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看見皇帝陛下來了也忍不住心頭激，滿面笑容地迎接上去:“國公爺來啦！”

皇帝陛下出門經常打著宋國公的名號，比較悉的人都知道，李咎也知道。

皇帝陛下已經把要問的事拋到了腦后，指著沙池里勻速爬行的木船問道:“這、這是什麼！”

“國公爺，這就是蒸汽機！”李咎拉開旁邊用棉布遮起來的一個角落，“原型長這樣，船上裝的是小鐘工匠改良過的，放大之后可以用在現正在使用的樓船上。只這一件，不知能空出多人力！臣過去十年于農耕的所有增加，合起來也不過能與此打平。”

“這麼重要？”農耕解決的是人口和民生問題，皇帝陛下想到了蒸汽機很重要，但沒想到李咎會把它和過去十年的農耕提升想對比，“你仔細說說。”

“國公爺只管這樣去想:蒸汽機的載荷能力，可以用在一切地方，運輸都是最淺層的，除了運東西外，還有好些地方可以用上。這一時半會兒的恐怕說不太明白，我寫個奏章呈上去給陛下看——再與您抄錄一份。再請陛下賞個空地給我搭將起來，過幾天就可以請陛下和國公爺看蒸汽機推的有軌車，那可真是翻山越嶺若等閑！”

皇帝陛下立刻想到了兵員輸送，想到了員委派……速度更快的大規模運輸，意味著他可以隨時把士兵、車馬運到任何城池，意味著他的命令很快就能傳遞到各個村鎮。他會實現中央朝廷對地方的徹底控制，把該死的宗法制摁死在角落里。

皇帝陛下一時還想不到這對“生產關系”、統治秩序會產生怎樣的沖擊，但是只看他能想到的部分，這東西已經能封神了。

“你說得對，那你就仔仔細細地寫來吧，不要管什麼格式規矩，想哪寫哪，就是咱們爺倆私底下的小事罷了。對了，你說的小鐘工匠是誰？為你改良了這麼好的東西，應當重賞！其他參與者也都有功，當賞！怎麼個賞法兒，伯休你自己定吧。”

眾人聞言喜不自，忙謝了恩旨，又把小鐘工找來推給“宋國公”看。

小鐘工大氣都不敢一聲，鵪鶉似的發著抖，胡給“宋國公”拜了幾拜。

皇帝陛下也不責怪他禮數不通，只問“蒸汽機”是誰想出來的，怎麼做的等等。

小鐘工腦子活，卻也老實，就如實說了:“圖紙是老爺給的，我爹還有陶工……好多人都在里面幫忙。畫圖紙的、煉膠的、配煤配炭的……鐵匠都有五六個人在里頭呢！小的只是些微除了些力氣，不值當什麼夸賞。”

皇帝陛下更滿意了，點著頭說:“你不居功，還肯提攜伙伴，這不錯嘛。有功當賞，怎麼能不賞呢？回頭和你老爺說說這事。你既然這般實誠，我再額外給你個恩典吧，你說，你有什麼心愿？我……我回去稟告陛下，一定讓陛下給你辦了！”

小鐘工心里確實有個梗過不去，他瞅瞅李咎，李咎起初沒注意，被幺娘提醒了才看見。

他這里小作卻又落在了皇帝陛下眼中，皇帝陛下道:“怎麼，你不信？還要看你老爺的意思？”

李咎道:“國公爺說話算數的，你有心事就說吧。別是人給你個媳婦就行了。”

眾人皆知李咎最討厭這些強著親的事兒，小鐘工忙回道:“小的豈敢！國公老爺既然說了，小的就提個想頭，縱使不了，也不當什麼，請國公爺千萬別怪罪小的，那就是小的造化！”

皇帝陛下反有了些興趣:“你且說來，只要不是大大惡的，我都答應了！”

“小的，小的想為將來的兒子，求個考秀才的份！”

小鐘工咬咬牙說道。

他是工匠，他爹也是工匠，他家祖祖輩輩都是木匠，年好的時候，或者遇到李咎這樣寬厚的主家，就能攢下家產來。若遇到不好的年份或者被人聚伙欺負，就會失去所有生產工淪為乞丐。

他們這樣沒有田地、不參與農事且在府有登記、還行商（水碓算行商）的工匠，不能參與科舉。這個令會影響三代人。

前朝如此規定，到了本朝也被沿用了。

皇帝陛下搞清楚了來龍去脈，道:“些許小事，自當與你了結，你且放心地領賞、娶妻、生子罷！”

這真的是個很小的事，皇帝陛下一聲令下，破例也不算什麼；又或者是消去他和他父親大鐘工、祖父老鐘工的工匠匠籍，小鐘的兒子小小鐘自然就能參與科舉了。

所以皇帝陛下讓年記下這事等回去理，就把它忘了。

他興致地看了一會兒蒸汽機小木船，親手縱了一下，過足了癮。

幺娘這時候來傳話說飯菜好了，問擺在哪，又看著皇帝陛下，示意李咎問問人吃不吃飯。

李咎自己不覺如何，但看看時間已是申時初，快到京城人吃“晚餐”的時間。家中有課時，幺娘他們幾個機靈的會在京城人吃飯的點兒備膳。

李咎忙問道:“國公爺是在寒舍用膳，還是另有安排？”

皇帝陛下把扇子一手，道:“就在你這兒吃吧。不過素日聽說你家簡樸，我也不給你添麻煩折騰為了。年啊，人送幾個盒子來與穰侯添菜。再找個人快去通知夫人我今天不回去吃晚膳了，但是宵夜得給我留著。”

年自去料理妥當，皇帝陛下就帶著人轉悠了一圈，最后讓人把席面擺在后院的大樹底下，就著滿園涼吃飯吃茶。

幺娘和吳管家的媳婦兒以及桂子等人前后張羅著打點好了，給皇帝陛下的侍接手伺候，這才各自退下吃自己的那份晚飯。

皇帝陛下見們辦事爽利，禮節雖不中，卻自有一份磊落坦，不由夸獎道:“你的人都是好的，雖然其貌不揚，手腳卻麻利得很，比起好些宮里頭的都強。”

李咎回道:“陛下過譽了，臣這家中最要的就是把事兒辦好辦，別的都得退讓些，是以用人用才不用，平日里互相之間尊重些，也就不必有所拘禮。外面人看不慣，但是臣覺得還好。”

啊，到都買不到菜，快遞也收不到……就幾樣能吃的，已經吃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

大家千萬別掉以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