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鄭重地說出這麼一番話,而且還重復了一次,林遠的臉不太好看,繼而有些失,那本來已經被那黑衫年一刀解開的困局,為何你要重新將它放在自己上?
這般沉不住氣,如何去做那謝氏家主?
還是說在你心中,從來就沒有做謝氏家主的想法?
一時間,林遠心中疑重重,這白鹿謝氏和神都謝氏都看重的,到底是什麼想法?是白鹿謝氏和神都謝氏兩邊無數人都看錯了?
不過即便是有諸多疑慮,林遠都沒有太過表現出來,只是輕聲道:“小姐既然已經開口,那便想來什麼后果都能承擔了。”
他這句話是在點明今日發生的事,是肯定會傳到神都去的。
到時候,怪不得我林遠。
謝南渡毫不在意的微微點頭,既然敢說這句話,那些所謂后果,就自然不會擔憂。
林遠直子,問道:“小姐,如今耽擱了不時日,是否馬上跟我等一起離開此地,前往神都?”
謝南渡皺了皺眉,沒有立即開口,反倒是看向陳朝。
陳朝此刻已經坐到了爐子前,對這兩個不速之客,他說不上喜歡,自然也不厭惡,他不傻,很清楚眼前這一老一,和自己殺的那個謝伯安不是一丘之貉。
謝南渡問道:“我走之后,神都是否會及時收手,不對他出手?”
雖說這幾次考量都是朝著自己來的,但破局的人都是陳朝,謝南渡也擔心自己離開之后,神都那邊還會有人使小作,面對神都謝氏這個龐然大,陳朝即便再怎麼天才,也終究會落在下風。
“小姐請放心,既是小姐已經通過考量,那麼神都那邊的手段也就不會再繼續了,這位公子,自然不會再牽連……”
林遠想了想,還是沒將剩下的半句話說,一來是他覺得沒什麼意義,二來也是覺得依著謝南渡這麼聰明的人,后面半句話,自己說和不說,都肯定清楚。
謝南渡點點頭,然后說道:“你們去外面等我。”
林遠點點頭,也不多說,轉便帶著那個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年輕男子出門,兩人來到門口,正好看到了對面的漢子端著滿滿一大碗飯從院子里走出來,就坐在門檻上。
林遠饒有興致的看向這邊漢子,豈料那個端著大海碗的漢子一張口便出言不遜,“看個屁!”
年輕男子皺了皺眉,冷笑一聲,心想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他正要張口,卻被前的林遠擺手阻止。
這位境界不低的修士,只是微笑看著眼前漢子,問道:“這碗飯好吃嗎?”
雖說看似是在詢問漢子手中的那碗飯,但年輕男子卻覺得有些深意,可惜對面的漢子好似是對住在對面的陳朝有著天然的不喜歡,連帶著看著從他門里走出來的人也都喜歡不起來了,“想吃,自己回家你媳婦兒做去!”
仍舊是毫不客氣的說辭。
年輕男子已經滿是怒意,快要按耐不住了。
可林遠仍舊沒有怒,只是微笑道:“一枚天金錢,可否吃你一頓?”
漢子冷笑道:“誰要你的臭錢!”
林遠嘆了口氣,有些憾的搖了搖頭,不再和對面的漢子說話。
然后他去往小巷口的馬車旁。
……
……
看著兩人走出院子,謝南渡看向陳朝,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話想說,但又好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片刻后,取出懷里的錢袋子,遞給陳朝,輕聲道:“錢袋子不是凡,里面只有一萬枚天金錢,都留給你,等我到了神都,我會再要些錢給你送來,或是你有什麼難以買到的靈藥,也可以寫信來告訴我……”
陳朝接過那上面用金線鐫繡著南渡兩個字的錢袋子,沒有推辭,他很清楚,對于謝南渡來說,這里面的一萬枚天金錢,幾乎就無足輕重,但對如今的陳朝來說,卻不一樣。
“好生保重。”陳朝笑了笑,說不出來別的話。
謝南渡想了想,問道:“你就沒什麼別的話要對我說了?”
