楚王方才才見到貌似沒喝過酒的表現，眼神便不免出幾分異。

隻可惜蕭九娘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又因兩輩子的關係素來不提防楚王，這會兒的心思全都放在那酒上頭，又怎麽會發現這種異樣。

楚王沒有說話，瞥了一眼，抬手將酒盞中的酒喝幹淨了。

“九娘今日心也很好，索舍命陪君子了！”

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自己拿起酒壺，又將酒盞注滿了。

“再敬表哥一杯。”

這兩杯酒飲下，九娘的小臉兒頓時暈紅起來，小臉兒上滿是緋，眼神略帶有些朦朧。當然若是說喝醉，卻是沒有的，不過是麻痹了的神經末梢，讓顯得比平時肆意許多。

“來，再來再來。”九娘又給自己倒上了。

常順麵上出一抹怪異，見楚王不言，也就沒說什麽，低聲吩咐婢去拿酒。

一麵吃菜一麵喝酒，菜沒吃幾口，酒倒是喝了不。九娘的酒量並不大，尤其喝得這麽急，也不過隻是三杯，眼前的人都了雙影兒。

一手撐著下，一手持杯，吐出一口酒氣，“哎呀，好久未喝酒了，居然頭暈了起來……這酒真好，味道香醇……”

楚王瞥了常順一眼，讓婢將桌上的酒壺都撤了下去。

“本王還沒發現，原來你是個小酒鬼。”

九娘猛地一下坐直起來，又歪至桌上，豎起一的手指，放在小巧的鼻子前晃了晃。

“九娘哪是什麽小酒鬼，表哥可別冤枉我——”

那個‘我’的尾音還在旋繞，九娘便歪在了桌上，兩眼朦朧且發直。也不知是看到還是想到什麽了，角還帶著一抹微笑，卻是不吵不鬧，十分乖巧。

常順小聲的低喚了九娘兩聲，卻是並不理會他。

這種況如今可怎麽繼續用飯，楚王歎了一口氣，放下銀箸。

“找個借口將安國公府那邊打發了，先扶進房裏休息。”

這時，小翠已經匆忙趕來，連扶帶抱的扶起九娘。

“娘子，奴婢帶你去休息。”

九娘也不說話，就是噙著甜甜的笑，眼睛半睜著，乖巧聽話得惹人憐。

“娘子你沒事兒吧？”小翠有些擔憂道。

九娘還是不說話。

楚王的眉頭蹙了起來，“讓人去熬碗醒酒湯來。”

一頓飯還沒怎麽開始吃，就了這樣，也真是絕了。九娘直接被小翠抱到裏間的臥榻之上，並為褪了鞋，在榻上躺好。

九娘並未睡著，但是人非常聽話，乖乖地任小翠給鞋蓋被子。在榻上躺好之後，便躺在那裏，眼睛便半睜的看著虛空。有婢端來了熱水，小翠張羅著給九娘臉手，楚王也進了來，椅停在榻前看著榻上眼神直直的人兒。

“殿下，九娘子這樣看著有些不對，若不然奴婢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常順小聲道。

“去將劉太醫請來。”

劉太醫算是自己的人，也不怕走什麽風聲。

醒酒湯還未熬來，劉太醫便被人帶來了，他先對楚王行了禮，而後上前把脈。把脈後說並沒有什麽問題，喝醉酒的人千姿百態，待酒醒了便好。

見劉太醫這麽說，常順和小翠兩人也算是放了心。

之後常順送劉太醫出去，小翠則是去準備醒酒湯，室中靜謐了下來。

坐在椅上的楚王，眼神幽暗的著榻上的人兒。

良久，他椅，靠近榻旁。

榻上的人兒眼睛半睜著，卻是眼珠呆滯。仰躺著，一隻手放在側，一隻手放在臉頰旁。嘟嘟的臉頰此時一片人的緋紅，似是吹彈可破，小兒紅潤且有澤，微微有些半張，配合著整個麵相，看起來即憨又覺得有些可憐。

這會兒的，就像個木頭娃娃似的，明明似乎醒著，卻是仿佛魂兒沒了……

楚王隻覺得心一，忍不住用手指尖去了對方臉頰。

沒有反應。

他依稀記得夢中的他，似乎也有過一次這種經曆。雖是境況不同，但同樣的也是醉了酒，呈現出這樣一副狀態，那種幾滅頂的恐慌侵襲了他整個軀……

他命人請來了劉太醫，劉太醫也是這般解釋的，那種恐慌才逐漸退去……

夢中的他並未深究這種緒到底是為何，此時的楚王也不想深究，卻是抹除不掉那種竟似頭皮發麻的覺……

他並未想做什麽，隻是見饞酒的模樣，才了那麽一念頭。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可裏麵所發生之事卻一樣都未發生過，這是唯一的重合點……

你是嗎？那我是誰？

為何，我竟會做這樣一個夢？

無人能解答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