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又想到一個事。”聶心遠又道,“之前說,格與商業可以開源,但譬如我父親有百萬兩銀子的家產,他原本要以這一百兩銀子做生意,現在你有這個產法,他覺得自己老了,就把所有生意分給我們這些敗家子……不行啊、這個不行的啊,很多生意是做不起來的啊,那這個產法……對,倘若我爹沒有錢,他有一個工廠,值一百萬兩,他死了以後,你們收走九十萬兩,那這個生意怎麼辦,這生意就沒了啊,秦兄……”
“我……我也只是聽寧先生那邊說起……”
“另外還有,天高皇帝遠,各家各戶有多錢,哪裡算得了那麼清楚,而且……哎,這就又回到一個大問題上頭來了,你們收了田地以後,家就是世上最大的了,酷吏如虎啊秦兄,待有一日華夏軍統一天下,這周邊地方分地,上頭真管得到嗎?我總覺得,這個纔會是將來真正的大問題……秦兄,寧先生平素怎麼說這個的,你快講講……”
“呃……這個……多開會?”
“……”
“……”
房間裡的燈火安靜了片刻,過得一陣,又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的聲音傳出來,如此過了兩個時辰,秦維文近乎哀嚎:“你去問問唐組長啊……”
“我這點問題……哪……哪好打擾他。秦兄,你、你在寧先生邊長大的,肯定有說法、肯定有說過……你就陪我聊聊……”
如此聊到深夜,許多人都睡下了,聶心遠才舉著油燈著報紙啪嗒啪嗒的回去,一面走,還一面喃喃自語、搖頭晃腦……
此後初三初四……上午下午晚上……聶心遠只要有空,便依舊往秦維文這邊過來,他的話語直接,有時候說的甚至是令人心驚跳的言辭,例如聽完幾節課後,反應過來,便去找秦維文道:“我明白了!有道理啊——你們這其實不在乎大夥兒能不能全聽懂你們的課程,你們主要是想讓大夥兒令行止,往後華夏軍說話,他們都聽……沒錯,沒錯,這纔是打地主的思路,往日裡皇權不下縣,那怎麼纔是讓皇權下縣,他們聽調配了,不就下縣了嘛,分地的核心還不止是分地……有道理啊秦兄……”
秦維文嘆息:“我也覺得有道理了……”
如此到得十一月初五這天,他過來逮秦維文,隨後便被人引到一間教室當中坐著。過得一陣,他看見寧毅從房門口走了進來。聶心遠不是第一次見到寧毅,但單獨會見是初次,只見寧毅在一旁坐下來,笑著他,聶心遠目呆滯,吶吶無言。
“維文那邊,跟我說了你的很多想法,很有意思,你看,他回答不了的,他都記錄下來了,我看了一下……”寧毅手中拿著一個本子,那是秦維文的本子,聶心遠原也悉,上頭寥寥草草的一堆東西,似乎說明了書寫者心的煩悶,“這個秦小二啊,記錄了很多,但實在有點輕重不分,要不然這樣,心遠你這邊有哪幾個問題是最想知道的,我們探討一下。”
聶心遠:“啊……呃……我……那個……”
“……”
寧毅看了他一陣,笑了起來:“這樣吧,秦維文雖然記錄得有些瑣碎,但絕大部分問題,其實只要仔細思考,都已經有了一部分的理論解答。但是我知道,有一個或者幾個核心問題,眼下是一直得不到解答的,比如,等到將來收復整個武朝,如何進行邊遠地區的管控,這個問題涉及封建制形的理由,影響深遠,如果沒有一個核心思路來解決它,如果沒有決定的改變,我們可以說,讓皇權下縣,收田收地,只是一場野心家、天真無知者的鬧劇……甚至於犯罪……”
聶心遠用力點了點頭,待寧毅說到最後,又被嚇得用力搖頭,也不知要表達什麼。
寧毅頓了頓。
“這樣……口說無憑,我邀請你去看一樣東西,看完你也許會想到一些事,你回去收兩件服,待會會有人給你安排。”
眼見對方的張,寧毅站起來,隨後還是投以讚許的點頭:“你能想到這麼多,想到這些,不是拾人牙慧、人云亦云,很不容易,也很不簡單,以後也要多想,我們需要很多能想問題、解決問題的同志。”
他手過來,等待片刻,與聶心遠握了手。
聶心遠如在夢裡。
過得不久,他便提著一個箱子,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坐上了去往樂山方向的馬車。
馬車行駛了半日,中途投棧,到得第二天,他在一經過了大量華夏軍改造的小城鎮邊抵達了目的地,這是距離華夏軍樂山軍工所不遠的一研究機構所在,由於已是中午,在安排他吃完午飯後,有人將他領到了一似乎是等候參觀的小會客廳,這小會客廳中已經有十餘人在了,聶心遠觀察一番,見這些人有老有,有年輕的書生,亦有上打補丁的老儒,其中幾個人還在熱烈地討論著似乎是關於土改的話題。
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是一名比他年紀稍大的年輕人:“漢州許靖許時堯,這位兄臺是……”
“聶、聶厚,字心遠……”聶心遠想了想,“漢州許家……可是睿公……”
“聶兄說的當是家祖。”這漢州許家乃是跑南貨的大行商,老太公許睿在西南算是一號人,因此聶心遠也知道,只聽對方低聲問道:“不知聶兄因何來此?”
