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蕭家兒的住都在一塊兒，所以每日從安榮院出來，大多會同行一段路。

最近這幾日的機鋒，大家都看在眼裏，隻是各自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此番見蕭四娘又咬人，旁人俱是做無視狀。換著平日裏，蕭三娘在的話，大約會阻止兩句，可今日不在，在安榮院請安之後，便被鄭氏拉走了。

蕭六娘嗤笑一聲，從九娘邊而過，後跟著蕭十娘和小囡兩人。一個平視緩行，一個宛如小媳婦似的垂著頭跟在蕭六娘後，垂著頭的是小囡。

如今蕭六娘去哪兒都帶著小囡，雖在安榮院請安的時候，以小囡的份隻能站在門外，不過小囡本就份低賤，讓站在門外沾沾貴氣也好，這是蕭六娘私底下和小囡說的原話。

十娘複雜了看了九娘一眼，有著同樣作的還有一直垂首跟在後麵的小囡。

九娘本就有些惱怒，蕭六娘嗤笑了一聲，再看到後跟著的十娘和小囡，莫名的怒火就蹭蹭蹭往上飄起來了。

側臉乜了蕭四娘兩人一眼，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蕭四娘，你要是喜歡發瘋回你家院子發去，衝我吠個什麽勁兒？還有蕭七娘，我發現你是記吃不記打，要是覺得臉皮了，我不介意幫你鬆鬆！”

九娘從來都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哪兒疼往哪兒，不懼那種聰明人，因為聰明人從來懂得審時度勢，可蠢人就讓人頭疼不已了，就好比蕭四娘和蕭七娘這樣的，明知道惹不起，還要上來撥兩下。

也許蕭七娘並不認為惹不起蕭九娘，畢竟之前那兩次事，隔的時候太遠，也許認為這是在安國公府，蕭九娘不敢太囂張，尤其四娘乃是三房的嫡，得罪了四娘可就連整個三房都得罪了。

蕭七娘懂的東西，九娘怎麽可能不懂，隻是為什麽要忍？麵對朝霞郡主時，會選擇退步以及使用迂回的辦法，是因為朝霞郡主勢大，且占了名分上的優勢，可不代表會去忍蕭四娘和蕭七娘。

都喜歡找柿子，蕭四娘和蕭七娘為何不去三娘和六娘？同理，這兩人忘記了九娘有個懿榮縣主的份，九娘自己可沒忘記。

聽了九娘這番話，四娘當場就炸了，七娘則是一副泫然滴的模樣。

九娘並沒有罷休，而是眼神銳利的繼續盯著蕭七娘，沒有去理會一旁的蕭四娘。自然也不傻，可不會上蕭七娘的套。冤有頭債有主，沒有蕭七娘的挑唆，蕭四娘也惹不到頭上來。且敲山震虎，這一套向來玩得極好。

“小翠，給我上去掌的，蕭七娘你大抵是忘了本縣主可是朝廷欽封的縣主，豈容得你猖狂！”

小翠麵上是安國公府的婢，實則芯子可不是，在這府裏除了認一個蕭九娘，旁的自是誰都不認。

聽了九娘發話，二話不說上去揪著蕭七娘，便是兩掌過去了。

這一番行為，直接把蕭四娘嚇呆了，蕭七娘挨了兩掌，也是捂著臉呆愣在當場。

誰都沒想到蕭九娘會這麽做，蕭七娘嗚地一聲便哭了出來。蕭六娘還未走遠，聽到這邊靜停了下來，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九娘銳利的眼神從呆若木的四娘上過，移到了蕭七娘的臉上，“這花是宮裏頭發下來的，若是不服盡管去找祖母老人家說去。對了，你可以帶著你臉上的傷一起去，我不會阻攔。”

丟下這句話，九娘便帶著蓮枝和小翠兩人走了，留下蕭四娘和蕭七娘站在那呆了許久，一直到有下人走過來，蕭七娘才捂著臉跑開了。

*

四娘和七娘自是沒敢去安榮院告狀。

回去後，馬氏便把四娘訓了，說榆木疙瘩腦袋，被人當槍使了，蕭九娘就算沒有這個懿榮縣主的份，也不是現在的蕭四娘能去招惹的。沒看到最近安榮院和大房二房那邊，待其有多麽的和藹可親，更不用說蕭九娘前陣子剛被太子召進了宮。

