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看到，上方的云同迷霧一樣，退散出數公里直徑，與迷霧連在一起，共同組了巨大的牢籠。

雖云散去，但夜空中卻看不見星月，因為那片空曠之上，有四團巨大的影遮蔽。

從影的外形廓可以辨識出，那正是四尊古神殘存的意志。

龐大如山的神明，從上向下俯瞰著人間的卑微生靈。在神明眼前，人類如同螻蟻般顯得那麼不值一提。在神明眼中，人類的生死存亡沒有毫意義，神明對于人類的一切應該都是漠不關心的。

程相儒第一次覺到自己是多麼渺小，如同一顆沙礫，甚至可能還不如一粒塵埃。

他茫然失措，彷徨無力，他遙那四尊古神的影，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如此糟糕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云緩緩翻滾著又彌漫歸來，迷霧漸漸散去，同時上方那四尊古神的影也逐漸虛無明。

當云重新遮蔽夜空，當迷霧散盡，四尊古神終于消失不見。

程相儒忽然覺自己好似被走了全的力氣，無法保持站立，緩緩蹲下子，最后一屁坐到地上，雙手撐在后，仰面朝上，滿是汗地大口著氣。

神、冷螢和程志風的狀況也沒好哪去，要麼弓著雙手撐住膝蓋，要麼仰面朝上躺倒在地，要麼跪伏在地用雙臂撐著上半。

李教授等人也都到了極大的神沖擊，雖然基本都還能保持站姿，但要麼靠著樹，要麼撐著腰，要麼彼此攙扶。

今天這場重要的四神祭祀儀式到此算是結束了，但所有人此時都仿佛忘記了初衷，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難以想象，只是四尊古神的殘存意志，就能夠帶來如此大的迫，如果十二尊古神本尊同時降臨，只怕意志不夠堅強的人會神失常，甚至當場死于極度的驚恐。

程相儒緩了許久，雖然仍沒能完全恢復，但他已經能夠站起來了。

他邁過滿地已經變了暗紅的石頭，緩步來到冷螢邊。

冷螢此時仰面朝上地躺在地上，口仍在劇烈起伏，雙目呆滯地看著上空云，不知在想著什麼。

聽到聲響，微微扭過頭，看到程相儒到來。手撐地起，一頭撲進程相儒的懷中。

程相儒輕拍冷螢的后背，聲安：“沒事，已經結束了。”

冷螢搖頭：“不，還遠遠沒有結束。”

程相儒陷沉默，他自然知道所有這一切離結束還早。

十二柄金劍中殘存了十二尊古神的殘存意志，他們現在只是得到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尋找金劍的路仍要繼續，路上仍會有無數兇險，路的盡頭充滿恐怖又詭異的未知。

程志風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邊，他刻意咳嗽了兩聲，低聲音道：“這麼多人看著呢，別摟摟抱抱的。”

冷螢嚇了一跳，趕松開程相儒。

程志風問：“你倆誰問到啟示了？”

他們進行四神祭祀儀式，是希能夠通過秩序古神與其它三尊古神之間的聯系，尋找到某種規則，繼而得到其余八柄金劍的線索。如果有機會，最好還能向各自的古神尋求相關啟示。

冷螢搖頭道：“沒有。我問了，祂不理我。”

程相儒回想祭祀的整個過程，也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夢魘古神沒能有任何流。”

他聽到了夢魘古神的低語聲，但完全理解不了那些低語的含義。

“我再去問問神。”程志風說著，扭頭要去找神，卻發現神已經不知所蹤。

龍苗苗這時急匆匆走來，拉著程志風的手問：“你怎麼樣？”

程志風笑呵呵道：“沒啥事。你看到神沒？”

龍苗苗面擔憂地道：“狀態很不好，先回去了。”

程志風忙問：“有沒有說什麼？”

龍苗苗猶豫道：“說……你真能坑，還罵你是混蛋。”

程志風抬手捂臉苦笑不語，他現在跟神相已經非常謹慎了，沒想到又把人家得罪了。

“這些石頭怎麼理？”龍苗苗看著滿地暗紅的石頭有些發愁：“就這麼丟在這里，肯定是不行的。”

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這些石頭在經過祭祀儀式后，附著了不止一尊古神的殘存意志，較之前更紅，像是被鮮浸過，的表面帶著詭異的澤。

如此大量的暗紅石頭，如果被隨意丟棄在這里，指不定以后會對地的生靈造多大的影響，所以必須要找個合適的地方對它們妥善安置。

冷螢建議：“要不挖個坑把它們埋了？”

程志風連連搖頭：“這麼多石頭，得挖多大多深的坑啊？太折騰了。”

“要不……”程相儒試探著問道：“把它們丟葬魂湖去？”

葬魂湖是當初程相儒以犯險，獨自潛尋找金劍，差點命喪湖底的地方。

那座湖又大又深，下面長眠了一整座苗寨，本就神又詭異，再多幾袋子石頭加持一下，好像并無不妥。

哪怕以后地對外開放，有逐利的開發商想要對葬魂湖進行開發，發現湖底的苗寨，再聽到詭異的呼喚聲，說不定會心生敬畏地放棄，保證了湖底那些亡魂的清凈，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程志風思忖片刻后，打了個響指：“就這麼定了！”

廖深等人這時也趕了過來，還沒等問什麼，就被程志風喊著去撿石頭了，唯有李教授被陳尚可攙扶著，仍站在原地，時而蹙眉、時而抿，陷了忘我的沉思之中。

這一次儀式產生的暗紅石頭，比之紅褐的石頭，產生的磁場更強，不再僅僅對年者有影響，連廖深都能聽到那虛無縹緲又似真實存在的呼喚聲。

眾人重新將這些石頭打包，一路由龍苗苗帶著，找到葬魂湖，如拋灑魚食那樣將石頭一把把灑進湖。

待眾人拋灑完所有暗紅石頭，李教授才步履蹣跚地由陳尚可攙扶著找到湖邊。

雪山之行，李教授了不輕的傷，加上他本來年紀就有些大了，恢復得非常慢，現在走路還有些費勁。

李教授讓陳尚可喊眾人聚在一起，他表復雜地道：“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那四尊古神最后所在的方位，以及他們頭上的星象，暗合了六芒星法陣。六芒星法陣一共有十二個點位，六外六，祂們剛好占據了四個外點位。”

程志風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李教授豎起兩手指：“據我搜集到的關于那個邪教的相關信息，結合《永樂大典》殘卷上與古神相關的容，綜合分析并推測，咱們想要獲得所有金劍所在方位的啟示，還需要再同時祭祀兩尊古神，占滿六個外點位，初步完六芒星法陣的外部廓……”

程志風沉著臉，聽著李教授的分析，盯著李教授的雙眼，似要將其真實的心看穿。

他沒聽懂李教授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但他聽出來了，他們現在還急需兩柄金劍。

好巧不巧，他剛好有！

可那兩柄金劍，是他想要暗藏到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時刻，他真的不想拿出來示人。

所以，到底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