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商朝宗驚訝,“怎麼回事?”
藍若亭苦笑道:“王爺獄,我發現況不對,不斷有人落井下石,這分明是想置王爺于死地。宮中那位既忌憚先王手上的兵權,又擔心沒了先王震懾諸國的后果,我知道宮中那位擔心什麼,遂放出了風聲,說先王暗中挑選了十萬戰死沙場的忠魂煉制了一批‘將’。”
商朝宗恍然大悟,明白了,呵呵冷笑一聲,“還當宮中那位顧及親不殺我,原來是想得到那十萬‘將’,如此說來,我這次能活著出獄,怕是也和那十萬‘將’不了干系吧?如今大燕的局勢如何?”
藍若亭點頭:“王爺英明,說到了要害上!先王一去,這些年來,陛下對先王舊部大肆清洗,鬧得軍心不穩,北面守將邵登云更是被得一怒之下開關獻城,引韓國大軍攻我北部邊界,勢如破竹,朝廷花費巨大代價才遏制了住了韓國大軍攻勢,大片國土淪喪宿敵之手不說,更引得周邊各國虎視眈眈,形勢岌岌可危,陛下不得不連續送出了幾個公主和親,拉攏一些國家來制衡才勉強穩住了局勢。然之下,一些將領漸漸滋生出了野心,有人開始趁機擁兵自重,拒不聽調,憂外患,大燕國已在風雨飄搖之中!”
咚!商朝宗一拳捶在了坐榻上,面浮猙獰之:“送公主和親,奇恥大辱!邵登云竟敢叛敵,該死!”
藍若亭緘默不語,有些事怎麼說?不和親就有滅國之憂,宮中那位能怎麼辦?邵登云不叛敵就只有死路一條,讓邵登云怎麼辦?
商朝宗緒平復下來后,嘆道:“我明白了,我能在這個時候出獄正是因為大燕憂外患,宮中那位急于得到那十萬將穩定局勢,放我出獄的目的是想釣出那十萬將!若得不到,那位怕依然是不會放過我!”
藍若亭:“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只要王爺能困離開這京城,就還有機會,若不能離開京城,那就永遠沒有機會……”
日出,京城又開始了喧囂的一天,商鋪陸續開門,街頭販夫走卒往來,不知貌似普通的馬車里究竟坐著什麼人。
馬車一到東城門便到了特殊關照,一堆人馬驅散了來往行人,阻絕了人員進出,將馬車給圍了。
一守將用刀背敲著馬車喝道:“下車!接檢查。”
藍若亭先鉆了出來,搭手扶手腳不便的商朝宗,后者依然拒絕,自己跳了下來。
兩人一看周邊形,便知是特意沖他們來的。
“喲,這不商朝宗商小王爺嘛!”那守將突然樂呵呵大聲喊了句,引得排到周邊的百姓紛紛驚訝看來后,他又調侃道:“小王爺,您怎麼穿了如此破爛模樣?”
商朝宗冷冷瞅了對方了一眼,他已承襲王位,雖從親王貶為了郡王,但畢竟已是王爺份,對方稱呼‘小王爺’明顯有戲耍的意味。
藍若亭拱手笑道:“王爺奉旨出城,還將軍高抬貴手。”
守將冷笑一聲,“奉旨出城和接檢查并無沖突!小王爺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還能大搖大擺,咱們底下當差的可比不得小王爺,得按規矩辦事。”手一揮,“搜!”
一群兵卒一擁而上,當眾在商朝宗上一通扯,破爛服扯的更破了,屁都差點被扯了出來。
這擺明了是故意辱,商朝宗繃著腮幫子不語,屹立原地任由搜。
藍若亭看得暗暗慨,看來小王爺這幾年的牢也不是白坐的,經了磨礪,多了,換了之前的脾氣怕早就手了,否則又怎會中計打死人?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然那馬夫卻氣得瑟瑟發抖,瞪著兩眼,有暴怒的沖,剛要挪腳便被藍若亭抓住了手腕。
藍若亭對其搖頭,示意不可沖。
一聽說是權貴,又聽說天化日之下打死良民,周邊圍觀的百姓可不管商朝宗是不是被冤枉辱,大多都是消息不對等不知的愚民,見商朝宗辱皆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甚至有人幸災樂禍或鼓掌好。
城樓上暗中唆使此事的人冷眼旁觀,只覺得一群愚民愚蠢好笑,卻不想想這群愚民為何如此討厭權貴,恨不得將權貴統統浸豬籠才好!