蕭七娘回去也沒落好，崔氏待下麵庶一向不錯，為人也寬容大度甚是懂得裏和睦之理。

早先對蕭七娘一直不錯，下麵有資質過人的庶，用心栽培，以後也是益，崔氏出世家大族，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哪知這蕭七娘卻越長越不，容貌本就是中等，僅憑著清雅的氣質和一手過人的丹青博眾。如今丹青的功底不見增長，仿若是落實了‘小時佳佳，大未了’之說，那出眾的氣質也逐漸泯滅於眾。

崔氏知曉是之前兩件事讓蕭七娘心有些扭曲了，回來之後也話中帶話的開解過對方，可惜沒有用。聰明人鑽起牛角尖才是最狠的，蕭七娘麵上不顯，但心中似乎一直認為自己這些年的不順，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蕭九娘。

崔氏和馬氏各自訓導兒暫且不提，次日去安榮院請安，老夫人也敲打了二人。

反倒是蕭九娘，命人教訓了姐姐，長輩們反而隻字不提。經此一事，蕭家的小娘子們更是沒人敢惹蕭九娘了，連蕭六娘都收斂起來。

*

轉眼間到了八月十五這日。

也不過剛過了傍晚，長安城各坊間便駛出了許多馬車。起先還不顯，快到曲池坊的時候，前麵的路便堵了。

這些馬車俱都裝飾華麗，一看就知是各家貴和婦人們所乘的馬車，偶爾也有滿華服一貴氣打扮的貴公子們，三三兩兩騎著駿馬而過，俱都是去參加芙蓉園賞月宴之人。

待到了芙蓉園，天已經黑了，馬車自去停靠，而蕭三娘等人則是隨著安國公進了這最大的皇家苑中。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九娘等人進苑中，迎麵而來便是一幅奢靡華麗的場景，偌大的一條甬道，數以百計的五彩蓮燈遠遠掛去，眺眼去，遠雕欄玉砌屋宇樓臺層層疊疊，又似有大片湖水，映著這各式燈火，仿若來到了人間仙境。

往裏走了一段路，九娘等人便和安國公分開了，三人被領路婢領著往右側而去，子們所參加的賞月宴，與安國公這種朝中勳貴並不在一。

走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樣子，拐進一水榭亭閣前的甬道，竹樂聲傳來，再往前行踏上一地紅毯，遠燈火通明，又有人語笑聲夾在在其中，走上臺階，映幾人眼底的便是一幕奢華無比的場麵。

這是一建在水麵上的天平臺，以漢白玉鑄就，四周無遮無掩，僅以白玉石欄圍著，以防有人水中。眺眼去，迎麵是一片湖水，抬頭是明月懸空，卻是個賞月的好地。

場中並未設席位，隻是據場中布置放了許多半人高的曲足案幾，案幾上放了許多瓜果點心與酒茶水，當然也有今日應景的吃食‘月餅’。

此時已經有許多貴們到了，個個打扮的奐國天香，或三三兩兩湊在一說話，或是倚著石欄看著池中的蓮燈。場中每隔幾步便有一一人多高的燈盞，將場中照耀的宛若白晝，似是人間仙境。

九娘三人剛一踏場中，還未站定，便有人著三娘，卻是蕭三娘的閨中好友一位姓盧的小娘子，幾人順勢便往那去了。

過去之後，與盧家小娘子一同的是兩名和三娘年紀相仿的，似乎也和三娘非常悉。一番互相施禮，幾人便去了挨著池邊的一休息之坐下。

“這芙蓉園不愧是皇家苑，景可真。”

“幸好我今日來之前用晚飯了，要不然這會兒可得肚子。”一名道。

其實眾人大多是用過晚飯才來的，即是賞月宴，又是那樣一個目的，自然不可能開設席麵讓等人充解，且就算有席麵，這些個貴們注重形象，頂多也就是食上兩口，寧願著肚子也要保持端莊。

