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自稱老潘，還健談的，領著姜沐往前走的時候，里都沒聽過。

像他這樣的老油條，別的本事或許沒有，但察言觀，察人心那是玩兒的非常專業，他很清楚面對什麼人應該說什麼話。

所以在姜沐面前，老潘大部分時候都在夸萌萌。

可，乖巧，聽話，人坯子……

說得萌萌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雖然姜沐知道這人不懷好意，但這番話確實聽得讓他心里舒坦。

老潘此時還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多說了萌萌幾句好話，才讓自己了許多罪。

很快，老潘便領著姜沐來到了他的攤位前。

他的攤位非常簡陋，地上鋪著一個類似野餐墊的東西，看上去使用時間長了，邊角位置都磨損了不，墊子上面放著不灰蒙蒙的玩意兒，有酒盅，錢幣，瓷碗等等，看著好像剛剛從土里挖出來的一樣，后面還放著一個黑的帆布包。

老潘一腳將寫有“攤主外出，馬上回來”的牌子踢到旁邊，拿起一副白手套戴上，隨后拉開帆布包的拉鏈，從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被報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他將報紙拆去，出了一個瓷盤子，上面有雙魚圖案，還致的。

“呼！呼！”

老潘吹了吹盤子上的灰塵，雙手捧著遞給姜沐：“小伙子，這就是汝窯雙魚盤。”

但姜沐卻并未手接過，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

老潘拉長聲音“哦”了一下，“你看我這腦子，咱古玩界有‘貨不過手’的規矩，這東西我應該放到地上，你自己拿起來看。”

說到這兒，他看著姜沐故意捧了一句：“小伙子，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到，居然還懂不規矩呢。”

說完，老潘便將汝窯雙魚盤放到面前的墊子上。

姜沐淡淡的說道：“略懂，略懂。”

隨后便蹲下子，拿起雙魚盤查看起來。

古玩界其實有很多約定俗的規矩，其中有一項做“貨不過手”，也就是說，如果你看上了某個東西，想上手看看，不能從別人手里直接接過來，看完之后，也不能把東西遞給其他人，不管這個人是攤主還是顧客，都不行。因為如果在傳遞東西的過程中，掉落在地，責任很難劃分清楚，對雙方而言都是個麻煩。

古玩一般來說都是易損之，所以才有了“貨不過手”這麼一個規矩，這也是雙方對彼此的尊重。

姜沐簡單的看了幾眼后，便暗暗搖頭。

雖然他不懂鑒寶，不懂古玩，但手里這玩意兒是不是宋代的東西，他還是能應出來的。

萬事萬皆有“氣”。

這個“氣”是一種玄之又玄，神莫測的東西，一般人當然看不到，但姜沐是能應到的。

這個所謂的“汝窯雙魚盤”的“氣”，本沒有一千年的厚重和歲月。

姜沐估計，這玩意兒制到現在頂多半年。

不能再多了。

說白了，這就是個贗品。

不過姜沐倒是看不出來這個贗品的制作工藝如何，就他外行人的目來看，確實還有欺騙的，看著像那麼回事兒。

但假的就是假的，做的再真，再像，也是假的。

“粑粑，這個盤子好臟臟呀。”萌萌小聲道。

姜沐輕笑一聲，隨后將雙魚盤放到墊子上，淡淡的說道：“老板，你可不厚道啊。”

老潘斜眼看著姜沐，點了煙說道：“小伙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對贗品可沒興趣。”姜沐直接挑明了說道。

老潘眉頭微微一皺，“什麼贗品，小伙子，話可不能說，我這是正宗的宋代汝窯，正兒八經的古董！”

姜沐搖搖頭說道：“那你守著你這古董吧，我可沒興趣。”

說完便站起準備離開。

原本他跟過來也只是想運氣，現在看來，運氣不在這兒。

“站住！”

這時，老潘突然大喊一聲，說道：“小子，你弄壞了我的汝窯寶貝，拍拍屁就走，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唰！”

姜沐回頭看向老潘。

老潘冷笑一聲，站起說道：“這汝窯可是我老潘家祖傳的寶貝，我們家多代人都小心翼翼的保護它，生怕一點損傷！”

“你可倒好，居然直接用手它！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破壞汝窯表面的氧化層，這樣一來，汝窯很快就會風化損壞！”

“趕賠錢！我也不跟你多要，五萬塊，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怎麼，你是看騙不，要改訛了嗎？”姜沐戲謔一笑，淡淡的說道。

“哼！什麼騙不騙，訛不訛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弄壞了人家的東西，就得賠！”老潘目兇，瞪著姜沐說道：“五百米就有派出所，你要是不賠錢，我立刻扭送你去見警察！一旦背上刑事案底，將會是你一生的污點，甚至會影響后代，年輕人，你可想好了，不要自誤！”

“好啊，報警啊。”姜沐滿臉的無所謂：“你要是不報，我幫你如何？”

“你！”

老潘頓時傻眼了。

本來他以為姜沐年輕不懂事，好糊弄，用報警和刑事案底嚇唬嚇唬，就能輕松把他鎮住，沒想到姜沐居然會直接來這麼一出。

“小子，是你我的。”

老潘目一寒，吐出一口煙圈，向著另一邊遞了個眼神。

很快，便有兩個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壯漢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一左一右，好像兩個門神一樣堵在姜沐的后。

“這是要搶啊，好家伙，你生生把自己的量刑越搞越重。”姜沐瞥了一眼，笑呵呵的說道。

這時其中一個壯漢說道：“我跟老……我跟這位攤主沒關系，我都不認識他。就是單純的看不過去，你毀壞別人的東西，賠點錢不過分吧？”

姜沐淡淡的說道：“我若是不呢？”

另一個壯漢獰笑一聲，掰了掰手指關節，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沉聲道：“小比崽子！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我奉勸你一句，還是老老實實的賠錢了事，不然要是發生點什麼沖突，不小心傷到你家小孩兒，可就不好了。”

說完，還不懷好意的看了眼萌萌。

“唔？”

萌萌眨著眼睛看了那壯漢一眼，明澈雙眸中沒有半點害怕，反而還閃爍著興的芒。

在姜沐耳邊輕聲問道：

“粑粑，我們是不是到壞人啦？”

姜沐拍拍萌萌的背，輕聲說道：“看爸爸怎麼教訓壞人。”

“嗯嗯！”

萌萌點了點小腦袋。

眸閃亮。

現在可不害怕什麼壞人，反而還喜歡看粑粑教訓壞人。

或許，小丫頭的脈里，本就藏著不安分的因子呢。

“看來，你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老潘搖搖頭，似乎頗為惋惜。

兩個壯漢頓時目一寒，便要手。

但就在這時。

“住手！”

一道略顯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