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萬萬沒想到,沈明禮竟然連結婚的日子都考慮到了。
還以為是自己做的噩夢,迷迷糊糊對電話那頭的沈明妤道:“小妤,我做噩夢了,夢見你哥要娶我,你快把我醒。”
沈明妤無的聲調將拽回現實:“你沒有做夢,這是真的。”
“……”姜窈一下子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忍不住拔高音調,“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沈明妤嘖嘖兩聲,喟嘆道,“他那語氣,簡直就是非你不娶。哎,人間真不過如此。你要不考慮下?”
沈明妤的語調輕松,明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什麼鬼真,是他舍不得姜家這塊香餑餑。”
姜窈按下床頭的開關,窗簾緩慢拉開。清晨的過落地窗灑在魚骨拼接的地板上,影隨風搖。
靠在窗邊,輕輕嘆氣。
聯姻這種事,姜窈沒資格說“不”。
商業聯姻本就是兩家公司利益最大化的手段之一,在這個圈子里,談太可笑,不如錢來得實在。
更何況,如今寄人籬下,為姜家換取更多的利益是現在僅剩的價值。
姜窈明白其中冷暖,也自知沒有拒絕的資格。唯一能做的就是表面配合,背地再用小伎倆讓那些相親對象主退出。
可如果沈明禮鐵了心和姜家聯姻,那也只能同意。
——竟然為了公司利益能忍到這個份兒,姜窈現在是信了外界說他手腕狠戾的評價。
對自己都能這麼狠,更何況對其他事。
姜窈又嘆了一聲。搖了搖腦袋,重新整理思路。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還有機會。
想到這兒,姜窈翻出昨晚剛加上的沈明禮的微信,給他發消息:【沈先生,今晚約會呀。】
-
收到姜窈消息時,沈明禮正在市中心一家名為“云水澗”的私人公館。
他點開姜窈發的鏈接,是家globe的夜店。裝修是最近流行的賽博朋克風,炫酷的霓虹燈幾乎閃瞎他的眼。
他所在的這家私人會館是新中式設計的兩進院落,東廂房的落地窗外翠竹林立,小橋流水掩映其間,清幽雅致,不勝收。
屋被改造茶室,點著檀香,屏風后坐著個彈古琴的人,琴聲如珠落玉盤,裊裊悠然,配著繚繞煙霧,仿若仙境。
與剛剛姜窈發來的夜店環境,對比鮮明。
“我們最近在研究的高熵構型能解決層狀o3結構的穩定,進展不錯,安全有了顯著提升。”溫玉推了推眼鏡,給屋里的兩人認真講解著自己近期科研果。
見沈明禮漫不經心,他停下來,朝窗外了,“子安真是的,怎麼還沒到?”
“就是,”一旁的岑川附和,“他明知道沈哥最討厭人遲到,還敢來這麼晚。”
溫玉最近實驗室放假回霖城休假,又趕上沈明禮回國,鄧子安便以接風洗塵的名義約了他們打牌小聚。
誰承想組局的人遲到,四人的升級活生生變斗地主。
沈明禮給姜窈回了個:【可以。】
而后放下手機,他淡聲道:“沒事。”
“還說沒事,”溫玉推了推眼鏡,笑道,“你臉上就差寫‘不耐煩’三個字了。”
沈明禮側過頭:“很明顯?”
“你問阿川明顯不明顯。”
岑川點頭。
正這時,茶室的大門被推開,鄧子安大大咧咧的聲音擾室悅耳琴聲:“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你還知道來。”溫玉笑著埋怨,“你不知道明禮最討厭人遲到?瞧他那張臉臭的。”
“嗐,沈哥不會生氣的。”鄧子安闊步走到桌子邊,一口灌下岑川替他斟好的茶,“總不能差別對待,是吧沈哥?”
溫玉好奇:“你這話什麼意思?”
鄧子安又岑川給自己倒了杯茶,笑瞇瞇道:“你天醉心研究,還不知道呢吧?他談了。”
這下溫玉更好奇了:“這事怎麼沒跟我說?和哪家姑娘啊?”