須臾，過來了幾名六娘，蕭六娘便和三娘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此乃是皇家苑，護衛宮婢眾多，也不怕發生什麽走丟之事。九娘並沒有識之人，便在三娘旁陪坐著聽幾人說話。

這在場幾名，九娘大多都麵，那日安國公夫人大壽俱是都到安國公府做客了，自然也都認識九娘。當日發生了那樣的事，許多雖是當場並沒有出聲，心中也是替九娘屈的。此番見到九娘，便關心的詢問了下的傷勢如何。

九娘不卑不一一回答，幾個見九娘年紀小小，長相貌不說，也不若有的貴那般跋扈，自是對頗為另眼相看幾分，再加上還有個蕭三娘在側，對也分外和善。

就在這時，場中一陣湧，似乎口那來了什麽不得了的人，有許多俱是紛紛湧去那邊。盧玉玲不撇了撇，與一旁的一名對了個眼，另外一個圓臉的則是取笑道：“行了，你的這副臉可不能讓別人看到，別忘了今日是來幹什麽的。”

盧玉玲翻了翻眼睛，拍掉手上的糕點殘渣，“我今兒來就沒抱那個念頭，給皇子選妃也選不到咱們頭上。”

在坐這三個蕭三娘的好友，大多份不高，樣貌也不見多麽出，也因此盧秀玲才會有這麽一說。說完到一旁的三娘，連忙道：“當年三娘你不是，你份比咱們高多了，又有個皇後的姑母，卻是有機會的。”

蕭三娘無奈的笑著搖頭，“行了，這種事哪裏說得準，且咱們來了這麽久，也沒見什麽靜，誰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呀你，幹個什麽都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你瞧瞧那些人——”盧玉玲努了努，方向直指那人群，“都去博出頭機會去了，也不想想結那個孟嫦曦有個屁用，就算和幾位皇子關係好，選妃的權利可是掌握在陛下手中！”

九娘這才知曉原來引起轟的是孟嫦曦，還以為是宮裏的哪位娘娘到了呢。不過孟嫦曦出現的場合，素來都是如此，九娘倒不覺得驚訝。

“行了行了，瞧你原形畢了吧，趕收斂收斂，別讓人瞧見了，到時候傳到伯母耳裏，你又得挨訓！”

盧玉玲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便和幾個好友一起去瞅那邊的靜。九娘也跟著往那邊看去，隻見隨著人群湧，孟嫦曦已經進場中。

今日的孟嫦曦打扮的格外，一淡藍，頭發清麗的盤了個靈蛇髻，僅有一枚上等羊脂白玉釵別在髻上，腰束月白錦帶，更顯得腰肢纖纖，宛如九天落塵的仙。

這一素淨的打扮即使是在一眾衫華麗的中，也是極為耀目的，恰是那萬眾花之中的一株清麗俗的青蓮，走得便是那別一格的路線。看來孟嫦曦也知曉今日貴眾多，大多都是極盡華麗之能事，便選了這麽素淨的一。

“你說會不會選上？”圓臉的那名好奇說道。

盧玉玲一撇，道：“才多大點啊，連及笄禮都還沒辦，不可能是。”

看來這盧玉玲也是個明眼人，恰恰和九娘所想到了一，其實今日未來之前，九娘便知曉自己等人俱是陪襯的，幾位皇子年紀都不小了，即便是選妃也不會選那年歲小的，這也是九娘為何能安之若素的緣由。

跟咱沒關係，咱就是來看戲的。

貴們越到越多，可是一直未見有什麽安排，漸漸的許多人都覺得有些無聊，便三三兩兩離了這場地，去其他玩樂。

聽說外麵曲江池那有花燈可放，盧玉玲幾人便結伴往外麵行去。

走至半途，因為人多，燈又晃眼，九娘隻是恍了個神，就發現三娘幾人不見了蹤跡。

這園子極大，環水而建，四有假山奇石，亭閣樓臺，草木蔥鬱，十步一燈，倒是不顯黑暗。既然是放花燈，定然是在水邊，九娘料想三娘幾人走得不遠，便臨著水邊的鵝卵石小道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