聶心遠遲疑片刻:“許、許兄呢……”
“爲這土地改革,斗膽寫了幾篇文章呈上去,隨後便被人安排過來了……我看這次過來的人貧富皆有,當不是因爲家世被召來,恐怕還是因爲寫了什麼東西……”
聶心遠便也撓了撓頭:“在、在下也是……也是……寫了文章……”
那許時堯笑起來:“一看兄臺,文字功夫必定了得。”
兩人隨後又聊了幾句,便有一名戴了眼鏡的華夏軍實驗員過來,大致確認姓名後,領著他們從房間裡出去,在穿過幾院落後,他們來到一山間空地上,只見視野遠有河水流過,河水邊又有好幾間帶有水車的房屋,從那邊的一房屋當中延出一筆直的線來,連向這邊的一間房屋後壁。
“上頭讓我們帶大家看一場實驗,先到前頭去吧。”待眼鏡的實驗員領著衆人走向水邊的那房子。
只見帶著水車的房屋頗大,房間裡有一個能被水車帶旋轉的結構複雜的機械,衆人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那機械部似乎纏了不的線,衆人分辨一下,乃是銅線,期間似乎又有大塊的鐵存在,那眼鏡實驗員扔上去一塊鐵片,當即吸附上去。
“這是磁石。”
衆人蔘觀完這邊,離開房間,沿著那長長的線朝另一邊走。商賈家出的許時堯欺近那條長線看幾眼:“此似乎是紫膠。”又要手去,被那實驗員大聲制止了:“此製取不易,不要!”
許時堯笑道:“此是紫膠否?”
對方道:“用了紫膠,還加了其他東西,他的裡頭是銅線。”
許時堯點了點頭,隨後向聶心遠道:“紫膠又名蟲膠,我家常販南貨,故而知曉,也不知道他們以紫膠包裹銅線作甚。”
此時衆人都還是一頭霧水,待走近長線這邊的房間,只見那繩索拉過來後,這邊只是結構簡單的兩塊鐵片。那實驗員過來道:“這兩邊房屋距離是七十八丈,待會水會扣上機,從那邊向這邊發來信號……唉,這實驗弄得還有些簡單,銅、磁石製取不易,現在也就是給你們參觀看看,按照寧先生的想法,這邊還要有個復原電機的……”
聽人基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實驗員在這邊用旗幟發去了信號,隨後向衆人解釋。
“水勾連上機,機轉,銅便會產生電,馬上你們就會看到,電向這邊傳來信號。”
“什麼東西?”許時堯等人蹙眉詢問。
“電。”
“……什麼?”
“就是閃電!打雷閃電時的閃電!”
房間裡一團糟糟的,衆人各自發出了自己的疑,但隨即,他們聽的兩個鐵片上“啪”的響了一聲,閃爍銀。
隨後,啪、啪啪、啪啪啪……的聲音,開始有節奏的響起來,它們只響了頗爲短暫的片刻。
“……以銅線傳導閃電,只要銅線夠長,百丈千丈,閃電皆瞬息可至,以閃電發出的長短間隔爲號,將來即便相隔再遠,都能傳遞訊息……此將來與都那邊的軌道馬車搭配,連同任意城市,即便千里之外,傳訊也不過須臾……”
戴眼鏡的實驗員呆呆板板地與衆人說著關於實驗的事,有的人漸漸能聽懂一些,有的人仍舊一頭霧水,閃電?傳訊?什麼東西……那實驗員眼見衆人悟不足,隨後便又嘆了口氣,從頭將原理簡單地解釋了一番,也談論了一定的問題……
“……打敗真人之後,寧先生方纔帶著我們開始搞這個東西,所有的想法和理論,都是寧先生一手建立的……坦白說,銅、磁石,還有那蟲膠製的裹皮,我們現在也都還在慢慢研究,距離寧先生說的流水線大規模生產,還有些遠,但是啊,既然這個原型已經做出來了,我們覺得吧……”
聶心遠漸漸地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
在他理解了這件事的涵義之後,他的眼前、耳邊一切的東西似乎都漸漸變得遙遠起來,腦子裡在嗡嗡嗡的響,他的靈魂似乎離出了這,在天空中開始俯瞰這片大地,封建、大同、家天下、爲萬世開太平、無數孩蒙學的呀呀之語似乎都在響……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跟隨衆人離開這邊的。時間仍舊是冬天,天氣冷,似乎帶著都平原附近獨有的灰,他的腳步在人羣中向前走,某一刻,他跪倒在地上,反應過來時,眼淚在眼眶中傾瀉似的流出來……
他的想法、他的迷、他這些天跟秦維文提出來的無數問題,這一刻,都涌了上來。
令耕者有其田……
孔聖人、無數的聖人、求道者的理想……
打破分封的可能……
天下大同的可能……
在這一刻,邁過了一道門檻……
時代的大轟然而來,如同溶流般,擁抱住了他。
那些問題,在理論上,已經圓起來了。
……
一天以後,他回到西鼓村。
又過了一日,他坐著馬車,進了一如既往喧鬧的都,無數的輿論都在圍繞著土地改革而爭吵。他找了一客房住下,隨後,帶著抖開始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想法《土地改革之我見》。
他的想法依舊稚,文筆也算不得深,文墨寫到紙上,又是一遍一遍地塗改、塗改、再塗改……而過得兩日,許時堯也來了,隨後又有更多的人過來……
這些時候,無數的大儒仍舊在擲出一篇篇關於土改難的雄文。
他記起那天寧毅向他出的手。
“……以後也要多想……我們需要很多能想問題、解決問題的同志。”
這是時代之中驚起的一朵浪花,同一時刻,整片天地之中,還有無數的浪花在激起、翻騰,歷史的大已兇猛地奔涌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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