“不是談,聯姻而已。”沈明禮淡聲解釋。
“還能有誰,他能給咱們什麼驚喜?”鄧子安眉弄眼,“還不是姜家姜大小姐。”
“哦?那個‘姜窈’?”溫玉的重音落在姜窈的名字上,似乎對這兩個字十分悉。
“嗯哼。”鄧子安揶揄,“我可聽說了你倆約會遲到這事,能遲到我不能?你可別差別對待啊。”
岑川打趣:“你和姜小姐那能一樣麼。”鄧子安聳聳肩:“不過你們不常回來,應該還不知道吧?那位姜小姐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氣,不好伺候著呢。”
鄧子安攏起桌上的撲克牌,一邊洗牌,一邊給幾人科普姜窈的種種作行為。
溫玉和岑川嘆為觀止,倒是沈明禮神如常。
“這……”聽完鄧子安的科普,溫玉打量了眼對面的沈明禮,“明禮,你要不再考慮下吧?”
“就是說啊。”鄧子安嘆了聲,“沈哥,看在咱倆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勸你還是重新考慮下吧。”
沈明禮淡聲道:“不考慮,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真打算后半輩子在家供個祖宗?”鄧子安嘖嘖道,“人都是會變的,當初你還說過我小時候可呢,現在不也相看兩生厭?”
沈明禮抬眸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岑川嘲道:“有沒有種可能,可是傻x的意思?”
鄧子安瞪他:“滾。”
溫玉道:“子安說的有道理。我看這位姜小姐現在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況且……”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沈明禮,“還記得你麼?”
“……”
見他沉默,幾人心下了然,一時間也不敢再提這茬。
隔了許久,溫玉輕聲道:“明禮,值得你這樣做麼?”
——值得麼。
沈明禮著撲克的手指微頓,紙牌被他折出皺痕。
他斂著眸,沉默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說實話,他也不清楚。
-
globe是最近酒吧街上最火的一家夜店。
激烈撞的鐳燈,震耳聾的音樂,一個巨型犀牛頭人雕塑佇立在舞池前,泛著紅的雙目注視著舞池中央搖曳的年輕男們。
這家夜店主打賽博朋克風,一度為年輕人心中的top1。
局是程盈盈組的,姜窈的塑料姐妹花之一。
關系是塑料了點,但互相組的局誰也沒落下過。
甫一見到姜窈,程盈盈便和幾個姐妹迎了過來:“窈窈,好久不見,好想你呀。”
姜窈笑著應和:“是呀,我也好想你們。”
“小妤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沒有,家里有事。”
沈明妤得知姜窈邀請沈明禮后把罵了一通。
倒不是覺得姜窈帶壞哥,只是已經兩個多月沒嗨過了,好不容易組的夜店趴,生生被姜窈破壞了。如今只能窩在家里繼續裝的可憐小白花。
“這樣呀,好可惜。”
程盈盈幽幽嘆了一聲,面上卻看不到憾的表。
姜窈沒太在意,和其他人一起坐下。
剛坐下,程盈盈便主問:“窈窈,最近相親怎麼樣呀?”
說是關心不如說是八卦。
姜窈的大小姐脾氣有目共睹,和十幾任相親對象的故事總能為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誰要是不知道這點事,那多半是因為還沒進霖城名媛的圈子。
姜窈笑瞇瞇道:“好呀。”
程盈盈不放棄:“這次是誰呀?人怎麼樣?長得帥不帥?”
“我男朋友說他一會兒過來呢,見到你們就知道啦。”
見搞得神神的,程盈盈暗自“嘁”了一聲,多半是個拿不出手的。
也是,姜家給介紹了不條件不錯的相親對象,無一例外全被作走了,現在哪兒還有正常男人敢要?
