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生者仍將在這復雜多變的世界茍活。

有些事，總是要有些人去做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山神沒了信徒，想要行六古神的祭祀，就必須要盡快確定新的古神信徒。

按理來說，依照傳承，新的山神信徒，應該由阿田、石番和程以沫中的一個但擔任。

可神臨終前的十一個字中有提到，讓后人遠離古神。

遵從死者意愿為大，并且他們三個年紀都還小，確實不應該去背負那重任。

程志風與他的護道者們私下討論許久后，程志風獨自出來找到李教授，將一柄金劍和一枚環形玉遞了過去。

李教授真的如同閑散無事的小老頭一樣，正跟陳尚可品茗，評價著冷螢從雪山帶回來的那些普洱。他忽然看到程志風這個舉，不由一愣：“什麼意思？”

程志風笑呵呵道：“神走了，空出來一個位置，你選一個你信任的人補上來吧。”

李教授自知年紀已大，心都很難承古神殘存意志帶來的沖擊，于是扭頭看向陳尚可，卻發現剛剛還坐在旁邊的陳尚可已經不知所蹤。

“尚可！”李教授站起，眉都快氣得立了起來。

陳尚可正貓腰要溜出門，被李教授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他雙手趕捂住肚子，一臉痛苦地回過頭：“老師，我好像茶水喝多了，憋不住了啊！”

李教授的表非常難看，言又止，最后只能表嫌棄地揮揮手：“快去快回！”

“嗯呢！”陳尚可如臨大赦，兩三步鉆出門去。

一直走出去老遠，陳尚可才直起子，哪像要憋不住的樣子？

他翻遍全，找出煙點上，背靠著墻吞云吐霧，模樣深沉，陷沉思。

憑心而談，他是愿意幫助李教授實現愿的。

那些死去的師兄弟中，有他在學校期間的好友，如果真能將他們復活，他愿意付出更多。

否則，他也不會幾番出生死，更不會陪著李教授在這偏遠的湘西苗疆住這麼久。

可是，他深知自己幾斤幾兩，他更知自己一旦為古神信徒，就將徹底陷兩方實力的斗爭，再無的可能，甚至很有可能死無葬之地。

他堂堂七尺男兒，會怕死？

當然怕！為什麼不怕？怕得要死啊！

“咦？你在干嘛？”程相儒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響起，把陳尚可驚得一個哆嗦，煙都差點從角掉下去。

“你怎麼走路沒聲音？跟個幽靈一樣！”陳尚可抬手抹了把汗，又深吸一口煙，將煙屁摔在地上，惱火地踩滅。

程相儒“嘿嘿”一笑，來到陳尚可邊：“陳哥，煙是什麼覺啊？”

陳尚可隨口道：“沒啥覺，嗓子會很不舒服，渾煙味兒，有時還會把自己熏到。”

“那你為什麼還要煙呢？”程相儒到困。

陳尚可深沉道：“因為煙傷肺，不傷心啊。”

程相儒出手：“給我也來一。”

“啥意思？”這一次換陳尚可困了。

程相儒道：“神走了，我這幾天看著沫沫總在哭，我心里也很不舒服。仔細想想，其實神了那個樣子，跟我爸媽都有關心，我愧疚的。”

陳尚可彈出一支煙，先送進自己里點燃，然后又將煙遞給了程相儒。

程相儒不嫌棄，試著吸了一口，沒有過肺，顯得有些笨拙地將煙吐出，然后被熏到了眼，熏出了眼淚，熏紅了眼圈。他看了看手中的煙，又看了看旁邊憋笑的陳尚可，皺了皺眉，又吸了一口，于是被嗆到，一聲聲地劇烈咳嗽起來。

“老弟啊，問你個事。”陳尚可給自己重新點上一支煙。

“怎麼？”程相儒學著陳尚可的樣子，手里夾著煙，卻一口不想再，太熏太嗆了。

陳尚可深吸長吐濃煙：“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你是完全不經世事的樣子。你說說，你后來遭遇那麼多危險的事，你怕過沒有？”

程相儒眨了眨眼，很不理解陳尚可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但他還是老實答道：“講道理，其實怕的，但都是后怕。我看著好像勇敢的，但其實都是裝的。”

陳尚可角了，心說：我特麼才真是裝的。

程相儒似乎想到了什麼，由衷贊嘆道：“陳哥，其實我佩服你的。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裝，膽子小，又貪財……”

陳尚可急忙打斷：“差不多得了啊！”

程相儒“嘿嘿”一笑，繼續道：“但當我知道你是為了幫助李教授，冒著那麼大風險臥底在周老板邊的時候，我是真的很佩服。我佩服你的演技，更佩服你的勇氣。”

陳尚可得意地挑了挑眉：“這還差不多。沒事，我不嫌多，再夸幾句。”

程相儒被逗笑了：“你怎麼跟夢魘古神一樣。每次我見到祂，祂都讓我贊祂。”

不知不覺間，竟又聊回到了有關古神的話題。

陳尚可滿心好奇地問：“老弟，跟我詳細說說，古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程相儒已經接過不古神的殘存意志了，也見過不古神的虛幻模樣。

他仔細回憶著：“祂們長得都嚇人的，也都很自大，對任何人都不在意，除了祂們的信徒……”

聽著程相儒的講述，陳尚可對于古神的恐懼逐漸減弱，心中也漸漸改變了決定。

“謝了，老弟！”陳尚可輕拍程相儒肩膀，打斷程相儒的講述，因為已經足夠了。

程相儒撓了撓頭：“你問這些干嘛？”

“沒事沒事。”陳尚可說完，轉回到了吊腳樓。

程志風已經不知去向，李教授仍坐在原位等待，桌角斜靠著一柄金劍。

“老師，我回來了。”陳尚可上前為茶壺中添水。

李教授嘆了口氣：“尚可啊，你不用擔心，我剛剛和程志風說好了，我來……”

“老師，我來吧！”陳尚可打斷李教授的話，并說出自己的決定。

李教授有些驚訝：“你不怕了？”

陳尚可釋然一笑：“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嘛。我雖然怕，但我覺得我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