兩扇窗戶前各站一人,皆借著打開的一道窗戶隙觀察著下面,一人正是廷尉宋九明。
至于另一人,是個清清瘦瘦的漢子,白面無須,兩鬢霜白束發,一碧玉發簪,整個人打理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鷹鉤鼻,神態平靜,目沉冷,一襲黑裹肩披風,自有一斂的雍容,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
能讓宋九明親自陪同的人自然不簡單,名尕淼水,名字有點怪,宮中宦,皇帝邊的人,看著皇帝從小長大的人,地位可想而知,人稱水公公。
“這樣有意義嗎?”宋九明回頭問了聲。
尕淼水平靜道:“辱一下,讓他心心念,他早日拿出商建伯的底牌。”
宋九明若有所思,明白了。
下面一場鬧,終于放行了,服被扯的破破爛爛難以蔽的商朝宗再次鉆馬車,馬夫再次駕車前行。
然馬車剛出城門,忽有人從城跑出,指著馬車大喊道:“爺,快攔住他,馬車,有人了我的馬車!”
如同排練好了的一般,城外的兵迅速合圍,再次將馬車給攔下了。
大大喊的人沖到馬車前面,扯住了韁繩,哭聲道:“這是我的馬車,是我的馬車,爺為我做主啊!”
之前刁難的守城將又領著人大步來到,走到馬車旁喝道:“下車!”
端坐在車的商朝宗冷笑一聲,“看來本王連坐車的資格都沒有了,想讓本王走去封地嗎?陶信,吹號!”所謂陶信正是外面駕車馬夫的名字。
“慢著!”藍若亭出聲阻止了一下,對商朝宗拱手道:“王爺,還請忍耐!”
商朝宗彎鉆出了馬車,站在了車轅上,擋住了后面的藍若亭出來,雖穿的破破爛爛狼狽不堪,卻是站的腰板筆。
守將指著商朝宗囂道:“小王爺,還是下來把這事弄清楚的好!”
商朝宗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陡然喝道:“吹號!”
駕車的馬夫陶信不知從哪出了一支黝黑發亮帶著滄桑的牛角號,放在邊鼓起腮幫子用力吹響。
“嗚…嗚嗚…嗚……”
號聲沉悶回在城門外,令周圍兵卒一愣,守將更是愣住,軍號!
接著,遠傳來隆隆聲,越來越近,很快,守城軍士皆臉大變。
城樓上經窗戶隙窺的尕淼水和宋九明皆眉頭一皺,皆順手徹底推開了窗戶,只見前方左右各有一支騎兵人馬疾馳而來,看規模各有兩百來人的樣子,一路穿青勁裝,一路穿土灰勁裝,結隊拍馬疾馳而來,人雖不多,卻是氣勢洶洶,一往無前!
宋九明瞳孔驟然一,喃喃自語道:“英揚衛!武烈衛!”
先皇在世時,表彰寧王商建伯戰功,賜‘英揚武烈’四個字嘉獎,商建伯將這四個字拆開,給自己的左右近衛軍賜名,這就是英揚衛和武烈衛的來由。
五千英揚衛、五千武烈衛陪伴寧王商建伯征戰沙場,屢建奇功,威震敵膽。最經典的一戰是當今圣上駕親征時遇險,寧王商建伯親率英揚、武烈兩衛百里奔襲救駕,以區區萬人正面沖擊韓國十萬大軍,生生殺重圍將當今圣上給救了出來。那一戰令英揚、武烈兩衛名震天下,然卻未能換來當今的恩,反而換來忌憚。
如今兩衛已經為過去,幾乎被當今給清洗了個干凈,眼前這數百人怕是集結起來的一些殘余。
兩支騎兵合二為一,卷起塵煙隆隆沖來,城門守軍為之變,有人驚呼:“英揚衛!武烈衛!”
“小王爺,你想造反嗎?”站在車旁的守將臉煞白,哆嗦發問。
站在車轅上的商朝宗沒有理會他,而是滿臉驕傲地看著沖來的那支人馬。
駕車的陶信兩眼紅了,看著沖來的人馬,熱淚盈眶,抹了把眼淚,舉起號角再次“嗚嗚”吹響。
領騎在前的是一個青衫子,頭上戴著紗笠看不清容貌,號角一響,子嗆一聲拔劍在手,揮劍前指。
五百沖擊人馬迅速變幻錐形沖擊戰陣,一個個出在下閃閃發亮的斬馬刀在手,一往無前火速沖來。
站在窗口的尕淼水看了眼城下守軍,不皺眉,守軍已經是不戰而怯,下意識漸漸后退。
阻擋在馬車前的兵卒已經嚇得讓開了路后退。
五百騎兵沖到馬車前迅速勒馬而停,若驚雷,不如山岳!
“哥!”近前勒馬的青衫子語帶音,正是商朝宗的妹妹商淑清,顯然沒想到虎背熊腰一向魄健壯的哥哥居然形銷骨立了這般模樣,遭了多大的罪可想而知,紗笠下已經是淚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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