打發走那幾個八卦的生,姜窈點了杯□□star martin,窩在卡座里給沈明禮發了個消息:【未婚夫你到哪啦?】
沈明禮沒回。
姜窈沒在意,把手機收了起來。
正好程盈盈姜窈一起去舞池玩,欣然接。
沈明禮確實答應過來,但沒約確切的時間。姜窈自然清楚他不會早到,且多半會在快結束的時候到這里,敷衍地赴個約。
姜窈沒往心里去。整了整上的小皮,子比昨天約會那條還要短幾厘米,到時再醉醺醺地擁個小鮮出現在他面前。簡直太完啦。
……
從舞池回來,卡座多了幾個男人。
是蔣文棟一行,有個生正湊在他旁邊聊天,模樣十分親昵。見姜窈們回來,走過來對姜窈邊的程盈盈道:“正好遇到棟哥他們,咱們一塊玩吧。”
這種局就是圖個熱鬧,程盈盈和蔣文棟關系一般但也不至于玩不到一起。
程盈盈道:“好呀,人多熱鬧。”
生笑嘻嘻地回到蔣文棟邊。
姜窈的位置正好在蔣文棟旁邊,看到姜窈過來,蔣文棟故意和生拉開距離,往姜窈的邊靠了靠。
生還想他,被蔣文棟嫌惡地推開了。
他捋了下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姜小姐,明妤沒和你一起過來玩?我記得最喜歡這家店。”
姜窈從桌上撿了瓶果啤,蔣文棟討好地幫啟開蓋子。
“是呀,不過今天家里有事,沒過來。”
“哦。”蔣文棟默了默,小心翼翼地問,“最近是不是故意躲我呢?”
“怎麼會這麼想?”姜窈眨眨眼,好笑道,“又不知道你來,別想那麼多。”
“也是。”蔣文棟又捋了下頭發,“家里最近出什麼事了麼?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家里私事,不好問。”
“好吧。”蔣文棟有些失落,但姜窈不愿多說,他也不好過問。
正好蔣文棟的朋友拎著酒杯回來,看到他邊的姜窈,男人微一錯愕,差點將遞給蔣文棟的酒灑出來:“棟哥,不介紹下?”
“姜窈,之前和你提起過。”蔣文棟心不在焉地給兩人介紹,“趙鳴逸,我朋友。”
“你好。”趙鳴逸連忙將酒杯放到桌上,朝姜窈出手,“我們之前在棟哥的生日會上見過。”
姜窈不喜歡和陌生男人握手,只是笑了下,微微含頜:“你好。”
他就這麼施施然坐到姜窈旁邊。
姜窈不著痕跡地拉開友好的距離。
趙鳴逸并不在意,殷勤地給倒酒遞水果。
趙鳴逸前幾天在蔣文棟的生日宴上對姜窈一見鐘。
他聽說了姜窈的“事跡”,也聽從了蔣文棟的意見考慮放棄。但回家后,姜窈姣好的面容與婀娜的姿反復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令他魂牽夢縈。
誰不想擁有最頂級的尤?
更何況,的家世也非他人能比。
趙家剛在霖城扎,雖不缺錢,卻缺本地人脈。
把姜氏作為突破口進本地市場,是他的最優選擇。甚至,比他原本的預想過猶不及。
人和金錢二者兼得。
不就是脾氣大了點,沒關系,他不介意。
“趙先生,你不用這麼客氣。”姜窈笑瞇瞇的,扎了塊哈瓜送口中。
趙鳴逸的目順著姜窈的作,怔愣地向微啟的朱,紅潤,形十分好看。
誰說姜窈脾氣大的?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很親切啊。
趙鳴逸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目格外唐突,他連忙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事,姜小姐喜歡吃什麼我給你拿。”
姜窈彎了下,不置可否。
從包里翻出手機,點開和沈明禮的對話框,發現他居然還沒有回自己消息。
aphrodite:【沈先生你怎麼還不來呀?好多人找我搭訕哦。】
aphrodite:【再不來朋友和別人跑了怎麼辦呀?】
s:【剛到,在吧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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