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雖然陳尚可相信古神的存在，雖然他不止一次親眼見到不同古神的幻象，但古神在他的認知里，依然是集神、丑陋及邪惡于一的意識形態，并不真實。

于是當他站在祭祀石陣中央，心忐忑地等待迷霧與古神的殘存意志時，依然覺自己是在一場噩夢中。

這場祭祀儀式，是六古神祭祀儀式前的一場預演，僅針對陳尚可一人。

包括李教授在，所有人都覺得陳尚可有些不靠譜，不讓他提前悉祭祀過程并與山神建立初步通，每個人都到非常不放心。

程相儒一手著一條奄奄一息的蛇，一手著環形玉，陪同陳尚可留在石陣中央。他蹲下，抬頭看著抖如篩糠的陳尚可：“陳哥，等下你準備好了告訴我一下，直接用金劍將這條蛇扎在地上就行了，很簡單的。無論過程中發生什麼，你都不用害怕，我會一直在旁邊陪著你的。”

陳尚可臉煞白，上都沒了，他一改貧及話癆的屬，咬著牙，呼吸急促地點了點頭。

程相儒掐開蛇口，將環形玉強行塞了進去，然后將蛇拉直按在地上。

陳尚可用力呼吸，想努力讓自己能不丟臉地平靜下來，卻抖得更厲害了。

他抬頭看向石陣外等待的眾人，與李教授對視。

李教授言又止，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登上舞臺，張又激，還有一些不安。

陳尚可勉強出一個非常難看的微笑，點了點頭，收回視線，用力深呼吸幾番，最后將劍尖對準蛇，閉上眼睛雙臂用力，終于將金劍了下去。

說來奇怪，之前他還是心被恐懼占滿，可在金劍落下的那一瞬間，他竟忽然到有一陣狂風吹來，將他的恐懼吹散。

那應該不是狂風，是源自責任的勇氣。

迷霧自蛇口中噴涌而出，化為煙柱直沖天際，祭祀儀式正式開啟。

陳尚可到越來越輕，在迷霧中進那詭異的意識世界。

混又無序的意識世界中，好似空的什麼都沒有，又好似被無數不規則的幾何充滿，一切似乎都是在靜止的狀態，又好似在緩慢轉。

陳尚可不斷告訴自己，別人經歷過祭祀儀式都沒事，他也一定不會有事，但恐懼依然沒法完全驅散。

迷霧中，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被淡化。

陳尚可不知自己飄飛了多遠，更不知過了多久，他希那代號為山神的繁衍古神快一些來，早點結束這煎熬，但又期盼繁衍古神不要來。

在如此矛盾心的煎熬中，陳尚可忽然到整個世界都在震，同時有“咚咚”悶響自四面八方襲來。

在那無數似有似無的不規則幾何中，有水漬樣的東西漸漸在“咚咚”聲響中蔓延開，并開始向外突出，變了明的手形。

“水漬”出現得越來越多，明的手也越來越多，將陳尚可纏繞，并逐漸纏。可眼看著明手纏得越來越，他不僅沒有毫不適，反而到莫名其妙的舒適。

一大片影漸漸籠罩下來，帶來極強的迫。

陳尚可抬頭上，看到巨大的人形黑影，好似有巨大的天神過迷霧在對他俯視。

“咚！咚！（你是什麼東西？）”

陳尚可驚恐地用意識去通：“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以后我就跟您混了，您讓我干啥，我一點都不帶馬虎的……”

本來大家都幫陳尚可規劃好了，與繁衍古神的殘存意志進行通時該說些什麼，但陳尚可因為過分張，竟然全都忘了，只能想到哪里說到哪里。

“咚！咚！（已經消亡了嗎？）”繁衍古神不耐煩地打斷陳尚可，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是的！神已經死了，所以以后就是我來做您的信徒了。我是這麼想的……”

“咚！咚！（閉！丑陋又卑微的小東西！）”

陳尚可被繁衍古神訓斥，驚懼得沉默下來，繼續忍恐懼帶給他的煎熬。

明的手漸漸松了下去，重新化為水漬，漸漸如蒸發般消失，但那匿于迷霧之中的巨大人形黑影仍在，給陳尚可的威較之前更盛。

陳尚可在那無形的威中，恐懼不知為何竟然漸漸變弱。他覺自己好似在被水流沖刷，沖擊卻不強，古神的殘存意志化為水流順地將他包裹。

逐漸平靜下來的意識，讓他能逐漸清晰地到古神的緒。

那是一種傷，如同站在食鏈頂端的人，因秋葉飄搖墜落而郁郁，因渺小的飛蟲隕落而寡歡，因失去而在夜晚惆悵，因秋雨敲打窗沿而消沉……

悲傷化為無形的流水，緩緩流淌，從上向下陳尚可的意識，讓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哭泣。

不知不覺間，迷霧淡化，終于緩緩散去。

繁衍古神不見了，程相儒那滿是關切的臉出現在陳尚可面前。

“陳哥，你怎麼哭了？”程相儒真擔心陳尚可被繁衍古神嚇到神崩潰。

陳尚可沒有去眼淚，他緩緩呼出一口熱氣，覺有些冷。

“起風了啊？”他將拉鏈拉到下，了脖子。

程相儒試探著問：“你還好吧？”

陳尚可笑了笑，緩步走出石陣，徑直走到李教授面前。

旁邊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都難以理解陳尚可為什麼會在祭祀儀式后哭這樣。

“尚可，你還好嗎？”李教授有些后悔了，他真怕自己這位學生到超出承能力的刺激。

陳尚可點了點頭：“老師，我沒事，我只是……有些難過。”

“難過？”李教授對這個回答到意外，心中的擔憂更強烈了。

陳尚可扭頭看向旁邊的程志風：“我應該可以了，隨時可以開始。”

程志風忙道：“先不急，你能說下，為什麼你會哭嗎？”

陳尚可是被繁衍古神得知神離世產生的悲傷所染，他不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于是道：“不要討論這個了吧，這不是重點。你們只管放心就好了，我不會耽誤事的。”

程志風勉強道：“行吧。那就……明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