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掌柜以前做牲口生意，常要和北方的游牧政權打道，邊關互市已久，人們雜居一，雙方商隊乃至低級府中互有對方的人也不罕見。他對此習以為常了，滿口答應下來會幫李咎注意著有沒有合適的人才。

尤復卻略帶驚疑地看著李咎，李咎笑道:“兄長，風長宜放眼量，倒不必過于拘束門第人。想想大唐盛世時，多遣唐使在朝為呢？我們不過是個小小的富豪之家，有幾個番邦好友，也不算什麼。用我們的酒，我們的文化，去他們啊，讓他們認可我們，加我們，變為我們的一員，將我們的文明帶去他們的國度……這是先輩已經實踐過的可行的路哇。難道兄長就不向往當年的盛世？就連西域，也唱著青蓮居士的詩呀，多麼榮！”

尤復猶豫著，目在不知所以的老劉掌柜和李咎之間逡巡，道:“聽起來像是那麼回事……”

李咎繼續道:“當然，明顯包藏禍心的就不用了。劉兄若是沒把握，就請……就請尤家二老爺幫忙看一看。我們將來還要去海外尋找一些種子親本的，多結一些當地的人士，總歸是件好事。若是同時能說服他們學習我們的文化，那更好。”

老劉掌柜將前后的事都說完理順，將金錢和財貨單與李咎割完畢，拿了李咎批過的第二張提貨單和分賬，心滿意足地離開小樓，回家找媳婦困覺去了。

李咎攜著茶杯轉場到羅漢床上，也盤坐下。

尤復打開帶來的匣子，里面分著三層共十二個格子，每個格子里都是一把種子。格子里的標簽記錄著種子采集的田地位置、種子的規格尺寸和種子的特。

去年他們發現了特別耐澇的一小片稻子，又從其他地方找到了一些同樣表現出不錯的特的種子，就用這些種子種在一起并得到了一些新種子。同理還有其他狀的，例如稈特別壯的、系特別發達的、被蟲子咬得最的、穗兒最大的等等。

尤復將種子逐一介紹完，擰著眉頭說:“明年春播就嘗試按不同狀分別育種，看看后年能不能拿到更多的種子。不過啊……我今天來除了給你看看我們的果，還帶來了一個問題。你曾經說過雜種優勢會特別明顯，為什麼我們今年用的本地粳稻和老陳從南方捎來的秈稻雜種植，卻沒有什麼結果？粳稻還是粳稻，秈稻還是秈稻。”

李咎回道:“這話說來可長了，簡單點講，就是授。水稻的花非常小，一穗子會有幾百多花，它難以接其他稻子的花，因而天然很難雜，九九的概率都是自花繁，所以只是單純把兩種稻子種在一起，最多只有百分之一的雜可能。”

尤復“啊”地應了一聲。

李咎道:“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很開心，雜水稻一旦造出來，會是個傳奇，傳奇到你無法想象……但是這個難度啊，真的是很大，首先就得把傳這門課學到極致，其次我們要搭建新的實驗室，準備實驗田，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找到一種特殊的稻子，它的突出特點就是雄蕊退化，只能靠其他的花授。結合我之前說的，水稻之所以難以雜，就是它非常難以接其他花的花，而這種水稻自的雄蕊退化，每一代都只能存活百分之一的后代，所以它的數量極為稀。但是反過來說，我們一旦找到這個自雄蕊退化的品系，它就只能接其他水稻的花，這不就有了天然的雜載麼？這些都只是必須的要素，等全部達了，才有下一步。”

尤復道:“這……有點困難。”

“我覺得，其實還好。傳學，你們在學，你不學了還有下一代，下下一代。只要學下去，結合實驗，你們總有將我家傳書吃的一天。實驗田，也不難，去年圣上賞賜的皇莊，今年是修整在那里的，用于恢復地力。我預備今年冬季時好生規劃一番，連上荒山一起，總能分出一二千畝不同的田做實驗用。但是問題是雄蕊退化的品系，應該去哪找？世界這麼大，它在哪里？”

李咎不知道平行世界找到的那株野敗的祖先，在這個時代會不會依然分布在海南。此時的海南剛剛開發不久，還是個瘴癘之地，即便知道在那里，也絕難去取回來，雜稻是最兇殘的殺沒有之一，相對的想把它弄出來，要付出的努力也是巨大的，即便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是一樣。

“雜的優勢，暫時不想了。如果你們非要試試，那確實也有個笨辦法，就是去除水稻雄蕊，把它變載——這個方法十分繁瑣復雜，需要投大量的人工，在我的計劃里，短時間無法執行。你們想清楚一定要這麼做，我再教你們。但是篩選品系進行重點培養的思路還是對的。可以繼續挑選有特的稻子進行自花培育，一代代地篩選出穩定、有用的品種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是是可行的。我們吃的粳稻和秈稻本該是同源的莊稼，幾千年來才分化不同的品種。我們現在要做的也是同樣的事，找到好的，然后讓它多點兒傳穩定的后代。”

尤復道:“這個自然，我既然選了這條路，就一定要把它走到盡頭，走到我再也不能走下去為止。咱們書歸正傳，接下來我還是用同樣狀的稻子種在一起，以穩定它們的品系對嗎？”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尤復又問，“那麼為什麼，對于玉米、紅薯等你帶來的品種，你卻想另取狀不那麼好的與他們混雜呢？你說是為了防止退化，但是按照傳的理論，好的和好的結合，子代一般也是好的，怎麼又會退化呢？”

“近親繁嘛，好的會更好，壞的也會更容易發生。它們的傳狀不如水稻那麼穩定，因此我才引了其他的遠親品種與之雜。要怎麼做，其實我也沒有底，畢竟我沒有仔細學過這些……都是著石頭過河哪。”

李咎的學水平并不高，甚至可以說偏低，穿越前他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訓練場上度過的，穿越后拿來忽悠人的東西一多半都是現學現賣，往深了說一定怯。他低頭看著尤復送來的那盒種子，這才多久，那麼一點點希已經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總歸事是往好發展的。

“總之希經過新一品種雜，明年得到的結果符合預期，我也好丟開這些事全部給大兄去辦，自己才好專心做點別的。”

正文容一個字也不要信，除了野敗這個名字，都是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