的臉上有些期盼,不加掩飾,兩人雖然相不過一月有余,但前前后后算起來,三次考驗,陳朝都在,頭一次是山神廟里,沒有陳朝,就會死在那里,第二次則是那個擅長豢養妖的修士,若是沒有陳朝,也會死。
不過最后這一次的選擇,雖然還是因為陳朝,可多多最后還是在。
“神都到底是什麼人不愿意讓你安然無恙去到那邊?”
陳朝雙手放在火爐上,然后隨手拿了個紅薯放在爐子旁。
既然要分別了,那閑談幾句話,總不是什麼問題吧?
“一群吃得太多,沒有勇氣的膽小鬼,那些人不是我要擔心的,真正能做我對手的那些人,還沒有出手。”謝南渡小臉上有些堅毅,輕聲道:“不過我有信心,我不會輸給他們。”
不等陳朝說話,輕聲道:“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謝氏之主。”
陳朝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知道有更大的志向,正在朝著北方走去,但卻不是神都,而是更北的地方,是北疆之北,在漠北之北。
“你也不應該一輩子待在這里。”
謝南渡臉神采奕奕,“陳朝,你應該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陳朝了手,搖頭道:“這些東西,沒啥意思,活著最重要。”
謝南渡眼睛里閃過一抹緒,不知道是失還是什麼,但眼可見的,雙眼彩便黯淡了不。
陳朝看到了,但沒說些什麼。
很快便收斂緒,重新出一個大大笑臉的手從頭上取下那伴隨著很多年的銀釵,然后看向陳朝。
陳朝猶豫片刻,還是出手掌。
于是便把那銀釵放到了他的掌心,小臉微紅,輕聲道:“帶著它,有一天要是遇到過不去的檻,就找人把它給我,我謝南渡,即便是搭上自己這條命,也絕不推辭!”
陳朝挑了挑眉,問道:“這銀釵怕是來歷不淺?”
謝南渡搖搖頭,小聲道:“是普通銀釵,你好好收著。”
陳朝蹙著眉,想了想,還是將其收懷中。
看到陳朝這個樣子,顯得很滿意,于是重新坐在爐子前,當然了,還是那把老舊椅子。
這些日子,陳朝已經習慣把這家里唯一的椅子讓給眼前了。
“你這些年,殺過多妖了?”
其實天已經不早了,但是就是想要在這里待一會兒,再待一會兒。
很清楚,這里要比白鹿祖祠舒服,也絕對要比那座神都舒服。
陳朝將那爐子上的紅薯翻個面,才說道:“記不清楚了。”
謝南渡微笑道:“沒關系,我也記不清我讀過多書了。”
謝南渡突然問道:“你覺著是讀書苦還是修行苦?”
“修行苦不苦我不知道,反正做一個武夫真的很苦,想來讀書再苦,也苦不過武夫。”
修行這幾年,他是真覺得這個世間沒有什麼比做一個武夫更苦的。
謝南渡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沒來由的想起這些年在白鹿祖祠的時,有些恍惚出神,離開這座小院之后,好像才是真正的離家了一般。
眼看天已經漸晚,謝南渡站起來,不過還沒等轉,那個坐著的年就已經遞出在爐子上已經烤的紅薯。
看著紅薯,謝南渡眼睛瞇了起來,像是月牙彎彎。
之后送出門的時候,站在門口,陳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謝姑娘,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像一朵花。”
一朵梨花。
謝南渡笑了笑,拿著手中紅薯,認真剝開果皮,咬了一口,才有些憾道:“以后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紅薯嘍。”
然后擺了擺手,沒有撐傘,就這麼踏出門檻,朝著前面走去,很快便染了一頭的風雪。
陳朝站在原地,默默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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